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她也不知道在地上坐了多久,等視線終于清晰起來,就看到拿著醫藥箱準備上樓的張媽。
「張媽,」她喚著起身,「還是我去吧。」
張媽一听,歡喜地把醫藥箱遞給她,語重心長道︰「我這老婆子也不知道你們這小兩口在吵什麼,不過夫妻之間都是床頭吵架床尾和的,你上去跟先生好好說一說。別鬧得這麼僵!」
她應著點頭。是時候跟他好好談一談了。
她敲他的房門,沒有應聲。她一拉門把,發現沒鎖,便兀自走了進去。
他沒開燈,屋子里黑洞洞的一片。她模索了半天才找到開關,伴著亮光的籠罩,她看到他正平躺在床上。想是剛剛洗過澡,頭發還濕漉漉的,把毯子浸濕了一大片。
因為一時強光的攝入,他用手臂擋住自己的雙眼。他的皮膚白得有些滲人,那青色的血管像蒼虯的樹枝一般盤在他的手臂上。手掌上還留著兩排殷紅的牙齒印,像一朵盛開的薔薇。
她有些心疼,也不說話,只是走上去,將他的手臂拉下來。指月復間盡是屬于他的冰涼。
她小心翼翼地給他消毒抹藥,仿佛手捧著一件珍寶。她邊上藥邊問︰「今晚怎麼不在家里過夜,還喝了這麼多酒?」
他不回答她,只是把頭埋進被毯里,看不出什麼表情。
她上好藥,把他的手輕輕放下。長嘆一口氣,「謹笙,我們一定要像現在這個樣子嗎?」。
他還是不說話,仿佛她只是一團空氣。
她有些懊惱地去拉被子,他卻死死地攥著。費了好大勁兒才把被子拉下來,可還沒等她看清他的臉,他一個翻身就把她壓到了身下。
她鼻翼間全是他的氣息,就連他的心跳都緊緊地貼在她的身上。他溫軟的呼吸噴在她的頸項,像是柳絮一般輕撓。
她輕輕推他,「謹笙,你壓得我都喘不過氣了。」
他充耳不聞,只是緊緊抱著她。
她有些無奈,只得由著他。反正,這樣的擁抱她已經很久沒有感受過了。可下一秒,一股電流便涌向她的全身,她禁不住一顫。
他的吻落在她的肩上,輕啟著雙唇,一寸一寸地舌忝舐著,啃噬著。
她身體不由地緊繃,掙扎著想要推開他。難道,就這樣,她就要和他……她不敢往下想,可是她越是要擺月兌他的懷抱,他的吻就越是洶涌。冰冰涼涼地如雪花一般密密地落下來,融化進她的肌理。
她被他吻的全身發軟,力氣失了大半。他濕潤的頭發滑進她的頸項,水滴順著她細女敕的肌膚一直流到鎖骨。他的吻就順著水痕一路向下,在她如蝶翅般的鎖骨徘徊。
終于將自己的神經完全放松下來。反正從一開始,她就知道自己會面臨這樣的情景。五百萬,買下了她兩年的年華。當然,其中,也包括她的一切。
無論作何掙扎,這已經是注定的過程。
2.
她微閉雙眼,想要將自己的思想拋向天際。以此讓自己的身體得以接受他纏綿的佔有。
他微涼的雙唇終于離開了她的鎖骨。她告訴自己要放松過下來,可是拳頭還是不由攥緊。她不知道他下一步要干什麼,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可沉寂了半天,也不見他有任何動作。她微微睜開眼楮,發現他已經坐起身。
一雙漆黑的雙眸正直勾勾地盯著自己。她感覺到一股莫名的憤惱正在他眼里積聚,逐漸放大,終于如台風一般席卷而來。
伴著一陣疾風,他一掌而下,將她一把掀到了床下。
她的腳撞在床頭櫃上,疼得無法站立。心底的委屈隨之翻涌而上,「湛謹笙!你發什麼瘋?」
他卻不再說話,只是頹然地坐在床邊,發尖的水珠在燈光下閃著璀璨的光芒。過了好半天,他終于開口,命令道︰「以後,不準再見周楚言!」
她微微一愣,終于反應過來為什麼他今天如此的反常。本來他周末都是要待在家里陪湛謹悅的,今晚卻喝了個酩酊大醉,還突然跑回來。只是因為……她心底騰起一股無明業火,「湛謹笙!你竟然派人跟蹤我!」
「跟蹤?」他冷笑,「夏微藍,你要清楚你的身份!」他轉頭冷冷地注視著她,「你只不過是我花錢買來的,我想怎麼做就怎麼做,你無權反駁!還有,你最好要知道,我要是想對付周楚言,那只是一句話的事情!」
她一時氣惱,強撐起身體,準備一掌扇過去。
卻被他抓住了手腕,一個反推,她再次摔倒在地。
「出去!」他沉聲一喝,她不禁全身都發起抖來。好不容易站起身來,她扶著牆一瘸一拐地往外走。
楚言?這就是你說的要好好抓住這兩年的機會?可是,他已經如此陌生,陌生到她的心都疼得似要碎裂。
走到門口,她深吸一口氣,想要停住所有的疼。「湛謹笙,你要是對楚言不利,我絕不會放過你!」
即使我什麼也做不到,但是,我至少可以決定自己的命!
一出房門,她就再也站立不穩,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張媽嚇得尖叫,急忙沖了上去,「太太,太太!」
她卻輕揚起嘴角,對著張媽輕聲道︰「我不是太太。」
永遠也不會是。
3.
