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雪瑗沒有給家人說自己在工作上的煩惱事，每次打電話只報喜不報憂。可是閑暇的時候她總在想，生活為什麼這麼累，自己到底想要什麼。
閆妮妮也決定離開她的投資公司。
劉雪瑗奇怪，「你怎麼不去了？」當初閆妮妮可是摩拳擦掌，嚷著要在投資公司大干一番。
閆妮妮苦笑，「我上個月的工資沒拿。」
劉雪瑗憤怒，「公司憑什麼不給你發工資？」
閆妮妮的眼楮蒙了一層霧，「老板說我們是新手要押一個月的工資做抵押。我覺得那家公司的好多事情我都不懂，每天有好多老太太、老大爺來交錢。可是我問公司具體規劃，經理說的我總是不明白。我有些害怕……」
劉雪瑗瞪大眼楮，「是不是騙人的公司？有些皮包公司騙了人錢就跑。」
閆妮妮半信半疑，「我也不清楚，反正有點懷疑，我不想去了。」
劉雪瑗趕緊命令道，「這個月的工資拿了就馬上走人，萬一真是什麼皮包公司，老板跑了，留你們這些業務員頂缸就慘了。」
閆妮妮心有戚戚，「不會吧？關我們什麼事？」
「你不知道現在的社會復雜的很，如果出了什麼事情，人家才不管你是老板還是職員，逮著誰就找誰負責。」
「那我還是早點離開。」
第二個月，閆妮妮只拿了500元工資就離開了投資公司。
劉雪瑗問怎麼才這麼點工資，閆妮妮當初談的底薪就是1500元一個月。
閆妮妮沮喪又無奈，「老板說我提前離開單位，違反了合同，浪費了公司人才的培養資源，要扣我的工資，第一個月的押金也不會退。」
「這個狗|日的老板，老娘詛咒他不得好死！」劉雪瑗恨得咬牙切齒。她心痛閆妮妮第一次工作就遇到這種公司，單純的閆妮妮已經開始面對社會的黑暗。她決定以後找的工作要和閆妮妮在一起，她不能忍心看到社會把這個純潔的孩子污染。
兩個人重新找工作，閆妮妮經過第一次工作後也不再好高騖遠。兩人在華商報上看到一家即將開業的超市招聘各種崗位員工，劉雪瑗很高興，「妮妮，我們可以在一起工作了，我去這家超市應聘辦公文員，你可以去做你喜歡的工作，這里面有好多職位。」
「真的嗎？」。閆妮妮搶過報紙看起來，「是啊，我可以去做超市主管。」
兩個人去應聘，劉雪瑗有多年工作經歷，加上前段時間才做過行政助理，應聘文員很容易。但是閆妮妮沒有具體工作經驗，年紀又小，沒有應聘上超市主管，可是兩個人不想再分開，最後閆妮妮無奈做了收銀員。
超市在第四軍醫大附近，劉雪瑗為了工作方便，在康復路安仁坊里新租了一間小房子，閆妮妮則回她哥哥在第四軍醫大的宿舍住。
劉雪瑗回到曾經和席薇薇、張娜一起合租的房子搬東西，席薇薇非常生氣，所有的朋友都搬走了，她不解地問劉雪瑗為什麼要這麼累，找個男人嫁了就是了。
劉雪瑗黯然，「我不甘心這麼平淡的生活，如果有一天我真的混不動了再說嫁人吧。」
席薇薇急了，「你現在不趁年輕找個好對象，等你人老珠黃，都是別人挑你了！」
「再說吧，現在不想考慮這些，你知道我一遭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劉雪瑗不為所動，她做了許多年的愛情夢，該醒了。她也不願意為了生活才嫁人，她不甘心做一個附屬品，她更不願意像母親從前那樣，迫于某種無奈才匆匆結婚，到最後又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離婚。
超市還在裝修，所有員工都先培訓。培訓是在超市租的一個國營單位的大禮堂。超市有百十來個人都聚集在一起，每天听老師講公司制度，對待客戶禮節等。每天從早上8點培訓到晚上10點。大禮堂沒有空調，又破又舊，有的窗戶都關不上，寒風從外面吹進來刮得臉生疼。
劉雪瑗和閆妮妮相互握著手取暖。劉雪瑗看著閆妮妮的臉凍得通紅，伸手想要幫她揉揉，可是五個指頭僵硬得打都打不開，硬邦邦地戳在閆妮妮的臉上，在她臉上劃過一道血印。
劉雪瑗急忙道歉，閆妮妮笑，「沒事啊，我沒感覺到痛。」
劉雪瑗想哭，可是體內的液體都被凍住凝結，她哭不出來，她艱難地裂開嘴微笑，「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劉雪瑗獨自回到一個人的租房，這個房子沒有暖氣沒有空調沒有電視沒有電腦，只有一張床。她去放水洗臉，水管不見水流出來，只有「 」的空響聲。她氣得把洗臉盆砸到水龍頭上，「又被凍住了，不洗了！」
劉雪瑗把電熱毯打開，腳臉都不洗就上床，被子里面的溫度和外面一樣冷。她蜷縮成一團，蒙住頭在被窩里面呵氣，企圖讓被窩暖起來。電熱毯的溫度漸漸升上來，她隨著溫度的增高一點點伸展開身子，身體逐漸柔軟，四肢慢慢恢復正常的靈活，這個時候她終于能安心睡覺。
她有的時候快要撐不住就想到閆妮妮那張微笑的臉，閆妮妮都能堅持自己為什麼不能堅持？最主要是她慢慢產生一種自虐的快感，在寒冷的夜，在寂寞的夜，她只想著怎麼快快入睡，已經沒有心情去考慮感情上面亂七八糟的事情。
培訓了一個月後，超市開始營業，不管是超市辦公室還是營業大廳都有中央空調，員工終于不用待在漏風的大禮堂上課。
劉雪瑗還是做著和行政助理差不多的工作，打打文件，做做營業報表。
可能公司都是新員工，辦公室的人沒有相互排擠，相處很融洽。辦公室一共4個人全是女性，一個辦公主任，一個會計，劉雪瑗和另外一個姓林的女孩是文秘。
辦公室主任姓張，40歲，每天來到辦公室總是主動先問候同事，還把自己帶的早點分給大家吃，大家親切地稱呼她張姐。
會計姓陶36歲，戴著眼鏡，不愛說話，每天都在電腦前沉默地計算著數據。
小林比劉雪瑗小3歲，也是大學剛剛畢業出來工作，和劉雪瑗很談得來，兩個人經常談一些上學時的趣事，在工作上也相互幫助，有的時候誰的文件處理不過來，就相互幫忙處理下。
辦公室隔壁還有經理室和其他一些人事部門，劉雪瑗跟他們不是很熟悉很少打交道。
中午吃飯的間隙劉雪瑗就去大廳看閆妮妮，閆妮妮和她的工作時間不一樣，閆妮妮上的是兩班倒，劉雪瑗上的是常白班。
閆妮妮忙的時候，劉雪瑗就站在旁邊等候，等閆妮妮空閑了她問，「工作還習慣嗎？」。
閆妮妮一邊整理收銀機里面的錢，一邊回答，「還可以。」
「累不累？」
「不累，有的時候特別忙，有的時候又很閑，不過有空調很舒服。」閆妮妮微笑。
劉雪瑗看著閆妮妮，這個女孩也太容易滿足了，有點空調就能換到她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