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君站在眾人中央,雙眼帶著怒的望向四周的人。
而他手中那些心愛的武器,一下子變成了一堆廢物,普通的劍,普通的笛子,還有普通的琵琶。
「你們……你們……」他的目光最後落在夏雪的臉上︰「你騙了我!」
他的話帶著濃濃的怒,一雙眼因怒泛著血紅色。
夏雪挑了挑眉,笑看他怒紅的眼,一點兒也不驚慌騭。
「我什麼時候騙了你了?我給你的東西,確實沒錯,你要的劍、笛子、琵琶,都在那里,可是……我沒有說一定會交給你真的呀!而且……剛剛是你自己迫不及待把這些東西搶過去的,我看到你剛剛的表情似乎還很開心。」
凌君那張好看的臉,扭曲作一團,揚手把手中的劍、笛子還有琵琶摔到了寒池的冰上,那些物什一下子被摔得粉碎。
「你騙了我,我要殺了你!」凌君咬牙切齒的沖夏雪道,說著便欲向夏雪攻擊而去昴。
付少軒、七夜和夏雪三個不慌不忙的揚起手中的神器,各自揮劍、吹笛、彈琵琶,無數道白光的光,在空中凝聚,將凌君包圍在其中。
凌君被那光阻攔住,一下子逼退到原地,隨著光圈的漸漸縮小,凌君只得揚手搖手抵擋。
他憤怒的揚掌向上,聚起兩個光圈,憤怒的眸望著四周的三人,再一次揚手,將那光團打出去。
夏雪、七夜和付少軒三個聯合將那光團打散,剛剛那危險的光團一下了便消失不見。
他們四個打的不分上下。
站在夏雪身後的小家伙,一雙眼楮笑吟吟的盯著元天尚。
「舅舅,你怎麼會在這里呀!」小家伙笑的時候,露出一口白牙,看起來友善,卻又充滿了危險。
元天尚畏懼的步步後退。
只是一個小孩子而已,他怕什麼?可是,那小家伙的身上散發出一種讓人畏懼的氣勢,迫的元天尚一步步後退。
「我只是……只是來看風景的!」
小家伙煞有其事的向四周看了看,四周到處是自然形成的冰塑還有美麗的松柏,倒也是別致的風景,他笑眯眯的點了點頭。
「舅舅果然會選地方,這里的風景果然不錯!」
「那是自然了,若這里的風景不好,我又怎會到這里來?」元天尚的聲音里有著連他自己都未听出的顫抖,他忍不住一步步後退,而小家伙一步步上前逼迫他。
以前他輸在夏雪的手上就罷了,現在……居然連一個小孩子都可以欺負他。
「舅舅這話不錯,舅舅果真會選地方,這里的風景太美了,人家說,風景美好的地方,建做房屋是最合適不過的了。」
「在這里建房子?會很冷的吧!」元天尚怪調的說著,這小孩子思想太奇怪了,在這里建房子?這里這般冷,誰住在這里,就是腦子進水了。
「是呀,會很冷,不過,對于有些人來說,這種冷反而會比較好!」小家伙認真的睜大了眼楮,一本正經的語調,引起了元天尚的注意。
他下意識的開口問了一句︰「對有些人?什麼人?」
小家伙又笑著露出滿口白牙,陽光透過雪地,映照著他雪亮的白牙,如同一柄柄雪亮的鋒利刀刃,讓人看了不寒而粟。
「當然是死了!」小家伙平靜的吐出一句,敏感的發現元天尚身體劇烈的顫抖,小家伙臉上的笑意更深︰「舅舅覺得怎麼樣?這樣的好地方,若是建了墓地,一輩子長眠在此,尸體也不會腐爛,可以生生世世保持原樣!是不是很好!」
元天尚的脊背一陣發涼,雙手搓了搓手臂,搓掉了一層雞皮疙瘩。
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這樣危險的小孩?
他說話的同時,好像對方就是那個死人,而他的眼神,好像是在將自己活活埋葬,那種滋味,讓人听了感覺脖子像被人掐住,隨時會咽氣似的。
「是……是很好!」元天尚顫抖著聲音,雙腳不安的磨擦著地面,隨時準備逃走。
若是再待在這里,他一定會被這個小家伙給逼瘋的。
可惜,他已經退到了石壁邊,後背抵著冰涼的石壁,那零下數十度的涼度,透過皮膚,傳進他的身體里,延伸至他的四肢百骸,冷的他瑟瑟發抖。
好……好冷!
