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只是其中一部分——」想到當時的情形，不免有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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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凌晨趙婭寧就醒了，這並不是生物鐘堪比鬧鐘的她理應出現的情況。她煩亂不安得靜不下心繼續睡，只能呆看著天花板等天亮。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趙婭寧的雙眼開始感到酸澀時，窗外的天空開始微微變為深藍，一直安靜地睡在身旁的柳文昊嘆了口氣，也不知是什麼時候就醒了。
就在趙婭寧打算問他為什麼嘆氣時，柳文昊又開口了︰「對不起。」
趙婭寧一下就冷靜了下來，纏了她許久的不安感也消失無蹤，聯想到一些什麼，她問︰「為什麼？」
「我……好像有人懷了我的孩子……對不起，當時……我……我也不知道……我……總之，對不起。」沒有多余的解釋、借口，柳文昊的回答斷斷續續，似乎在斟酌這樣開口會好些，顯然，沒有成功。但也足夠讓人明白是怎麼回事。
「多久了？」雖算不上深愛，但對柳文昊確實是有情才會願意嫁給他，與他一起過日子。乍聞這樣的事情，她心里並不如表面平靜。但不論柳文昊是不是有心，事情已經發生了，吵架實在不是她的風格。她只想知道還有沒有挽回的余地。
「五個月。」
五個月。她還能怎麼說？讓人家流掉孩子？可別人懷的是她丈夫的孩子，總不能讓那孩子沒有父親。況且自己這里也一直沒消息，柳文昊的父母怕是也有些急了。或許，這樣的發展更好。
但，柳文昊的好，她比誰都看得清︰正義卻不死板，感情上雖不強烈，但體貼有余；孝順卻不愚孝；做事有計劃，從來不是得過且過；責任感強；從來都是腳踏實地……如今發生這樣的事，趙婭寧也不難听出柳文昊語氣中的濃濃歉意。所以她舍不得︰舍不得與柳文昊的感情；舍不得與他在一起的生活；舍不得婚姻；舍不得這樣一個男人……
「你……讓我想想。」她需要好好想想。
兩人都沒再說話，到天就要大亮時，柳文昊有些啞的聲音再次響起︰「我知道，說這樣的話很不負責任，但是婭寧，是走還是留，全憑你說了算，如果你能稍微舒服點，她……我們也可以不管……」
也許是呆不下去，柳文昊話才說完就急急地起了床，一直到打理好一切出門，都沒再回頭，沒再開口說一句話。從認識柳文昊到現在，他從沒有顯得這樣……懦弱。
趙婭寧起床時，已經七點了。看著被晨光照得明亮的房間，趙婭寧只覺腦子里一片空白，這次，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但工作還是得做，店里還是得去。
剛開始營業沒多久，就見一個穿著入時的年輕女郎推門而入，正是王玥。王玥是這家店的「股東」之一，目前在一家時尚雜志的編輯部做編輯。
王玥為人真誠熱情，一接到趙婭寧的電話就趕了過來。看到趙婭寧還在整理，干脆坐在櫃台邊上等，也不開口催。直到趙婭寧的準備工作完成了才開口道︰「說說吧，怎麼回事兒？」
趙婭寧並沒有馬上開口，她也在考慮該怎麼說。電話里她只告訴王玥說有人懷了柳文昊的孩子，他們只怕是要離婚了。
「有人懷了文昊的孩子，五個月了。文昊說的。」趙婭寧思考許久也只能擠出這麼一句。
「那……你真打算離了？」王玥懷疑。趙婭寧與柳文昊的感情發展過程中雖沒什麼轟轟烈烈，帶這麼多年來也一直感情穩定。她以為他們會是已婚的同學中婚姻關系最穩定的一對，沒想到卻最早出事。
「我還能怎麼辦？」趙婭寧無可奈何。
「……你別怪我說話直」王玥頓了頓，見趙婭寧點點頭才又繼續道，「有沒有可能……根本沒有懷孕一說，不過是柳文昊自己想離婚找的理由？」說完小心觀察趙婭寧的表情，生怕踩到地雷。
