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藍初夏 第二十八章 願得一心人

作者 ︰

「微藍,我給你買了……」葉之和的話生生地被眼前春色撩人的情景給憋了回去。

微藍慌亂地起身,羞得滿臉通話,埋著頭不說話。

「就當沒看見我,你們繼續繼續啊!」葉之和笑著準備退出去。

「不用了。」床上的湛謹笙有些惱怒地瞪過去。

葉之和也不在意,誰叫他毀了湛謹笙的好事。便嬉笑著走到床前,問︰「你什麼時候醒的?」

「剛剛。」

「對了,還沒叫醫生呢!」她這才想起正事來,急著要去喊,卻被葉之和攔了下來。

「你還真是個笨蛋啊!」葉之和有些鄙視地看她,「按這個紅色呼叫鈕就可以了。」

她這才注意到湛謹笙床頭上有一個紅色的按鈕,原來是這個用處。這也不能怪她,難得上次被湛謹笙送去了醫院,也沒有機會好好觀察一下現在的高科技。誰叫醫院是一個讓她有些心生恐懼的地方,讓她覺得充滿死亡氣息的地方。

她小時候在這個白色監獄里看到了太多太多的生離死別,她的手在空氣里劃動,都會覺得穿過了無數滯留在此的靈魂,忍不住脊背發涼。

醫生很快就趕了來,做了詳細的檢查,確定他已經沒什麼大問題了,只要再修養一段時間就好。

她在一旁認真听著,表情漸漸安定下來。

葉之和撞她的胳膊,「你別光顧著自己,倒是給我翻譯一下啊!」

她這才知道葉之和的英語差,逮著機會狠狠地鄙視了一下他,然後再慢條斯理地翻譯給他听。

葉之和一听就笑開了,「他當然已經沒問題,一醒來就知道和某個人卿卿我我,還……啊!」一聲淒厲地慘叫響徹病房。

她有些得意地收回腳,表達的意思很明白︰看你還敢說下去!

葉之和一有點後怕地看看她穿著醫院一次性拖鞋的腳,沒想到這丫頭還是有一點蠻力的。

躺在床上的湛謹笙這才注意到她有些怪異的打扮,問道︰「怎麼穿著睡衣?」

她正要說話,可又被葉之和搶了先,「她這身睡衣可是隨著她出了一次國了,就這麼守著你,我算算也有三天了吧。」說著把腦袋湊近她聞了聞,立刻跳出三米遠,「媽呀,都有味兒了!謹笙,你不是有潔癖嗎?剛才你還……啊!」

她箭步沖上去,又是一腳。

這個葉之和,還真是沒記性!

她氣呼呼地撇過頭不去管還在狼嚎的葉之和,卻正好撞見他正目不轉楮地盯著自己看。他的臉蒼白得有些憔悴,可那一雙墨黑的眼楮依舊犀利有神。

她有些尷尬,只是盯著自己的腳趾頭看。

現在的自己一定是狼狽到了極點,三天沒洗澡洗頭,這大夏天里的,自己就跟剩飯剩菜似的早發酵了。

她感到指尖被一股清涼握住,抬眼對上他有些溫柔的目光,「我讓之和帶你去買些衣服和鞋,再回我的公寓洗漱一下。」

一個「回」字落在她的心上,濺起無數激蕩的水花。

她忽然覺得那根連接她和他、打著無數繩結的繩子在此刻解開,仿佛她和他之間的所有是再自然不過的聯系,一直連接到心里去。

她回握住他的手,微笑著輕輕地點頭。

她隨著葉之和來到醫院的停車場,走到一輛寶藍色的賓利跟前。她透過車窗只覺得那個懸掛在車前的掛飾異常熟悉,連忙叫葉之和快點開車門,鑽進車里細細地一看,還真是她送給湛謹笙的平安福。

怎麼會在這里?