身後的石壁很冷,可是眼前這小家伙的眼神更冷,他一步步的靠近,腳踩在地上,發出細微的聲響,每一步都走得很堅定,那一步步的聲音,就如同死神的腳步在接近一般,令元天尚的心在抽.搐,似被鞭子狠狠的抽打。
害怕、恐懼、絕望一點點的襲向他,令他整個身體像是被定住了般,不敢移動半步。
而另一邊,打斗的十分激烈,海喬站在一旁看著凌君被七夜、夏雪和付少軒三個纏住,心里十分著急,她一直想要動手上前去幫凌君,可惜海妖擋在她的身前,不讓她動手。
「父親,請您讓開,我要……我要幫凌君,他……」海喬的一張臉泛著不正常的白,眼看凌君從初始的略佔上風,漸漸的處于下風,長時間的打斗,凌君身體也是吃不消的。
「不許你幫他!」海妖冷冷的一聲喝斥︰「倘若你想幫他的話,就從父親的尸體上踏過去,你現在……馬上回南海!」
回去?
「不!」海喬搖了搖頭︰「父親,我不回去,我不想嫁給什麼聖君,我愛的人是凌君,我不要嫁給聖君!」
夏雪在听到海喬大叫著說不要嫁給聖君的時候,有一絲兒的出神,凌君的一道攻勢突然沖她打來,險險的劃過她的面龐,差點打中她,七夜為他擋住攻勢,擔心的提醒她。
「雪兒,這個時候,不要分神!」
夏雪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頭︰「下次不會了!」
然後夏雪、付少軒和七夜三個繼續圍攻凌君,凌君漸漸不敵。
七夜散發出淡淡紫光的眸子,倏的紫光大盛,驟然出手,在凌君不備之時,猛攻他要害。
凌君猝不及防的受了七夜一下,身體遭到重創,悶哼了一聲,身體倒退了好幾步,付少軒趁機將問天劍刺向他。
凌君警覺的發現,身體一閃,躲過了付少軒的問天劍,可惜,他動作慢了一些,肩膀被問天劍劃作,殷紅的鮮血,從他的手臂上流出,染紅了他的衣裳,空氣中彌漫著血腥的味道。看到他受傷,海喬更焦急了。
「不!你們不要傷害他,不要!」海喬大叫著,突然推開海妖,向凌君的方向撲去。
就在七夜第二次尋了他的要害,一下子擊過去,付少軒趁機再一次將問天劍刺向凌君,凌君並沒有機會逃月兌的時候,海喬突然跑了過去推開他。
而在這個時候,凌君的眸底閃過陰鷙,突然把海喬往問天劍上推。
所有人都錯愕于他的動作,付少軒眉頭深鎖,準備趕緊收劍的時候,卻已經來不及,凌君推的力道過猛,以至于海喬的整個身體撞到了問天劍上,問天劍穿透了海嬌的身體,從背後穿過,半截劍從她的月復前露出。
付少軒也呆了,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反應。
「喬兒,喬兒!」海妖失聲叫著海喬的名字,慌張的跑過去,只來得及扶住海妖,海妖的身體虛弱無力的攤到了地上,一雙美麗的藍色眼楮,不敢相信的望著凌君。
沒想到……沒想到他竟然親手推她去送死,那個她最愛的男人,居然……想讓她死。
所有的攻勢都停了下來,夏雪和七夜也詫異于凌君的動作。
