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今個到底是什麼日子呀,怎麼大家都在?」一個嬌俏的聲音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原來是蘇姨娘,她一身大紅色繡花羅衫,下著珍珠白湖縐裙,輕笑間洋溢著飛揚的艷麗,她的身邊也是剛剛趕過來的林姨娘,身穿淡藍色的,白紗衣,簡單又不失大雅,嫵媚雍容,看上去倒是比福晉還更像福晉,看的王嬤嬤又在心中唾了一口。
兩人走到凌柱等人面前,盈盈一福︰「給老太太,老爺,福晉請安。」凌柱微微點頭。
「你們來的正好,今天我倒是要查查這後院到底有什麼鬼神,總出這樣的ど蛾子。」舒穆祿氏抬起書畫剛剛沏好的茶,吹了吹,抿嘴喝了一口。
林姨娘輕咬了一下唇,自從三格格出世以後,老太太是越來越不待見自己了,若是之前,早就有人給自己抬個凳子坐下,而不是站在這里,她低下頭掩飾眼中的嫉恨,又迅速抬頭和蘇姨娘對視了一眼,速度之快,只有一直散發神識的雲蘿注意到。
嘖嘖,看來這次的事情不簡單呀,莫不是敵人後方已經結成抗戰聯盟了?統一槍口打算對付自己額娘?
蘇姨娘收到眼神後,望著柳姨娘,故作詫異道︰「哎喲,柳妹妹怎麼跪在地上呢,綠意你是怎麼回事,地上那麼寒涼,還不快點把柳姨娘撫起來,若是病了你可是擔當不起的。」她把「病」字咬的極重。
凌柱這才想起柳姨娘還在地上跪著,點頭道︰「綠意,扶姨娘起來。」綠意聞言,這才小心翼翼的扶起柳姨娘,得到雲蘿靈犀傳音的柳青起身,走到雲蘿一旁站好,姿態生風,溫婉柔順,到叫人有賞心悅目之感。
林姨娘掐了掐掌心的肉,微笑道︰「听說妹妹病了,姐姐此前忙著為三格格抄經祈福,也不曾前去探望,不知妹妹可有好些了?」
柳青雖然修行500年,卻一直未成人身,與凡人接觸甚少,不知後院女子說話要在心底繞個七轉八回的才能出口,便淡淡道︰「已經好些了。」
蘇姨娘眼珠子一轉,捂嘴笑道︰「這人啊,身子骨到底有沒有病,還真不好說,最好是請個大夫來看看,老爺您說,是不是這個理呢?」
舒穆祿氏眼楮微微一眯,這是在暗示柳姨娘這失心瘋一癥是騙人的?顯然凌柱大概也想到這個問題。
「托庸,去請趙大夫。」「是。」
還未等托庸走出鳴翠苑,就見一青袍道人晃晃悠悠的走了進來,悠哉游哉的喊道︰「凌柱小佷,不如讓我來替這位柳姨娘把把脈?」舒穆祿氏有些激動,你猜來人是誰?原來正是李大夫,李神仙。
凌柱立刻起身恭謹的叫人抬來椅子︰「先生,請坐。」
李大夫笑眯眯的坐下道︰「老嫂子的氣色不錯呀,家中一切可好?」
舒穆祿氏面帶欣喜,不住點頭︰「好,好,一切都好,若不是你,我們家怎麼會有那等福分。」這說的是雲蘿的事兒,說來也奇怪,自從有了雲蘿,凌柱升了官,家中一切順利,無病無災,就算是之前的舊疾也好了大半,若不是出了今天這事,舒穆祿氏還在自個兒的墨韻堂歇著呢。
李大夫不在意的擺擺手︰「我可沒有那等能耐,只靠你們祖宗積福罷了。」一邊說著一邊還時不時眼瞟雲蘿,雲蘿無視,不就是一個築基後期的修真者嘛,而伊通阿一看,警惕了,把雲蘿往自己懷里又帶了帶,像只炸毛的貓咪般。
見到自家兒子這番作態,凌柱倒是有點不好意思了,「伊通阿,不可無理,快把你妹妹抱過來給先生看看。」
「阿瑪……」伊通阿不情願,凌柱眼楮一瞪,伊通阿微微癟嘴,霧氣漸漸彌漫上大大的眼楮。
雲蘿怒了,她一向是個護短的,于是乎一個靈犀丟過去︰「老道,你適可而止哦!」
反正這老道神神秘秘的,從第一次來鈕鈷祿家診脈,就對自己有各種算計了,雲蘿又豈會不知,既然無法隱瞞,那從開始就威懾吧!
