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招賢就是這樣的一個人。舒虺璩他的官雖然不大,可是他卻管著周邊十幾個縣的官。他說一句話,沒有人敢給他頂半句嘴。
他是齊王的得力助手,也是重生門的門主,更是天啟山數萬將士的指揮官。如今他只不過是個劫下囚。
他想不到自己一手鑄造的銅牆鐵壁會毀得這樣簡單,這樣快。
他辛苦經營了將近十年,可是不到十天,他的武裝竟全部被朝廷給解除了。
重生門的人不知道還剩多少?天啟山的軍隊是否還有殘留?這些問題陸招賢已經不再關心了嫦。
心灰意冷,他突然發現自己其實根本就不需要這麼費力的活著。他只用安心的做好自己的官,管好一縣的事就好了。
如今他後悔已經太遲了。皇帝是不會對謀朝篡位的人心軟的。
陸招賢已決定去赴死,可是他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他的兒子陸燕飛蕊。
陸燕飛過慣了少爺的生活,一下子讓他失去了所有,他能生存下去嗎?
他還有一個如花似玉的女兒。他覺得很對不起他的女兒。
他沒有盡到一個做父親的職責,沒有親眼看著她出嫁。
陸招賢的眼淚打濕了他身上的囚衣。眼淚被日光曬干,被風吹干,卻永遠也吹不完。
眼淚是從眼楮里流出來的,只要有眼楮在,就有眼淚。
陸招賢覺得他的夫人和女兒走得正好。是他趕他們走的,現在他一點也不後悔,也許這一天他早就料到了。
陸招賢又在默默祝福了,他希望那個曾經救過他女兒的人能夠再一次的找到他的女兒,然後娶她為妻,這樣他的女兒也算有了一個好的歸宿。如此,他就是死也心甘情願了。
車轔轔,馬嘯嘯。犯人,官兵一同進京。
官兵進京等待他們的是封賞,犯人進京等待他們的將是斬頭。
樹林不算太密,可是樹上要藏幾個人的話,還是很難發現的。
有風。風雖然不大,但是有人要在樹上動兩下的話,風剛好可以做為掩飾。
樹上突然飛下來數十個人。數十把刀,見人就砍。
為首的一名將軍手持一把奇形怪狀的刀。刀如一把弓,又似半個圓。
逆旋刀。逆旋刀韓玉早已升任大將軍,他一路上劈荊斬棘,蕩平了天龍山,活捉了陸招賢,殺死反賊無數。現在是奉旨押送這些罪大惡極的官員入京請功的。沒想在此卻遇到了埋伏。
韓玉身穿將軍服,騎在高頭大馬上,看到有黑衣人從樹上飛旋而下。他立刻勒緊馬頭,道︰「有埋伏,大家護好囚車,準備應戰。」
不但樹上有人,就連林蔭道的四周都有人。那些人射出了幾百只箭。箭如雨落,射得那些官兵揮刀招架。
刀再快也沒有箭快。
數十名官兵應聲倒地。
韓玉把逆旋刀向草木間一旋,那些草葉便從草間飛旋而起。
草葉如雨。雨還未落地,躲在草叢中的弓箭手就被逆旋刀割斷咽喉而亡。
那些黑衣人從草叢里扔掉了手中的弓箭,舉起刀從草叢里飛了出來。
逆旋刀飛旋著又回到了韓玉的手中。
韓玉迎上了那些飛向他的黑衣人。
黑衣人的武功都不弱。他們出刀的方位都十分的準。
這群人看起來都經過了極其嚴格的訓練。他們配合的也十分的巧妙。
攻守兼備。倘若換做別人,那個人早就倒地不起了。只是可惜他們要對付的人是韓玉。
韓玉的刀不但怪,而且連他的招都是怪的。
他明明是要砍你的咽喉,卻偏偏會刺中你的心,而且還是後心。
這樣怪異的招數令人防不勝防。
黑衣人倒下了十幾個。他們有的咽喉中刀,有的後心被刺穿,還有的小月復被刺破。
一刀殺死了七個黑衣人。
好怪的刀,好快的刀。那些黑衣人就像是飛蛾撲到了火上,飛的雖快死得也快。
黑衣人最大的優點不是輕功好,而是他們不怕死。