再往旁邊一瞧,那個可愛的機器貓在這個陌生的國度依舊對她展現著燦爛的笑容。

「之和,這車是誰的?」她忙問。

葉之和邊發動車邊回答︰「謹笙的啊,我就來英國幾天而已,就開開唄。反正那小子正瘸著個腿不能動呢!」

「可是,謹笙不是剛出了車禍嗎?這車怎麼完好無損?」

「哦,這是我讓莫然準備的,反正謹笙出院以後還是要開車的,現在備好正好我開開。」他耐心地解釋。

原來如此。這麼說來,他竟然把她送給他的東西隨身帶了過來。

她心里如吃了蜜一般甜,忍不住傻笑起來。

葉之和疑惑地瞪她,「你抽什麼瘋?」

「你管!」她說著就好心情地去模搖頭晃腦的機器貓。

「啪!」和曾今的場景無異,只是換了個實施暴力的人。

「別踫!莫然可是千叮囑萬交代叫我別踫這個機器貓和平安福!」葉之和嚴肅地低吼,「弄壞了,謹笙可是會發飆的!」

雖然手有些痛,可她仍滿臉笑意地問︰「莫然把這兩樣東西放到這車上來的?」

葉之和只當她是個怪物,被他打了一下還笑得出來,還是回答說︰「嗯,他說他從報廢的那輛車里拿出來的,說是謹笙很寶貴的東西。」葉之和挑眉,「你說,謹笙為什麼這麼重視這兩樣東西?他不是賣萌的人啊!」

她已經笑得花枝亂顫,更是讓葉之和有些丈二和尚模不著頭腦,忽然眼楮一亮,「難道是……」

她知道他想說什麼,忙不迭地點頭,那模樣得意極了。

葉之和終于釋然,「難怪。」想著,跟著泛起濃濃的笑。

謹笙,看來,看來你注定是逃不掉。而現在,我想,你也不會再逃。

「湛謹笙,你還是快點從那該死的床上爬起來吧!」葉之和一沖進病房就不停地叫囂著。

他剛剛小睡了一會兒,眼神還有點迷離,聲音啞啞的,「你小子又怎麼了?」

葉之和站到他床邊,一臉哀怨,「這可是我第一次陪一個女人去小攤集市買衣服,並且她還不停地討價還價,更讓我郁悶的是,還是用我听不懂的英語!」他一拳落在床上,陷下一個深窩,「我葉之和的一世英名就這樣給毀了!」

湛謹笙想著她和別人用英語砍價的樣子,嘴角不禁勾起淺淺的弧度。

「葉之和,我就知道你跑這麼快是來說我壞話的!」她這時出現在病房門口,一身簡單的白色短袖t恤,淺藍色的牛仔短褲,顯得她的腿白女敕細長。

「你也不慢,我這才說一句呢!」

她不理葉之和,由著他繼續在那里喋喋不休。說什麼非拖著他打掃公寓,他說叫鐘點工,她死活不干,累得他腰都快直不起來了。說什麼買菜不去超市,非要去魚龍混雜的菜市場,她說菜市場的菜才是最新鮮的。

她把懷抱在手里的保溫盒放在床頭的櫃子上,打開蓋子,一股誘人的香氣立刻充滿了整個房間。

葉之和大叫著︰「對了,還有還有,這炖的魚湯硬是一口都不肯給我嘗,說是專門做給你補補你受傷的腦子的。我說你這腦子以前就是太好使了,現在這麼撞一下才算正常!還補什麼補啊!哎呀!都快饞死我了!」