李大夫隨是修真之人,卻與師兄清一所修功法不一樣,講究順應天命,而不是逆天而行,常常入世修行,類似半仙一般的人物,自從上次在鈕鈷祿府發現了雲蘿非凡之後,本打算收其為徒,沾點福運,回到道觀後,就觀其星象,又用紫徽斗數推算了半月,不由咂舌,這鈕鈷祿府上的三格格乃是太微星入世,深深打亂了世間的運道,使此世間命數再也無跡可尋,也不知道是福是禍,真是怪哉。
于是他再次來到鈕鈷祿府,想一探究竟,卻不想這一探,還真讓他發現,不過6月嬰孩,雙目靈動,通身縈繞著靈氣(其實是神力外泄了),幾番打量之下,居然看不出這嬰兒的修為,唯一可知的便是遠遠超于自己,現在又听到識海中有其聲音傳來。
李大夫真是難掩驚容了,「鎮定一點,不要讓別人發現了。」識海中的聲音繼續傳來。
「勞煩先生為柳姨娘診斷了。」還沒等李大夫想到什麼,一只白皙的手腕伸到了他的面前,李大夫這才發現一直站在雲蘿身旁的柳青,這女子?!李大夫不淡定了,如他們這等修卜天之道的半仙之流,對于仙氣的感悟比一般的修真者要深的多,一見此女便知,此乃仙靈,立刻恭敬道︰「不敢當,不敢當。」
右手輕覆腕上,腦中卻思量開來,怎麼會有仙靈下界?看情形,還是這三格格的護衛?那麼這三格格到底是?此時的他早早收起了三格格是被人奪舍這一想法。
「老道,你知道該怎麼辦了吧?」倒不是雲蘿不尊老,實在是這老頭看起來有點年輕,還有點為老不尊,明明一派仙風道骨的姿態,眼楮卻不時滴溜溜的轉動,也不知道打什麼鬼主意,若不是自家阿瑪似乎與其親密,一會一定讓柳青給他好看,可惜了,少了一個出氣筒。
正在專心診斷的李大夫無端打了個寒顫。
「凌柱小佷。」自從中毒事件以後,他一直都是這麼稱呼凌柱的,到讓凌柱有些受寵若驚,這可是太後那里都掛的上號的方外之人呀。
「先生請講。」凌柱恭敬道。
「柳姨娘這病可不好辦呀。」李大夫捋了捋胡須。
凌柱愣了愣,什麼意思?確診了?果然是失心瘋是嗎?心中倒有一絲不忍,回憶起柳姨娘初時嫁入鈕鈷祿府的情形,望著柳姨娘一片溫情。
可惜此柳姨娘已非彼柳姨娘,早就把注意力放在伊通阿懷中的雲蘿身上,完全無視了凌柱的眼神表白,章佳氏也忙著看顧伊通阿和雲蘿,沒注意這邊情形。
凌柱的態度也只有林姨娘和蘇姨娘在意,心中更是打翻了醋瓶,看老爺的態度,就不敢懷疑李大夫的診治,林姨娘揚揚眉道︰「老爺,既然柳妹妹身體不適,不如先讓她回屋歇著吧?」省的留在這里勾搭老爺,真是心煩!
凌柱頷首同意,綠意便輕撫著柳青往疏月軒走,柳青一步三回頭,不舍的望著雲蘿,看的眾人更是莫名其妙,除了雲蘿,也只有李大夫心中清明。
「啪」凌柱一聲拍桌子的重響,大家的目光又回到了場中,綠珠仍然跪在中央,楚楚可憐,時不時還偷瞄一眼凌柱,朱唇張張合合,欲說還休的樣子倒讓章佳氏氣個仰倒,這個時候還不忘記勾引?
這倒是章佳氏誤會了,其實綠珠只是希望單獨和凌柱談談,以真相換取活命的機會,要知道主謀可是就在場中。
林姨娘厭惡的看了綠珠一眼,果然是上不了台面的東西,還沒打呢,就快招了,當下不動聲色的丟出一個荷包,「咦」輕呼一聲,彎身撿起,動作很輕,並沒有引起大家的注意。
但跪在場中的綠珠卻看的一清二楚,她本來還在猶豫,一看見那個荷包,驚訝的先是看看蘇姨娘,再又看看林姨娘,目光閃爍。
蘇姨娘笑道︰「老爺,對這等賤婢,不用家法,想來是不會招的。」
凌柱覺得此話有理,正欲答應,就听托庸道︰「老爺,董嬤嬤回來了。」
院外走進一30歲出頭的女子,面色蒼白,頭發有些許的散亂,進來看見這場面就覺得事情不妙,立刻走到福晉面前屈膝跪下。
章佳氏看也沒看她,只淡淡道︰「董嬤嬤這麼大清早的是去了哪兒了?」
「稟福晉,今個兒家里來人說是昨晚上小子病了整宿,一直說胡話,要找娘,我心里著急,只想著去一會就回來,不曾想會出事。」董嬤嬤抹著淚。
章佳氏畢竟也是做母親,听了這話,心中一軟,可復又想到雲蘿,只得硬起心腸輕聲道︰「雖說情有可原,但你可知道,三格格差點因你這一會兒的失職就與我陰陽相隔,我也是做母親的,此次之事,不可原諒,念你素日對三格格倒也是盡心盡力,領了這幾個月的工錢走吧。」
董嬤嬤淚眼婆娑,卻也知道自己有錯,主家不追究已是大善,便磕了幾個頭,就隨著翠蘭領工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