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一諾拎著酒壺和小吃回客棧,某人的房間有光微亮著,油燈投影,在牆上獨自發呆。一諾不禁愧疚,說了片刻功夫就回,結果已至深夜。
風世顯是肯定要呆在客棧的,他擔心司徒凌宇遭人毒手。然後還得分身擔心她的安慰,出去這麼久,沒有分毫消息。
「風大俠!」她推門而入,頑皮一笑,將東西藏在身後。
「笨貓你說話不算數,害得本大俠久等。」沒有想象中的暴跳如雷,風世顯只是一句抱怨,然後笑問,「藏的什麼東西,神神秘秘的?」
「給你白天賠不是,嘻嘻,小女子知道風大俠好酒,于是乎出去尋了一路,還算功夫不負有心人,終于讓我找到這個。」她美滋滋地將身後的小酒壺拿出來晃晃,然後放在桌上供某人觀賞。
風世顯劍眉上挑,「嗯~是許府珍藏的煮元酒,笨貓你可真有本事,這都能弄得到。」
一諾笑道,「晚上逛畫扇的時候,和許府的大老板有一面之緣,後來去酒坊買酒,趕巧又踫上了,他就送了我一壺。」
「無事獻殷情,我看是非奸即盜。」風世顯雖然嘴上這麼說,但是手上沒有停。
一開瓶,四溢的酒香,一諾心里暗暗贊嘆,果然不是凡品。
「這個許老板,禮送的未免也太大了吧,這瓶恐怕是皇室的專供。」
一諾倒是詫異了,「我只是說,有位好友好酒,特意過來挑一壺給他。許老板說,難得酒逢知己,就叫人回許府取了一壺給我。早知道這麼珍貴,不收好了。」
風世顯卻是喜氣洋洋,「無妨,下回備份薄禮便是。」他的心思早已落在那句,有位好友好酒,特意來跳一壺,她當他是友,她如此有心,這酒的味道就更為香醇。
風世顯翻開杯子,斟了一杯,果然香氣誘人。
一諾也伸手,他卻收走,這壺極品珍藏,半杯已可醉人,千金還是別沾。
那干坐在這里,豈不是人生一大憾事,她搶過,你本來就知道我貪杯的,忘了在大嬸家。
他執拗不過她。
滿滿一杯先下月復,果然好,如此與眾不同。
風世顯飲下一口,這壺又叫相思愁,在許府的酒中最為難得。
相思愁,好名字,她又不是少愁過,真是應景,她又一杯入口。
他皺眉。笨貓,別喝這麼急,這酒就不是這麼喝的。
好酒就要這麼喝,虧你還是大俠級別的高手。
她舉杯,他啞口無言,只得作陪。
三杯下肚,有人略帶酒意,又隨意問到,「差點忘了,要不要去叫司徒公子?」
「不用。」風世顯斬釘截鐵,「他的內傷,不宜飲酒。」
「我看是你舍不得吧。」一諾擺擺手,「小氣鬼。」
「笨貓,你醉了。」他語氣不著一絲痕跡。
「那你怎麼還沒醉?」她將酒杯推到他面前,「風大俠,你不厚道,嘻嘻。」
他望著她,拾起一飲而盡。
「笨貓,你討厭我嗎?」。風世顯淡淡地問。
「風大俠,您老人家哪根筋又堵塞了?」
「嗯,是堵得不輕。」風世顯微微點頭。她醉意正濃,左耳朵進右耳多出。
不多時,臉色略紅的佟一諾拎起小壺,口沖下使勁晃晃,還未有盡興,就見底了,果真掃興得,她扔在桌上。「沒有了,怎麼辦?」她的眼神像渴望糖果的孩子。
他沒有猶豫,直接把她攔腰抱起,「回房睡覺。」
她竟然听話地閉眼。她喝醉很靜,不哭不鬧,也不多言語,只是靠在他懷里昏睡。
