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高人就是高人,蘇洛服用了吾休師傅的藥方後,居然迅速痊愈。我再也沒有看見蘇洛咳過,一次也沒有。
日子又如同蘇洛離開之前一般的靜謐。
蘇洛的仰慕者不斷增加,遍布諸國。甚至有多國公主失了矜持的主動要求和親,可是蘇洛好似聖人一般的熟悉無睹。被父王逼急了,就一副全听父王安排的受氣模樣。
除此之外,蘇洛已經開始著手幫父王處理朝政了,當父王宣布讓蘇洛輔佐朝政的那一天,朝臣們陛下英明的呼聲響徹整個大殿。十九歲的年紀,蘇洛的能力讓滿朝大臣沒有半點異議。
記得那天,我站在長信宮門前的梧桐樹下,透過陽光慵懶斑駁的光影,蘇洛的身影漸漸從小點至模糊,直至我可以清晰的看清那清雋好看的輪廓,看著一身月白色朝服的蘇洛,我的眼前居然浮現出另一個人的模樣。
那個帶笑卻清冷的眼眸,一笑嘴角會彎成好看的弧度的男子,仿佛我又聞到了繞在那一襲青衫周圍的冷香。
默言,那個讓我心心念念至如此的男人,那個讓我第一次讓我在看見蘇洛時還走神的人,那個讓我第一次覺得可以和蘇洛相媲美的人,大概已經把我這個相貌平凡思維錯亂的小姑娘忘記了吧?
「在想什麼?」頭頂響起蘇洛含笑的聲音,然後伸手隨意摘下掉落在我頭上的落葉。
我才發現,我已經需要仰頭才能看清蘇洛的樣子了,或許在我的心里,我一直都是這樣仰視蘇洛的。
他就是我心中那個世界的神,是我的天下,我的全部。我願意用我全部的所有,來換取蘇洛所需要的一切,不惜一切。
是的,不惜一切。
哪怕是以蘇洛不喜歡並且不能接受的方式。
「哥,以後你一定會成為和父王一樣偉大的君王。」我仰著頭,陽光透過濃密的樹葉縫隙偷偷的鋪灑下來,我眯起眼楮以躲避這耀眼的光芒,由衷的說道。
隨著蘇洛身體好轉而復活的還有那個頑劣到令人頭疼的蘇小七。當蘇洛听聞這兩年宮中的永安公主蘇宛端莊溫婉的舉止的同時,正好踫見了正想方設法給禮儀師傅下藥的我,幾乎神經都要錯亂。
而我的變化無常幾乎搞得**崩潰,甚至有一段時間還盛傳著,這兩年我是被我母後附體了的謠言。
不過,無論我闖下什麼樣的禍端,我都不再讓蘇洛幫我背黑鍋了,因為他已經不是背黑鍋的最佳人選了,父王總能在蘇洛開口前立刻就斷定這是我惹下的禍根。父王也不再叫我宛兒了,而是表情猙獰面目鐵青的叫我小七,同時感嘆我的頑劣和不學無術,但是,無論我做了什麼,父王卻也不再責罰我了。
林子虞曾翻著白眼對我道︰「古人果然很有見地,七姐你就是江山易改稟性難移的典範。」卻暗地里狠狠的松了口氣,大睡了三天。我知道,嗜睡如她,在蘇洛離開的兩年里,守在我身邊,沒睡過一個安穩覺。
當然,我也不再接見各國來使,因為蘇洛說,他不想一邊周旋于各國來使一邊還要提防我隨時會出現的舉止錯亂。
我安然接受了蘇洛的安排,不過子虞私下偷偷告訴我,她听到蘇洛說,看見那些陌生的男人目光別有深意的上下打量我時,他要費好大力氣才能制止住自己想揍人的沖動。
子虞學蘇洛的說話的聲音惟妙惟肖,可是動作夸張又失真。看著面前的林子虞,站在一邊青筋迸出看著林子虞的蘇洛,還有笑的一臉寬容的父王,我彎起嘴角,暖暖的笑意彌散開來。
讓我安心的人回來了,我又可以對著他撒嬌耍賴,沖他笑抱他哭,不必做那個世人皆贊的永安公主,只做那個讓人開心又頭疼的小七。
小七會讓父王、蘇洛和子虞安心,所以,我願意做那個讓他們放心的蘇小七,蘇洛回來了,我便什麼都不害怕了。
我到了笈笄之年,各國提親的使者以及各路的王公子弟幾乎成了齊宮的特有景觀。
父王和蘇洛對于我的未來夫婿人選的要求幾乎是吹毛求疵,拒絕的理由也各種各樣。身家好的長的不行,身家好長的看的過去的人品,不行,身家好長得好人品好的,武功又不行,終于能稍入蘇洛和父王眼的又已經娶妻了。
所以,挑來選去,林子虞都懷疑,蘇洛和父王是故意的,以此來留上我幾年。
「七姐,你知道麼,今天五哥拒絕魏國的五王子的理由是什麼麼?」林子虞清了清嗓子,模仿起蘇洛的語調︰「五殿下,您的眉毛恐怕不行……」
我笑的幾乎直不起腰來,想象著蘇洛一臉嚴肅的說著這句話的表情,我當然知道這只是林子虞夸張說給我听逗我開心的,只不過,父王和蘇洛真的以一個提親者手長的不符合審美拒絕人家氣的人家摔門而去的。
「七姐,看了這麼多人,就沒有一個符合你心意的?」
「又來為父王和蘇洛做細作?」我捏了捏林子虞的鼻子,笑嗔道︰「只要是父王和蘇洛覺得好的,我就覺得好。」
「那七姐你這輩子就難了,你都不知道五哥多夸張,恨不得把人家祖宗十八代族譜都弄清楚。有疾病的,有犯罪史的,長的不好的,脾氣差的,不懂文功武略的統統不行,這樣下去……」
我听著子虞喋喋不休手舞足蹈的抱怨忽而就晃了神,想起了無數次出現在我夢中的那個男子的樣子,我知道那是默言的樣子。
我沒有找過默言,也沒有打听過有關默言的任何消息,與其面對找到後可能的任何一種結局,我寧可將他永遠留在我的記憶里。
從蘇洛重傷中醒來的那一刻開始,我就對自己說,往後的每一個日子,我會用我的一切,來換取蘇洛的無恙。我不知道世界上有沒有神明,但是蘇洛和父王就是我的神,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男人。
以前我想對蘇洛和父王好,很好很好,可是,我不知道怎麼做。可是,現在我已經知道了,我自己,或者說齊國的永安公主蘇宛在某些關鍵的時候,就是為蘇洛和父王解決難題的最好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