「為……為什麼?」海喬虛弱著聲音問凌君,美目里聚滿了盈盈淚水,即使她現在如此狼狽,卻依舊美的讓人無法直視。
「為什麼?我最贈恨的就是你!」凌君冷冷的一句。
「為什麼?我……這麼愛你,你為什麼恨我?」海喬美麗的眼中,充斥著不敢相信和慌亂︰「我做錯了什麼?」
「你什麼都沒做錯!」
「為什麼我什麼都沒做錯,你卻……」
「你什麼都沒做錯,但是,你唯一做錯的事,就是愛上了我,就因為如此,我才會被你連累,無法升上上仙!」凌君冷冷的一字一頓。
「你……不是說,可以舍棄那些,與我長相廝守嗎?」
「我勸你嫁給聖君,幫我拿到問天劍,可是你卻不肯,活該被關押在這寒池底三百多年!」
「……」海喬的身體微顫著,那些話從凌君的嘴里吐出,是那樣的刺耳。
夏雪為這海喬感覺到悲哀,她愛上了一個不值得自己愛的人,可惜……這個人,卻從來沒有愛過她。
「既然你無法助我拿到三大神器,那你便離開我的視線,不要讓我再看到你!」
「凌君,你不是人!」夏雪惱怒的指著凌君的鼻子怒罵,她最看不得的,就是這種忘恩負義、無情無義又無恥的混蛋。
凌君冷笑了一聲。
「我本來就不是人!」
「我現在就……」夏雪氣惱的抱緊了懷中的泣血琵琶,剛要上前,被七夜伸手攔下。「七夜,你別攔著我!」
夏雪現在恨不得把這凌君碎尸萬斷。
不,就算是碎尸萬斷,也無法消除她心中的怒。
「雪兒,別沖動,別忘了我們的計劃!」七夜低聲在她耳邊小聲叮囑。
夏雪恍然大悟。
都怪這凌君,在他的刺激之下,她差點忘了大事,被他干擾了心智。
她的怒火漸漸的降了下來,一雙美麗的眼楮,死死的盯著凌君,眸底閃過一絲冷意。
「喬兒,喬兒!」海妖抱著懷中的海喬,臉上浮現憤恨和愧疚︰「父親再也不逼你做任何事了,你千萬要撐著,父親現在就帶你回南海,咱們回家!」
海喬一把抓住了海妖的手腕,失去血色的手看起來異常蒼白,蒼白的唇瓣微張微合,吐出虛弱的話弱。
「父親,都是喬兒不好,喬兒……不孝!以後,恐怕再也無法在您和母親面前盡孝了!」說音剛落,兩行清淚從海喬的眼角滑落,這一幕,看得人眼楮泛酸,也讓夏雪更加贈恨凌君。
「好孩子,不要說這些了,咱們回家,現在就回家,其他什麼事,咱們都不管了!」海妖溫柔的說著,說完便抱起了海喬,準備離開。
就在這個時候,一直站在旁邊打算當個旁觀者的元天尚,感覺到自己的後背被人猛的推了一下,他的身體一下子往前沖去。
在凌君的眼中,元天尚就是七夜拿著一把劍正向他刺去,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凌君想也未想的便撿起地上的一根樹枝,目光凶狠的望著對方,將樹枝一下子刺入對方的心髒。
那根樹枝,刺入元天尚的胸膛,將他的胸口一下子刺穿。
猝不及防而發生的這一切,讓元天尚傻眼了,看著胸口的那一截樹枝,他有好半晌反應不過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這到底是怎麼了?他……明明只是在旁邊看著,怎麼會突然這樣?