趙婭寧一愣，垂眸思考許久，才輕輕道︰「這不是更糟？」若是沒有外界因素，單單只是因為不想在一起過了才扯謊離婚，這不是比一場意外的出軌更讓人心寒？
「不。」王玥換了個坐姿，慢慢道，「婭寧你听我說︰如果事情真的像柳文昊說的那樣，那他對你還有情，這婚離不離全在你；但若是我猜想的那樣，即便你對他還有情，即便這次沒離成，還有下次，這婚總歸是要離……」
王玥的話尾還沒來得及收，就有個年輕女孩，準確來說是年輕的孕婦推門而入，門口的風鈴響得清脆，卻沒能將趙婭寧的思緒拉回。
女孩一身淺淡色調的孕婦裝，看起來溫婉恬靜。她走向趙婭寧，輕輕開口︰「你好，請問，你們老板在嗎？」。
「呃……我就是，請問有什麼事？」趙婭寧總算回過神來。
對方一雙濕潤的大眼直視趙婭寧︰「有些私事，可以單獨談談嗎？」。
婭寧勉強扯出一個微笑︰「我走不開，可以就在這兒說嗎？」。
對方一听，大大的眼眶馬上就開始泛紅，衣角被縴白的雙手抓了又放，才斷斷續續道︰「可……可不可以請你……請你……你的丈夫……給我……」
興許是因為正在談論關于柳文昊的事，雖然女孩說得並不清楚，但大體上也能明白︰「你是說，讓我把我的丈夫……給你？」難道這就是她要面對的「第三者」？趙婭寧有些不能接受。
若說柳文昊出軌的對象是冶艷的成熟女人，她興許還能與對方斗斗法。但面前的女孩顯然還十分稚女敕，說不定大學都還沒畢業；說不定還沒有過初戀；說不定在此之前還是處子；說不定……有那麼多種可能，她怎能輕易責怪她破壞了她的婚姻和家庭？
無法忍受眼前僵凝的空氣，王玥開口問道︰「那麼，你了解她的丈夫？」
對方斷斷續續開口︰「呃……柳文昊……三十歲……在外企工作……」等到女孩說完，趙婭寧基本可以確定這個女孩對柳文昊的了解並不是太多，所以也很有可能這女孩的生活也被這突來的孩子打亂……這樣，她就更沒有理由霸著柳文昊了……
也許是看到趙婭寧的表情不對，女孩又開口道︰「要是……要是沒有長久的婚姻也沒關系，只要……假裝，假裝我和昊相戀過，假裝我確實有過一段婚姻，這樣……這樣的話，孩子也不會是‘父不詳’……我的父母也不會多說什麼……到時候你們再……再復婚，這樣，可以嗎？」。
也是，還是這麼年輕的女孩子，就懷了孩子，父母那里應該是不好交代的。對方都這麼委屈求全，她怎麼好再刁難？
「你……讓我再想想。」趙婭寧只能這麼回。
女孩欲言又止，還是轉身離開了。直到縴細的背影消失在視線里，王玥才開口道︰「婭寧，我看，還是離了吧。」
趙婭寧看向王玥，不解。王玥接著道︰「婭寧，不是我說你，這樣的女孩子，連你看著都忍不住心疼，忍不住要為她著想，別急著否認，看你那表情，你剛剛心里在想什麼我可清楚，更別說是男人了。」
「就算柳文昊現在是向著你的，難保以後啊。再說就算你和柳文昊都不想離婚，但人家那麼年輕的女孩子懷了孕，她的父母難道不會竭力為她爭取一段婚姻？這婚只怕到時你們不離都不行。我不了解柳文昊，但也知道他非常注重家庭，按著你那性子，只怕不到那孩子能上幼兒園你都不會忍心讓柳文昊離開那個家，到那時，你能保證什麼？對方年輕漂亮，最重要的是，柔情似水，小鳥依人。而你，對于日久生情，你有多少勝算？」
對于這一番淺顯的分析，趙婭寧只能沉默以對。
「算了，你好好想想，好自為之，要不我找大餅她們商量商量？」「大餅」即當年與趙婭寧同寢的好姐妹之一。
見趙婭寧點點頭，王玥才稍顯放心地離開。
當天晚上果真就接到了大餅等人打來的電話，其他四個人中，只有一人主張不離，其他人都和王玥看法一樣。趙婭寧一一謝過，若有所思地進了臥室——不知什麼原因，柳文昊今晚沒回，後來的兩周偶爾有回的時候，但也都是深夜，趙婭寧有幾次半夜起來喝水，看到蜷在沙發上睡著的柳文昊，結果就呆站著看著對方的睡臉直至凌晨才回臥室。
兩周後，當柳文昊半夜回來時，看到茶幾上抽紙盒下壓著a4大小的紙，上面用標準的宋體印著「離婚協議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