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
艷陽之後的黃昏異常美麗,而今日天空烏雲幾重重,到傍晚時天邊竟然會出現紅得似
血的雲層,有些刺目卻也妖艷無雙。
抬頭瞧見那似血欲滴的天際,見之者人心惶惶。似乎這是被人詛咒的一天,黃昏的異
彩很快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漆黑的烏雲,快速遮蔽前一時刻的奇景。
堪稱樓上樓的鳳晌樓中,客人來往不斷,能夠上鳳晌樓的不是達官就是貴人。一眼望去
竟是富貴不可輕,人人不可小覷。
店中關門的小斯和普通店中的雜役也是相差甚遠,果真是樓中樓,不管是從何處查
看都會發覺高人一籌。
冥寒落正欲上樓屋外急匆匆沖進四人,天色暮晚,店中已無人用餐。又見那位目中無人的少
年,蕭昶璟狠狠的瞪著眼一臉的鄙視。那眼神幾乎是想要吞噬對他無視的少年,冥寒落面色
冷漠亦無改變半分。
「幾位客官,實在是對不起,本店已打烊。」
「住店。」蕭昶璟被冥寒落的淡漠眼神激得如火燎,真恨不得立即沖上去教訓他一頓。
「很抱歉,本店的最後五間房已經被那那位公子訂下,還請見諒。」
蕭昶璟驚呼出來,看那目中無人的少年更是不善。
「冒昧打擾,你們能不能讓兩間房給我們,此時已是夜半無人,外加雷雨不斷我們也很
難到他處覓得客房。」
文殊嵐禮貌的請求到,她的態度和說話語氣本不忍讓人拒絕,但冥寒落充耳不聞徑直走
上樓梯,宗蘭停下腳步對四人含蓄一笑表示友好。此時其他三人已隨冥寒落消失在樓梯口。
不知是他對宗蘭此舉沒有意見還是他認為多說一句苛責的話都是多余,孤傲的無視無意
間延伸都自己視線的任何東西,包括人。
「我家公子性格一向冷淡不喜言談,請幾位不要見怪。」
蕭昶璟冷哼一聲,側身不看彬彬有禮的侍衛。但這侍衛怎麼不像侍衛倒有有幾分謙謙君
子的模樣。比那目中無人的少年更有讓人願意順從的潛質。
這世界真是顛倒黑白了。
「我看你家公子分明就是一個目中無人,自以為是的混蛋。」
宗蘭臉色一變。
「請小心你的言辭.你可以侮辱我但公子不是你可以隨便辱罵之人。」
宗蘭本是好意想要讓出兩件房間,已表在茶寮時蕭昶璟的提醒之恩,竟不知此人竟然毫
無禮儀,根本就是一個市井小人。
習武之人本不講究這些,但他們也並非一般習武之人;他們的使命就是為了保護主人。
不管是性命還是聲譽。
蕭昶璟見宗蘭翻臉,不屈服的與之對峙。
「你還滿效忠的,那麼自高自大的家伙有那點值得你盡忠?」他已經給予了極大的禮儀
對眼前這幾位陌生少年,但蕭昶璟的第一句話就粉碎了宗蘭原本的謙謙有禮,身上爆發凌厲
的殺氣。他遠是自控能力比較強,極力壓制自己突增的怒氣,否則他很難相信自己不會拔劍
向蕭昶璟揮去。
「我家公子雖不喜言談,但他天生高貴的氣質和靈魂的魅力你永遠及不上。」宗蘭振振
有詞的說道,就這句話就讓蕭昶璟處于冥寒落的下方,永世追逐不上。這句話也回答了蕭昶
璟看似刁鑽的問題,天生的高貴,從靈魂中拓展出的魅力,就憑這兩點就足以讓他誓死追
隨。
蕭昶璟被宗蘭氣得語塞,此時的他是又氣又急,文殊嵐見他不屈不饒立即上前調停。
「很抱歉,我師兄就是這種脾氣,如有冒犯之處還請見諒。我替我師兄向貴公子致歉。
蕭昶璟無視被他引來不滿的宗蘭的斜視,冷哼一聲把視線轉向一旁。如不是出于受人滴
水之恩涌泉相報之理,宗蘭定會接受公子的方式對幾人冷漠的無視。
但似乎他並未接受蕭昶璟的好意,從根本上看他並無恩要報。