那樹枝穿透他的心髒,他沒有一絲兒感覺,數秒之後,樹枝在他的體內緩緩張開,劃痛了他的皮肉,鑽心的痛,痛的他渾身痙.攣。
他抽氣著坐在地上,但是,他越是呼吸,那樹枝就好像將他的身體折磨的更痛,刺目的鮮血,從他的心口處流淌了出來,隨著血液的流出,他身上的力氣也在一點一點不斷的消失,渾身一軟,無力的躺在地上。
抬頭望著天空,湛藍的天空中,只有一朵白雲緩緩的劃過,劃過崖頂時,便消失不見了,只留下一片湛藍,再也不見半絲雲彩。
夏雪看著元天尚的心髒被刺穿的那一瞬間,忍不住別過頭去。
他還是不忍見元天尚遇害,雖然剛開始就是如此設計,她……畢竟喚了他十年的大哥。
七夜站在她身後,輕輕的握住她小手,她的手有些微的顫抖,他與她十指緊扣,她難過的在他背後,將她的頭輕靠在七夜的肩膀上。
就在這一瞬間,海妖突然放下懷里的海喬,揚手將一道光往天上射去,那光與夏雪手中的那塊金牌相互輝映。
七夜及時將那塊金牌扔到了凌君的手里。
凌君尚不知發生了何時,天空中,突然一道白光落下,剛剛還湛藍的天空,不知何時涌上了一大片黑壓壓的烏雲,遮住了天日,整個斷身崖底如黑夜一般。
夏雪等人已經急速後退。接下來,一陣狂風襲來,夾帶著地上的石子和樹葉等物,打在人的身上,泛著絲絲的疼。
凌君似乎感覺到了什麼,突然仰頭朝天大笑。
「我竟然上了你們的當,天上的昏君,你听著,我凌君才會是最至高無尚的神,你算什麼東西,你根本就不配坐在那個位置上!」
一道驚雷震耳欲聾的響起,一道閃電從天上落下,落在地上,恰好落在凌君的身上,凌君整個身體被那閃電包圍著,那光亮甚是耀眼,所有人都忍不住別過臉去。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難聞的味道,聞著那股味道。
那光亮刺眼的讓人睜不開眼楮。
等到那光亮消失,頭頂的烏雲漸漸散去,恢復了干淨湛藍的天空,所有的一切都恢復原狀。
元天尚咽氣了的躺在地上,一雙眼楮死不瞑目的望著天空,而在剛剛他不遠處的凌君,早已不見了半絲蹤影。
雖然不見他的蹤影,可是大家都明白,凌君為什麼會突然不見了蹤影。
海妖臉上的沉痛早已不見,一片淡漠的神情。
一切結束,海妖轉身便準備離開。
地上海喬的尸體還躺在那里,海妖連看也不肯多看一眼。
夏雪蹙眉,突然沖海妖的背影喊道︰「海妖大人,您剛剛不是說要帶海喬回去的嗎?你怎麼不……」
海妖連頭也不回,只是頓住了腳步。
「我從來沒有打算要帶她回去!」
「可是,她畢竟是您的女兒!」夏雪又補充了一句。
這一次,海妖僅僅半側過臉,冷冷的一句︰「我沒有這種無恥的女兒,丟盡我南海的顏面,既然這里是埋葬尸體最好的地方,就讓她一輩子留在這里吧!」
說完,海妖頭也不回的離開,不再听身後任何人的喚。
海喬剛剛死去,而海妖卻對她不管不問,這就是親生的父女嗎?
海喬與仙相戀,觸犯了禁令,所以海妖才會說剛剛的那些話。
但是,海妖的那些話,更說明了一件事,海妖絕不會容許自己的女兒與仙或人相戀。
他可以與海喬斷絕父女關系,又在數年前洗刷海藍的記憶。
若是她猜得沒錯,現在葉洛塵對海藍也已有了好感,海藍對葉洛塵更是情真意切,現在她對葉洛塵寸步不離,倘若海妖知道了這一點,不知道他又會做出什麼事來。
發現女兒做出有辱家門之事,便會這樣絕情,她現在很擔心海藍的未來。
現在,最慶幸的是,凌君已死,現在沒有人會再來害他們,世界清靜了。
小家伙激動的撲進了夏雪的懷中。
「娘親,現在一切都結束了,我們回家吧!」小家伙在夏雪耳邊輕輕的念道,那張漂亮的小臉上,滿是幸福的笑容,另一只手拉住了七夜的手︰「爹爹,還有你,我們回家吧!」
家!這個字眼,听在耳中很微妙。
夏雪的臉色卻很古怪。
「好了,小鬼,我們回家吧,你爹爹的家……在聖宮!」夏雪一句話將她與七夜之間的關系界線劃分清楚。
凌君的下場,讓夏雪心有余悸,倘若觸犯了禁令,結果有多麼殘忍,已經不需要再多的事實,現實擺在她的面前,即使她想視而不見,可那一切鐵證一般的擺在她面前,讓她無法忽視。
說到這一點,七夜比夏雪更加釋然。
他突然把小家伙抱在懷中,在前面走著,方向是楚國王宮,頭也不回的丟下一句︰「我們該發生不該發生的事情,都已經發生過了,我卻還活的好好的,我倒要看看,我是否當真命該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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吼吼,明天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