她有些懊惱地敲葉之和的腦袋,「我明明給你做了紅燒肉,你可是吃得一點都不剩呢!」

葉之和不好意思地撓撓頭,「那紅燒肉的味道還真是不賴。」他也自然是識趣之人,抱怨了大半天也該閃人了,便說︰「我出去逛逛,等會兒再來。」

「嗯。」她輕聲應著,頭也不抬。只是小心翼翼地將濃湯盛到一個青花的白瓷小碗里。那湯熬得雪白,像鮮香的牛女乃一般,讓人一聞一看便大生食欲。

湛謹笙的右手還有傷,自己動手自然很不方便。

她也沒有讓他自己來的意思,左手端著碗,右手執著白瓷勺子舀起一勺濃湯,輕輕吹了吹,便往他嘴邊送。

他卻不張口,只是盯著她看,盯得她臉都發起燒來。

「怎麼了?快喝啊。」她低垂著眼眸,目光只是放在那勺湯上,不敢移動半分。

他這才回神來,臉有些微微泛紅。

她這是第一次給他做吃的,難免有些緊張,一等他喝下便急著問︰「怎麼樣?」

他頓了一下,不冷不熱地答︰「還不錯。」

听到這樣的評價,她已經是極為滿足,笑著說︰「那就多喝點。」

不知是湯美味,還是他幾天沒進食胃口比較好,竟將整整一盒湯喝了個精光。

她自然開心得很,「明天我再給你做。」

她起身收拾碗,放在褲兜里的手機就響了起來。還是湛謹笙當初給她設的那個鈴聲,她覺得好听,便一直都沒換。

她拿出來看了下來電顯示,瞟了他一眼,說︰「我出去接個電話。」

他卻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冷聲道︰「就在這里接!」

她不知他為何突然冒了火,也顧不得去想,只好按了接听鍵,「喂,小洛。」

手腕上的力道忽然就松了許多。

她納悶地看向他,他卻將頭轉向另一邊,看不清什麼表情。

她和蔣曉洛寒暄了幾句,說了些他現在的情況便掛了電話。見他仍然擺著那個姿勢不說話,便搖搖他的手,問︰「怎麼了?」

他不回答,左手稍微一發力,拉著她坐到自己的身邊。

她便也不再說什麼,只是陪著他坐著,陪著他看灑在窗台上的夕陽余暉,紅紅地,鋪滿一片。

「微藍。」他突然輕聲喚她。

「嗯。」

「你給周楚言打電話了?」他深吸一口氣,終于出聲問道。

她不知他竟然會問這樣的問題,一時有些怔忡。

他听不到答語,將她的手腕狠狠地一握。

她疼得直甩,氣呼呼地吼︰「你這個人怎麼總是這麼暴力啊!」

他充耳不聞,語氣生硬︰「回答我!」

「打了打了,」她沒好氣地說,「剛才就打了。你問這個干什麼?」

她只覺得他側臉的線條忽然一僵,像是石化一般。可是又覺得下一秒,這石雕的側臉又蒙上一層薄薄的憂傷。

「謹笙,怎麼了?」

「那你答應了嗎?」。他突然轉過頭來定定地注視著她,那充滿寒氣的眼神不由讓她打顫。

她連連擺手,「沒有沒有。」又反應過來不對勁,忙問︰「你怎麼知道?」

他側身一躺,「我睡一會兒。」

她哪里肯放過他,拼命搖他,「喂!不準睡!你還沒回答我!」早已忘記了他還是個剛剛從昏迷中蘇醒過來的病人。

「別搖,暈。」

他忽然緊皺的眉頭把她嚇了一跳,有些愧疚地湊上去,「謹笙,沒事吧?」

他抬手將她的脖子一勾,她就結實地撞進了他的懷里。她掙扎著要起來,他一只手將她的細腰箍得緊緊的,怎麼都不放手。

徒勞了好半天,她終于筋疲力盡,干脆就趴在他的懷里。為了讓自己躺得舒服,還找了個極舒適的姿勢靠著。

他身上的衣料極薄,她的臉靠在他的胸膛上仍能感覺到他身上涼涼的體溫,一寸寸地貼在自己的肌膚上。

她一直守在他床邊好幾日,早已經累得不行了。這樣的舒適自然引來了她的瞌睡,眼皮漸漸抬不起來。

「微藍。」

「嗯?」她有些迷迷糊糊地應著。

「為什麼沒有答應?」他把起了一片胡茬的下巴靠在她的額頭上。

她只覺得有一股麻麻的酥癢,「答應什麼?」

「周楚言。」他發現每次說到這個名字,都很難啟齒。

「你說呢?」她已開始冒著細微的鼻音。

他知道她快要睡著了,放在她肩膀上的手又一使勁,她疼得立馬把眼楮瞪得雪亮。

「回答我!」他溫熱地氣息噴在她的臉上。

她卻將眼楮瞪得更大,牛頭不對馬嘴︰「你女朋友呢?我怎麼一直沒看到?分手了?」

他氣得臉色發青,恨不得咬她一口。這個家伙還不是一般的頭腦遲鈍!

她看到他生氣的表情心情大好。誰叫這個家伙動不動就使用暴力!他的女朋友,他在訪談中所說的女朋友,現在看來,應給真的如蔣曉洛所說的,就是……

「是你。」

她沒料想到這句話竟然會從他的嘴里說出來,再簡單不過的兩個字,卻如大本鐘的鐘聲一樣縈繞在她的耳邊,久久都不散去。

她把漲得通紅的臉埋在他的懷里,「我困了,想睡一會兒。」

他想著她這幾天守著自己,確實太累了,便放過她一馬。將她往自己懷里摟緊了點,準備一起小睡一會兒。

手心突然一陣酥癢。

他微笑,她竟在他的手心里寫起字來。

但當最後一個字深深地印在他的手心,他的整個脊背都開始發冷,是那種要吞噬他全身骨頭的寒冷,將他徹底冰封。

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

她抬眼望著他閉上的雙眼,那里有讓她日思夜想的眷念。

謹笙,從今天開始,我決定拿出所有的勇氣,只願你為一心人。

ps︰不好意思,昨天晚上為了看宮崎駿的新作品《虞美人盛開的山坡》,就沒更,哎呀呀,誰叫我大愛宮崎駿呢!真的好好看。嘿嘿,這算不算打廣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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