私聊[好友]雨落山嵐︰顧臨風那個膽小鬼，對蘇依疼她，寵她，愛她，卻只敢把她往別的男人懷里推。男人做得如此窩囊，活著都嫌浪費空氣，不如死了算了。
私聊你告訴雨落山嵐︰嚴子偉，你才浪費空氣，死了算了！王八蛋！等你化成灰很久之後，他都還會好好的！
「嚴子偉說的應該不止天下頻道里的那些，私底下他一定還嚼了什麼舌根，才會讓衣袂情緒激動之下提出離婚。」蘇依擤了擤鼻涕，把紙巾扔進塑料袋，悶聲說道，「雖然那句話不知道是在跟誰說，可他對衣袂的惡意很明顯……呆老虎，隨便被忽悠兩句，就乖乖上了鉤。」
「應該不能算隨便。」彼岸千年清了清喉嚨，即便他亦覺得顧臨風此次的舉動令人很抓狂，但還是盡量在蘇依面前替對方說好話，「青梅竹馬變宿敵有得天獨厚的優勢，嚴子偉很清楚臨風的弱點，幸好他在最後一刻自掘墳墓，讓你們懸崖勒馬。」
「哪怕沒發錯消息，我看也不一定就能離成。」蘇依沒好氣地瞪了彼岸千年一眼，埋怨自己名義上的義兄老是站到對家去，「想成功蠱惑衣袂，需有一個重要條件，就是事情必須能于下一秒立刻達成，否則一旦給他思考的時間，十有八九會泡湯。我申請跟風過水無痕離婚的時候，恨不得系統能即時生效，不過這次……感謝開發組設定的72小時冷靜期。」
彼岸千年有些意外地看著蘇依，他原本以為，顧臨風一時想不開，鬧到要離婚的地步，蘇依起碼得怨氣沖天地怒上好幾日。現實也好，游戲也罷，有很多人光是為了面子，都會意氣用事地將情況往更惡性的方向推進。可蘇依沒有，她哭是因為傷心，即使難過卻不怨懟，情緒不穩時都還能冷靜地回罵嚴子偉，設語言圈套給顧臨風鑽，天下頻道那條所謂一切都听她的，她說離就離，推論下去就是她說不離就不離，沒顧臨風say－no的份。
彼岸千年覺得假如他不認識蘇依本人，僅靠別人描述此事，一定會嘲笑對方痴情得跟愚蠢沒兩樣，但現在，他腦海中浮現出的卻是納蘭性德的「意到濃時怎忍舍，情到深處無怨尤」。當然，牢記此句的原因是高中里他曾在班花對此有感而發時，充分表達了自己的不屑一顧，結果被那高傲的女孩兒狠甩了一巴掌，想忘都難。可是彼岸千年做夢也沒想到，自己會有對這句詞產生認同的一天。
「小醉。」彼岸千年叫了蘇依一聲，等對方抬頭看他，才說道，「嚴子偉所說的‘疼你’、‘寵你’，‘愛你’三個詞，恐怕是除了你自己以外，所有人給予臨風對你的態度的一致評價。而你對臨風……我不覺得有什麼不同。」
異于往常迅速地一口否認，這回蘇依沉默了，她以前想過，如果現實里衣袂臨風有了談及婚嫁的女友，她可以跟他離婚，並祝他幸福，但經歷了此事，她認為自己可能過于樂觀了。
「或許今晚的事也非全是壞的。」彼岸千年見蘇依垂著頭不說話的模樣，倒真笑了出來，「臨風那里我不知道，可至少你開始正視自己的感情。」
「正視又怎麼樣，衣袂值得更好的。」蘇依輕嘆了一口氣，苦笑道，「雖然自閉了點，憂郁了點，少爺脾氣大了點，但比起我來，他正常太多，才、貌、錢三全，總不能娶一個只能在精神上交流的妻子過一輩子吧？」
「我看未必。」彼岸千年听懂了蘇依的暗示，不以為然地搖頭。注意到對方疑惑的眼神，他挑眉說道︰「我不覺得他比你正常。雖然有些事不應該由我來說，但憑顧臨風的性格，我不說，他一輩子直到進棺材都不會告訴你。小醉，勢力聚會那天，我提及過的在醫院撞到的少年就是臨風。因為見過離死亡一步之遙的生命，才能令我懂得平安的生活有多值得珍惜。」
「乖乖……」蘇依憶及彼岸千年當時描繪的少年的絕望和手臂的傷，只覺得心被揪得生疼。
「我曾說過他令人驚艷，仿佛從神壇上走下來的天使。」彼岸千年發現蘇依一心疼，立刻下意識便叫回了「乖乖」的稱呼，忍不住于心中嘆息，因為接下來的情況，有過之而無不及。「可隔了一年多，第二次見他的時候，他已經不像個人了。」
蘇依愣了一下，沒理解「不像人」一詞是什麼意思。
「顧威黎重金委托我所在的幫會于他們偷渡前照顧臨風一段時間，交到我手里的時候，他頭發全被剃光，瘦得像具骷髏，如果不是胸口尚有微弱的起伏，我會以為看到的是尸體。」眼見蘇依的臉色越來越白，仿佛有要吐的趨勢，彼岸千年當機立斷截掉更多的細節，「說真話，船開走的時候，我感覺比起送他們出海，自己更像在送顧臨風出殯，我從來沒有想過，他竟然能活下來。」
蘇依真的吐了，她抓過一旁的垃圾袋，不斷反胃，將剛吃下去的東西嘔了大部分出來，並且控制不住渾身的顫抖和不斷滑出眼眶的淚水。
彼岸千年不由緊張地直皺眉，反省自己是否挑得不是時候，蘇依今晚受的刺激實在夠多，但既然話都出口了，似乎也沒理由半途而廢。他到包廂外找網管要了杯清水，待蘇依吐完，讓她漱下口，平躺在沙發上休息。
「所以我才說他未必比你正常，沒人知道顧臨風經歷過的事，有無對他造成終身的後遺癥或影響。」彼岸千年看著蘇依失去血色的臉龐，拿起她放在椅背上的外套蓋到她身上，「知道衣袂臨風就是顧臨風後，我終于明白他為什麼孤僻，為什麼不合群，為什麼那兩個兄長對他保護得滴水不漏。說實在的，既然認了你做妹妹，我也確實拿你當妹妹般看待。若非你們兩個感情太好，連我都會勸你三思後行。」
可事到如今，彼岸千年看得出來，他們兩個缺了彼此，生命一定不會完滿，所以他也只好放棄患得患失的心情，推波助瀾一把，寄希望于上天能垂憐給個好結果。
蘇依抓住外套的邊緣，側著頭靠在沙發的扶手上，雙眼緊閉。許久，就當彼岸千年以為她已經睡去之時，蘇依出聲了。
「老大，麻煩你出去一下，我想打電話給乖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