未及房門,一襲黃衣突兀地映入眼簾,明艷動人卻被懷中的一絲綺麗遮擋的暗淡無光。他抬頭,滿臉詫異,慕容靜?于是乎滿頭黑線。
「世顯?」她的語氣卻是喜多于驚,「你怎麼會在這里?」
「司徒兄遇到點麻煩,我在這里照應他,等金刀門的人過來。」他毫不猶豫得把重點推倒了司徒凌宇身上。
風世顯推開房門,將懷中小貓安放在柔軟床榻,把她向來不安分的手放進被窩,又掖好被角。
慕容靜跟進來。
她稍微一個偏頭,像只小貓一般把頭往被里蹭,又不舒服得蹭出來。
捋捋她臉上的耳發,微微一笑,笨貓,認識你之後,才開始有些嫉妒卓文。
嫉妒他,為何比我更早遇到你。
他眼神所流露,慕容靜盡收眼底。
「這位姑娘是?」她面帶微笑的詢問,世家風範未減半分。
「一只笨貓而已。」他不想多言,「出去再說。」慕容靜雖有遲疑,還是點頭。
「怎麼沒見到沈姑姑?」風世顯印象中,她倆總是形影不離。
「姑姑拜祭秦姑娘去了,不讓我同行,我擔心她有意外,就讓白夕跟著,所以就自己先來投宿,沒想到這麼巧合,在這里遇見你。」慕容靜娓娓道來。
「沈姑姑和秦雨煙相識?這我倒沒听說過。」風世顯停下腳步,一陣納悶。
「之前我們到富陽,見到過秦姑娘吟詩作賦。秦姑娘和姑姑也是一見如故,徹夜長談。沒想到,才離開不到半月,盡是出了這樣的意外。姑姑听到消息,整個人像失了魂魄一般,一定要先去拜祭她。我又想到司徒大哥,肯定不會好受。」慕容靜一聲嘆息。
風世顯知道,司徒凌宇和慕容靜自幼關系最為要好,意氣相投,江湖之中都知道二人情同兄妹。
「不僅不好,還自暴自棄,希望他能听你兩句,也不至……」話未說完,已行至司徒凌宇房門前,風世顯剛一抬手準備敲門,便感覺稍遠處有氣息流動。他和慕容靜對視一眼,慕容靜瞬間功夫右手一個挽花,朝右方射出二十余枚銀針,黑影閃過。
風世顯轉瞬闖進房間。
兩人有攻有守,甚是默契。
慕容靜一個騰空追趕,听聲辨位,黑衣人正面一掌劈來,卻看到她仿若幻影一般,一分為二,難辨真假。于是當下全力逃離,不著半分余地。
慕容靜遲疑,然後沒有再追。
「司徒兄,你沒事吧?」風世顯心還是提到了嗓子眼兒。
「剛才有事?」倒是司徒凌宇平靜地反問。
慕容靜難以置信,「司徒大哥?」難道剛才那麼近的距離,他都發現不了有人隱藏氣息嗎?
「靜兒,你也在這里?這兩天倒是趕巧,看來江湖傳言不假,果然是風世顯在哪里,你就追到哪里。」司徒凌宇看到她終究還是高興地。
兩人一個兄妹擁抱,慕容靜確實明顯的憂心忡忡。
「有人功力盡失,當然什麼都發現不了。」風世顯一語帶過。
「司徒大哥,到底出了什麼事,誰做的?」慕容靜情緒激動。
「問他什麼也不肯說,換你來。」風世顯甘拜下風。
「剛才追出去,可有頭緒?」司徒凌宇岔開話題。
明知他的目的,慕容靜還是講述一翻,「一共二十六針,避開了二十三針,中了三針,還敢和我正面對掌,功力不會差。我使出神蹤幻影後,就果斷跑了,輕功了得,我擔心這邊,沒有追。」
司徒凌宇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