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影千秋 第二十一章

作者 ︰

在自己還很弱小的時候去挑戰比自己強很多的敵人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情,即使暫時贏了。

自那天見過百天凌之後第二天百天凌夜里只帶了一個貼身侍衛去‘探望’病中的攝政王,攝政王老淚縱橫,第二日宣布上朝听政。朝廷上下一片‘祥和’。

從那過後第三日,新帝百天凌宣布還需要‘潛心學習’,搬到瑞都西郊的皇家園林愚園讀書,朝政徹底的交給了攝政王。皇帝去年開春已經開始批閱奏章了,雖然只皇帝批閱過後仍然要給攝政王過目,但是畢竟已經開始處理政務,而挪到愚園就等于完全不理政事。而作為勤政殿的宮女,阿離和惜月等人也搬到了愚園侍架。

自從皇帝搬到了愚園,似乎真的潛心讀書,每天五更起開始讀,下午照例會有名儒講學,踫到問題皇帝對答如流卻十分謙遜,還時不時的邀請鴻儒講學。

皇帝一走那些洶涌的暗流翻滾出來漸漸成了一片驚濤駭浪,然而愚園卻如同台風的風眼,這些風暴都圍著愚園轉,而愚園卻寧靜得如一汪碧水。

皇帝迎來‘病著’的攝政王,自己卻一個人跑到瑞都西郊的皇家別院‘讀書’,這樣的舉動實在是引人遐思。果然皇帝搬來不久就有流言說‘攝政王’企圖獨攬大權,甚至有篡位之嫌,而攝政王也不是等閑之輩,對這些流言置之不理,鐵腕政策穩定人心,迅速撥款賑災,又抽調揚州等地的糧食救援安陽地區,對西南地區增兵,以嚴酷手段打擊前朝余孽。一時間朝堂人心盡歸攝政王。

阿離知道這樣的情況不會太久。

給惜月打下手的宮女沒有再好起來,搬到了後巷,去了後巷的宮女一般也就沒有什麼希望再回來,阿離也就接替了她的位置。她每天照例挑揀茶葉,踫到當值的時候去燒水,空閑下來惜月就教教泡茶的功夫。阿離閑來沒事的時候還會去一個沒人的地方坐坐。

這一天阿離當值回來,天上忽然下了蒙蒙細雨,遠遠的看去像一根一根銀線在隨風飛來飛去,落在地上形成一片斑斑駁駁的水漬,水漬越來越大慢慢的連成一片。空氣中還氤氳著水汽,連遠山也變得朦朧起來,為愚園披上了一層夢幻的色彩,初春的潤如酥,也濕潤了阿離的心田。

阿離眺望遠處的草地,一片新綠,心里忽然覺得有點煩躁,看了一眼要濕不濕的頭發,想起那個去了後巷的宮女,自己現在不是任性的時候,她實在是病不起。疾步回房,換下濕衣服,把頭發打散,一頭黑亮如瀑的長發傾瀉下來,她看看已經過腰了,長得還真快,坐在梳妝台前拿起梳子有一下沒一下的梳著。

「找你好一會子了,原來貓在這里,讓我一頓好找!」惜月進來說道。

「姑姑找我什麼事?」惜月向來沉穩極少有這麼急的時候,阿離趕緊起來。

「好漂亮的頭發,跟綢緞似的。」惜月卻沒有說什麼事情,只是用手挑起她的頭發,她的頭發順著惜月的手指滑下,黑亮如瀑,柔順如絲。

「剛剛下雨不妨頭淋了點雨,把頭散開來。」阿離不明所以只得說道。

「乍暖還寒,仔細些也好,莫為這個病著!」阿離怕她有事趕緊把頭發綰成一個發髻,惜月卻半晌沒有說話,過了好一會子才惜月欲言又止的說︰「听說你識字!」

「識得些,不多!」這個朝代用的還是繁體字,阿離前世學了幾年書法,認得繁體字,但是不多。

「會寫嗎!」惜月是個平和淡靜的人,此時神色頗為急切。

「一般的倒是會寫。」阿離老實回答,

「你先休息一會子,下午過來我這里。」說著就出去了,走路時明顯急切又心不在焉。

阿離也不多想,下午惜月教她安溪大紅袍的泡法時,雖然面色平靜,但是偶爾會心不在焉。阿離躺在床上看著窗外的熟悉的月亮,多少人在窗前看月亮,訴說心事,阿離知道惜月肯定也有故事,但是她不是個八卦的,別人的事從來不多想也不多問,月光如絹紗,阿離對著月光,枕著月光入眠。

今夜,阿離枕著月光,做了一個夢,這個夢以前經常做,現在好長一段時間都沒有做過了。沒想到又夢見了。

她夢見自己奔跑在一片迷蒙的大霧中,只有一點微光,看得見東西卻又看不清東西,讓人困惑,使人迷茫。可以听到怪獸淒厲的叫聲,一聲又一聲,飄蕩砸死半空中,陰森詭異,閉上眼楮感到了一雙上綠幽幽的眼楮,貪婪的想要榨干她的每一滴血,可是睜開眼楮只能看到一個一個灰黑的影子,飄蕩在空中,阿離只能如一只沒有方向的困獸奔跑••••••

突然前方出現了一道白光,阿離跳動如鼓的心漸漸平復,慢慢的走近那一道白光,那道白光漸漸的幻化成一個人影,一個少年修長的身姿,阿離走近時那道人影突然化成一個血盆大口,張開就要把她吞下去,阿離立刻從床上驚起,額頭一片溫涼,阿離這才發現原來驚起了一聲汗••••••

看著窗外的月亮阿離想起了在洛家豆腐坊的時候,她和百天凌面對面站著,他對她說︰「我不管你以前是誰,從此以後你只是洛離,我也只讓你成為洛離!」她淡淡一笑,笑完之後是更大的不安,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人可以依靠,但是不能依賴。

她起來翻出藏在床底下的小箱子,里面是一串一串的銅錢,箱子底下一個小小的布包里放著幾塊碎銀子,看了一眼盤算了了一下又收好,又翻出這幾日做的繡活兒,來勤政殿已經有些日子她倒是沒有放下繡活,只是一直忘了拿出去賣。收好這些東西這才躺下睡了。

這個世界上有感性的人,也有理性的人,沒有人是絕對感性的,也沒有人做到絕對理性。在那一刻她卻實為了這一句話而感動,漸漸放下了一些東西。

她也不是一個絕對理智的人,她能做的是在感情用事的時候不迷失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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