不怕死的人最可怕。/韓玉的身邊又迅速集結了數十人。數十把刀正對韓玉。
刀未動,他們在圍著韓玉轉圈。圈越轉越小,越轉越快。
圈中還有一股迷人的香。就如一個剛剛從浴池中走出來的花季少女身上發出的體香。
聞著花香,韓玉就像真的看到了美人出浴。
他的四周不是黑衣人,而是一群美女在圍著他轉。
韓玉醉了。他的眼楮看不清了。手中的刀也垂了下來。
這是一種能讓人產生幻覺的香氣。一個人產生了幻覺就會失去抵抗力。
人們總以為武功高就可以什麼都不用怕。可是他們卻忘了,這個世上除了武功可以殺人外,奸計,毒藥也一樣可以殺人。
十幾個黑衣人見韓玉已無抵抗力。他們同時出刀。同時把刀指向了韓玉的要害。
十幾把刀,如果殺不死一個快要倒地的人,那麼他們真可以說是廢物。
他們還真是廢物。他們不但沒有殺死韓玉,就連他們自己的命都沒有了。
十幾個人的咽喉同時被一刀割斷。
逆旋刀。不但可以飛著殺人,他不飛的時候殺人更快。
原來韓玉早已發現的這其中的詭計。他故意假裝中計,目的就是要那些黑衣人放松警惕。所以韓玉雖然是後發制人,但是他的招數比先出手的人更猛更毒。
那些官兵也是精挑細選的,他們的武功也不弱。可是他們三個或四個打一個黑衣人,還處于弱勢。
黑衣人雖然殺死的官兵不少,可是他們死亡的也不少。尤其是在陸招賢的囚車旁,死傷一片。
那些官兵和黑衣人都上到了囚車上,站在陸招賢的頭上對陣。
囚車很堅固。囚陸招賢的鐵鏈更牢固。
幾個黑衣人把刀都砍出了口子,可是鐵鏈依然未斷,囚車依然完好。
陸招賢就是金子,只要有陸招賢在手,那麼就可以從他的口中問出金子的下落。
這麼大一筆財富,無論是誰都想得到。
韓玉就是把所有的犯人都丟了,他也不能把陸招賢給丟了。
韓玉一個飛身,踩著幾個黑衣人和官兵的頭飛向了陸招賢所在的囚車。
韓玉的人未到,可是他的逆旋刀已到。
逆旋刀竟然旋向了那些站在囚車上的官兵。
這把刀快如一道飛虹,無論打向誰誰的命都不會長久的。
那些黑衣人還在慶幸,他們以為那把刀找錯了主人。
官兵沒有倒,和官兵對打的黑衣人卻倒下了。
刀光一閃,那些黑衣人的咽喉已被割斷。
他們臨死前還瞪著眼楮,好像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換做誰都會想不通的。因為那把刀的確是從那些官兵的脖子上劃過的。
出其不意,攻其不備,這正是逆旋刀的威力所在。
黑衣人被官兵打退了。
他們就如一群偷食的老鼠,食物沒有偷到反而被貓給咬得到處亂躥。
韓玉整理隊伍,清點人數。自己帶出的官兵有五百多人,在這一戰過後,死了將近一百人,還有三十幾名中箭的和受了刀傷的。
韓玉道︰「大家要打起精神,我們押的這些官員可都是朝廷的要犯,一旦他們丟了,你們的腦袋和本將軍的腦袋都休想再待在脖子上了。」
車隊繼續前進。韓玉和所有的官兵都提高了警惕。尤其是陸招賢的囚車旁,竟然里里外外圍了三層官兵。
韓玉親自坐陣,走在囚車旁邊。
其它的囚車旁只有兩三個官兵看守。
那些黑衣人顯然是沖著陸招賢來的。他們大有拼著一死也要救陸招賢出囚車的架勢,而他們對其他的官員卻不聞不問。
黑衣人聚集在一片山林下。有七八十人。
為首的一個人身材不高,身體肥胖,把一只手猛烈的向一棵白楊樹上打了下去。
樹上有幾只鳥被驚飛了。樹葉帶著黃斑飄了下來,落在了那些黑衣人的頭上,衣服上。
為首的黑衣人正是參將蘇步雲。他掌管著天龍山所有的軍隊,他的部署十分的嚴密,可是他們忘了,韓玉他們有軍事布防圖。有了這張圖,就像一個穿著衣服的美女,其實她的身體早就被人了如指掌了。