「你很在乎你家公子?」青花媼粲然一笑對還眉間微皺的宗蘭。宗蘭听少女的話眉間的
皺褶沒絲毫減淡的趨勢反而越來越深。
宗蘭並不曾真正的為自己的心做過總結,只是早已注定的命運,他已經習慣為主人的命
令赴湯蹈火,即使舍棄人脆弱而不能回首的生命。
「我家公子不喜陌生人,也不喜歡吵鬧,請你們安靜一些,左邊的兩間客房你們自行安
排。」他並未回答少女的提問,因他還未清楚的明白這一點。他不知到底是主人的命令還是
公子的的吸引讓他不容任何人對那孤傲的身影有任何無禮行為。
宗蘭並不認為此時的自己做了一件明智的事,因蕭昶璟的無禮之言顯得有些不快,不再
去管幾人有何言談,徑直走上了樓。
此時的修塵殤才發出一聲嗤笑,感覺非常有趣。
修塵殤幽深的眸子注視著那道通向樓上的樓梯,臉上的笑意更深。轉瞬又打量起手中的
利劍,有些興奮。
「你笑什麼?」青花媼疑惑的凝視著修塵殤英俊的面孔,一抹高深莫測的笑意久久不
散。
「我想笑便笑了。」
青花媼愣了一下,在修塵殤的面前她就會變成一個智力低下的少女剛才的辯才之能都完
全消失。
「修哥哥,你到底在笑什麼?」
修塵殤最怕的就是青花媼叫他修哥哥,他就搞不懂她為何要窮追不舍在這外界把她獨自
丟下如果出了何事他難辭其咎,但有她的跟隨他知道會冷不防的給他一點陰風陣陣的涼意。
修塵殤咧牙,快速的逃離青花媼的視線。
文殊嵐好奇的看著還在苦惱的少女,不知她時才是偽裝的智慧還是偽裝的愚鈍。此時焦
急的模樣有幾分天真也帶著微微的遲鈍。
窗外的雷電瘋狂的襲來,不知是因馬上要流血還是因這風雨勵志要洗去這污穢塵埃,洗
去滿目滄桑和淒涼。
一道明亮的閃電劃過漆黑的黑色,猶如一條長蛇向世間吐露著毒氣,一時不知是拯救還
是懲罰。
雷鳴尾隨而來,響徹心骨。
似有毀天滅地之氣勢的雷電掩蓋了在黑暗中沖擊的的刀劍和利刃,雨水傾泄而來,打濕
了頭發和臉頰,只剩明亮的眼眸還無法適應這侵蝕人心的雨水。
冥寒落看著漆黑的窗外,雨水滴落而下的聲音蓋過了拼命也要維護主人的沖擊聲,他冷
靜的看著,听著,卻是紋絲不動的站著。
修塵殤倚在窗邊,凝神眯著雙眼,而在床上大睡的青花媼發出幾聲曖昧的囈語。原本他
們是三男一女,但那恰似女子嬌弱的文殊嵐說三個男子同擠一間房太狹窄,而且女孩需要保
護,特別是出門在外更加的危險,修塵殤就莫名奇妙的被推進了這間房。大條的青花媼竟然
就這樣呼呼不睡一點也沒意識到自己和一個男子共處一室,還是她沒覺悟女子和男子的不
同?
冷風不斷吹進房中,冥寒落單薄的身體立于其中,正面迎接著瘋狂而至的風,雖然讓白
皙的皮膚有些生疼他還是毫無回避之意。
冷風撩動他墨色的發絲,用盡所有向後飛舞,似乎有意讓他回避這種本不需要面對的殘
酷。但他非常倔強,絕不會回避、逃離。
就這樣迎接著所有的傷痛,為了讓靈魂更深的記住刻苦銘心的傷痛,讓靈魂中刻上他孤
獨的烙印。
不知何時,奮戰中的幾人才狼狽的折回,宗蘭見立于窗前的冥寒落面色一沉,匆忙上前
關上被風搖擺得咯吱不斷的窗戶。
「公子。」
四人滿身雨水,夾雜著鮮紅的血液不斷下流。冥寒落看了一眼狼狽的四人,竟是滿目疲
憊。
「結束了?」聲音很輕不帶任何感情,冷冷的如刺骨的寒風。
「是。」
他並未多說,揮手間幾人已經消失在眼前。
他伸手捂住虛偽的臉,只露出兩只漆黑的眼眸靜靜的注視著某處,但眼神空洞卻是任何
事物也無法進入。
被雷雨蹉跎的泥土上,夾雜著被水淡化的殷紅血液,慢慢流向時間的彼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