之後她就大病了一場,在床上整整躺了半個月。張媽一直盡心盡力地照顧著她,還是「太太」長,「太太」短地喚她。她听著,只覺得心里的苦澀比那黃蓮還要苦上幾分。
終于渾渾噩噩地挨到開學,她才勉強從床上起來了。本來周楚言打電話來說接她,可是他一想到湛謹笙那天的話,便拒絕了。
等一切收拾好後,她一下樓卻瞧見了莫然。他恭敬地迎上來,「夏小姐,總裁讓我送你去學校。」
那個人她已經有半個月沒見了。自她生病以後,他從沒去房間瞧過他一眼。只是听張媽說他每天都很晚才回來,並且總是喝得爛醉如泥。她也不再想了解他喝醉的原因,只是每天在報紙的頭條上都可以見到他攜著各式美女的花邊新聞。
剛開始她叫張媽給她拿當日的報紙來看,張媽總是遮遮掩掩的。可張媽畢竟是老實之人,又不會撒謊,只得把報紙交了出來。她看過以後,就忍不住想笑,安慰著一臉惶恐的張媽,「沒事的,他愛怎麼瘋就怎麼瘋,我並不在意這些。」
可只有心上的疼才分明地告訴她,她是否真的不在意。
她本不想坐莫然的車,可是拗不過他,只得上了車。
從到了學校,她就再也沒有安穩過。她早料到在t大的校門口會有一大幫記者,在一幫記者的圍追堵截中,一個個尖銳的問題狂轟而來。
「夏小姐,請問你真的是湛總的女朋友嗎?「
「可是為什麼湛總最近又總是和其他女伴頻頻出席公眾場合呢?」
「夏小姐你能解釋一下湛總最近為什麼同意各大媒體報道他的有關新聞呢?」
……
她听得一個頭兩個大。眼楮都要被鎂光燈給閃爆了。好不容易才在莫然的護送下進了t大。而後,又要面對一大批同學的質問,她只想一頭撞死在牆上。還好有蔣曉洛一直護著她,潑辣地回頂過去︰「你們要不要這麼八卦啊!舌頭長得都可以掛夜壺了!該干嘛干嘛去!」
她感激地看著蔣曉洛,就差撲上去親兩口了。
「最近和湛謹笙怎麼樣啊?」
她開始充滿感激的臉一下子就沉了下去。敢情兒最八卦的在這兒呢。
不過她知道蔣曉洛是在關心她,只是聳聳肩,「你也看到那些新聞了,我已經有半個月沒見過他人了!」
「他這麼對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她有些煩悶地看向教室窗外的天空,那種純淨的藍似乎都已經無法洗滌那個人的心了吧。
「應該是一種報復吧。」
4.
好不容易結束第一天的課程,她本想和蔣曉洛去找剛回國的淚芽聚一聚,可想到湛謹笙的協議就還是算了。
回到家里,她累得眼楮都快要閉上了。張媽心疼地把她扶上了床,「這病都沒好全呢,還要上學,看把你累的!快睡一覺,我去給你炖點湯。」
她輕輕應了聲,不一會兒就睡了過去。
等張媽叫她吃晚飯的時候她才起床,迷迷糊糊地下樓,等做到餐桌旁才發現那個對面那個挺拔的影子。她驚得話都有些說不清,「你……你怎麼回來了?」
他抬頭淡淡地瞟了她一眼,埋頭看著自己手中的報紙,冷淡地說︰「收拾一下,跟我出去。」
她一怔,「去哪兒?」可問完她就後悔了,她自然是不會回答她的。果然,湛謹笙連頭都不抬一下。
雖然知道是這樣的反應,可仍舊讓她心情不爽。這個時候出去,無非是陪他去參加什麼飯局。她想到那些每天報紙上出現的燕瘦環肥的美女們,把頭一撇,「不去!」
他沉聲道︰「由不得你!」依舊頭也不抬。
這樣的無視更讓她氣悶,也不理他。坐到餐桌前便開始大快朵頤,還笑著對張媽說︰「張媽,今天的飯菜真好吃!」
張媽哪里敢應她,只是一個勁兒地給她使眼色,意思是︰太太,你就別跟先生唱反調了,還是收拾一下出去吧。
她就當沒看見,只顧埋頭吃。
「張媽,把飯菜收起來!」他冷聲命令道。
張媽只好硬著頭皮去收拾碗筷。這先生回來得也太是時候了,她剛擺上飯菜叫太太下來吃飯,他就殺回來了。
微藍卻抱著自己的飯碗寧死不松手,任憑張媽怎麼勸都不行。
湛謹笙看著著實火大,兩步跨上來就把她手中的飯碗奪了去,攥著她的手腕就往外拖。
她還穿著睡衣和拖鞋,嘴里的飯也還沒有完全吞下去。被他拉得好幾個踉蹌,險些摔倒。
「湛謹笙,你給我放手!我自己會走!」她一邊叫,口中的米粒一邊往外噴,全噴在了湛謹笙黑色整潔的西裝上。
他充耳不聞,把她塞到車上,自己也坐了上去。三下兩下就把自己的西裝月兌了,扯掉領帶,白色的襯衣如風帆一樣,胸前白瓷般的肌膚若隱若現。
她看得有些臉紅,忙把頭撇了過去。車窗外的夕陽正被山野完全淹沒,只剩最後嫣紅的余光鋪灑開來,若她此刻的臉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