韓玉指揮得當,攻守配合得十分巧妙,沒過三天,天龍山的軍隊竟然被韓玉全部吃掉。
蘇步雲和蘇步青在眾人的保護下,奪出一條山道,殺出重圍時,他們只剩下一百多人了。剛剛為了救陸招賢出來,他們又損失了三四十人。
蘇步雲氣得鼻子都歪了,道︰「他女乃女乃的,老子這麼周密的計劃,沒想到被韓玉幾刀就打垮了。」
在一旁的蘇步青勸道︰「大哥不必氣惱。他們在明我們在暗。一擊不成,我們還有機會,只要他們還沒有到京城,我們就一定有辦法的。」
蘇步雲嘆口氣道︰「嗨!這事說來也怪。我們在天龍山天天看著那些苦役們煉金子,可是結果呢?結果金子我們一兩也沒有得到。你說這陸招賢會把金子藏在什麼地方呢?」
蘇步青道︰「大哥,我早給你說過,在事發之前,陸招賢殺死的那一百名黑衣人十分的可疑。」
蘇步雲把手半握著拳頭道︰「听說這一百名黑衣人可都是齊王派到天龍山的。他們平時只負責搬運煉好的金子,與那些天龍山中的官兵從來都沒有說過一句話。就連歐陽將軍也沒有听他們說過一句話。」
蘇步青神秘的笑道︰「那是因為他們根本就不會說話,他們根本什麼都听不到。」
蘇步雲驚道︰「你說什麼?他們都是聾子,啞巴?」
蘇步青笑道︰「正是。」
蘇步雲好像有點不敢相信,齊王派來的親信竟然全是啞巴,聾子,道︰「你是怎麼知道的?」
蘇步青道︰「幸好我多了一個心眼。在陸招賢將他們扔下沉尸崖時,我到上面,看了一眼。我發現他們的舌頭竟然沒有了,于是我又看了一下他們的耳朵,他們的耳朵里面有濃血流出。我想他們的耳朵一定也聾了許久,所以在死之後才會有黑血流出。」
蘇步雲慢步走了兩步道︰「可是齊王為什麼要找這些又聾又啞的人來搬運金子呢?」
蘇步青道︰「大哥難道不明白嗎?用這些人搬運金子的話,他們就是會動的工具,而且這種工具絕對安全。你想呀,這天龍山的金子有多少,哪一個不想得到呀?齊王恐怕是誰也信不過,所以他才命這一百多人為其賣命。」
蘇步雲道︰「照你這麼說,這金子的藏匿之地,只有齊王和那些死去的聾子啞巴才知道了,就連陸招賢恐怕都不知道?」
蘇步青道︰「那也未必。畢竟這陸招賢是天龍山的最高統帥,他若不知道這金子的所在,那麼打仗的軍餉從何而出?」
蘇步雲點點頭道︰「你說的也有道理。可是我還是不明白,為什麼齊王把他們的耳朵和舌頭都割了,他們還會為齊王賣命呢?他們可以逃走的。」
蘇步青道︰「他們不會逃的。」
蘇步雲瞪大眼楮問︰「為什麼?天下難道有這樣的傻子?」
蘇步青道︰「他們並不傻。據我所知,天下有兩種人會做這樣的傻子。」
蘇步雲驚道︰「那我還真想听听是哪兩種傻子。」
蘇步青一字字道︰「一種是心甘情願的。而另一種則是被逼無奈的,他們那樣做是希望有人活得比他更好。」
蘇步雲好像明白了,道︰「你的意思是,有的人的親人可能被齊王控制了。而有的人是受過齊王的恩惠,心甘情願為他去死。」
蘇步青道︰「很有可能。比如說,一個人深深的愛上了一個女子,他願意為這個女子去死,而恰好這個女子的命就在齊王的手中。那你說這個男的會不會做了工具後再逃跑呢?」
蘇步雲嘆息道︰「我想打死他,他也不會逃的。」
蘇步青道︰「齊王費了這麼大的勁,目的就是要更少的人知道這些財富。如今陸招賢是最有可能知道這件事的人,不過還有一個人也可能知道。」
蘇步雲道︰「還有一個人也知道?這個人是誰?」
蘇步青道︰「陸燕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