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听風吟
江城山莊。書閣外。
「鏘」一聲,通體雪白的長劍豁然出鞘。
「死蒼雲臭蒼雲,給我納命來!」一雙冰冷的眸子帶著些許慍怒,氣急一跺腳,一劍長虹直貫而去。
「哎哎哎,我的好妹妹,我又怎麼了?哎呦,別砍我啊!」蒼衣男子抬手扯了扯兩頰,擺出一副「驚恐萬狀」的面容,腳上卻未曾挪動半分,細看去,臉上玩世不恭的笑容絲毫未曾退去。眼看劍尖就要刺到,驀地一展衣,不見了蹤影。
「蒼雲影!少給我來這套!風先生也教了我輕功!」白衣女子恨恨道,似乎每吐一個字都要將牙磨三番——真個是咬牙切齒。雪衣一閃,同樣消失不見。
眨眼,蒼衣男子現身枝頭,雪衣便落在樹冠,蒼衣飄向屋頂,雪衣便懸于飛檐……
清月不知何時站在了院口,倚著門拱,雙手交叉枕于腦後,悠閑地看著這一出鬧劇。
「好啦,夠了……蒼雲,飛雪,你們都下來。」
話一出口,「嗖嗖」風聲,兩道人影穩穩落在了面前,齊齊單膝跪了下來。清月終于不必再踮起腳尖,滿意地伸出雙手,「沉重」地拍了拍二人的肩膀,「關于六大世家的事,還得繼續調查……這里頭,一定有問題!」
後花園。
夏日的微風悄然凝固,枝頭無休止鳴叫的蟬也不知不覺的噤了聲。靜謐得詭異,連萎黃花瓣、枯敗竹葉反常凋零的聲音,也清晰可聞。
「‘拂花似有意,落木卻無情’……」江辰淺淺一笑,拈一片竹葉,攥在手中,抬手,卻只剩紛紛揚揚的葉末,一股淡淡的青葉香氣在風中彌漫,「吟風公子麼?久違了。」
「公子果然道行不淺,不似江湖傳言那般文弱不堪。」淡藍色衣袂掠過長空,了無痕跡,如同鴻羽一般悄然落地,無聲無息。
第一眼看去,藍衣人的面容十分平凡,無甚出彩。細細看去,竟有一種難以言語的美,再一轉頭,卻又似乎什麼也不曾記得……唯有腦海中刻下的,清晰的印記——他有一雙深邃而幻漠的眼瞳,有一種攝人的魔力。
江辰拂了拂衣袖,似乎並未在意。「莫非公子也是來‘比武招親’的?」抬眸,淡淡掃了眼,那件淡藍衣袍,那個位居「風雲霜雪」四將之首,最為神秘的吟風。
「公子說笑。」吟風提了提嘴角,笑容淡漠而不真實,「清月的‘封印’雖然松動,卻仍是限制了許多,現在的劍術不及當初萬分之一,已然名震天下。如果除去它,功力必然撼六道,逆天命,又豈是吟風這般凡夫俗子,所能痴心妄想的?」
江辰皺了皺眉,抬手彎折一支竹枝,似乎不只是因為那刺耳的「清月」二字。
「你……!你怎麼知道……清月她……」
「呵……清月說過,公子前幾日因為汜虞真實身份一事,悶悶不樂。吟風當時便疑惑,按說那已是陳年往事,就算是恨之入骨,也不必日日心神恍惚。果然,事情沒有這麼簡單……對麼……?」
「你……」
「清月早已察覺到了。江公子,還是做好準備的好……」吟風幽幽一笑,拂袖,御風離去。
江辰目送著淡藍的背影,死死攥住手中的殘枝,直至化為碎末,從指縫間溜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