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戮鋒芒
清月躺在庭院里的大青石上,任那雪白的鳳羽銀衫散亂的鋪在石上。伸出手,舉在臉上方,投下一抹陰影,正好遮住半邊臉。唇邊一抹淺淺的弧度,似笑、似嘆。
就在十多天前,自己還在這塊石頭上又跳又笑……
那還是,十多天以前啊…………
「月兒。」
「嘿嘿,二哥啊……」清月若無其事的擺弄著,擺弄著右手,擺弄著右手投下的陰影,「……商量好了麼?」
「……商量是商量好了,只不過大哥一言不發,這位飛雪姑娘也不見了蹤影,只有我一個人在那里費心費力,只能安排一些基本的用兵之策。玄蟒寨擅鬼道之術,凶煞莫測。如果只用這些尋常戰役的陣法,恐怕只會陡增變數。」
「…………大哥……還在為汜虞之事煩憂麼?」清月緩緩舉起雙臂,向前猛地一甩,借力起身坐在了青石上。「是了,屠龍幫一事……絕非如此簡單……」
「那現在該怎麼辦?」
「……二哥,你去看看大哥吧。我真有點擔心…………」
清月抿了抿唇,秀眉微微擰起。細看,眼底還是如往常那般深邃無瀾。
重淵卻未曾注意到,只點了點頭,「那我先過去了。你再想想其他辦法。」
清月淡淡頷首。
重淵有些無奈地勾了勾嘴角。
似笑、似嘆……
終于支開了二哥,凝視著玄色的背影,一點點走遠,消失在視野。
一股古怪的氣流緩緩涌動,身後竹枝緩緩搖了搖,想要出聲,風卻恰到好處地收住了,一片詭異的寧靜。
「蒼雲。」清月聳了聳肩,從巨石上慢慢滑到了地面,雙腳輕輕一點,踏上了松軟的泥土,「出來吧。一會兒把府里的‘家人們’都嚇死了。」
「你都知道啊。」暗處蒼衣男子緩緩走了出來,「反正那些人只不過是大公子一紙契約換來的‘家人’,為了另一個身份的存在而存在的,管他呢。」臉上的陰影緩緩散去,露出一張俊朗異常的面容——用清月自己的話說,跟大哥二哥一樣美。
「唉……一看到你這張臉,我就想起他倆……唉,你們這些‘禍水’啊,害的京城和山莊里多少美女芳心暗許吶……」清月壞壞的笑了笑,眼底的深潭似乎泛起了些許波瀾。
「我也確定如果君上撤去那道‘易容’,天下男子——咳,除了我們幾個,都會‘芳心暗許’的!」
「哎?你怎麼知道的?」
「吟風老大剛教的,我們四個都知道了。」
听到「吟風」二字,清月沉默了。片刻。
「風那邊……一直沒能聯系上麼?」
「嗯……最後一次聯系是半個月之前,他傳來的開戰消息。」流雲皺了皺眉,收起了那一副玩世不恭的神情,「玄蟒寨大戰前夕,戒備森嚴,輕功最好的恰恰不是我們剩下的三人之中,自是……難以接近。」
清月沉吟片刻,忽的抬手拈下一片薄薄的竹葉,含在唇間輕輕一吹,一聲清亮的哨聲四散開來。緊隨著是一聲鷹嘯,抬起左臂,那只白鷹便緩緩落在了臂上。「這次,就派白虹隨你去吧。務必要讓風將‘傀儡丹’交與我——此事,事關與玄蟒寨一戰的成敗之關鍵!」
又是一聲長長的鷹嘯,雪鷹白虹沖霄而去。唇邊那片樹葉,也隨著飄搖而落。
「傀儡丹?君上是……要在玄蟒寨人馬中下毒麼?」
「非也……」清月又笑了,嘴角那抹迷離的弧度,是高深莫測的笑意,「一個半月之後,不是江城山莊的比武大會麼?」
不等流雲回答,清月繼續幽幽道,「先以我的口吻,寫信告訴我父親,就說比武大會如期舉行。而後……以‘小姐清月招夫婿’為由,讓江湖各大高手都來山莊比武。誰不願意借此拉攏我江城山莊呵——我要讓玄蟒寨之戰,變得更加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