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想要忘記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卻在他的惡意提撥下全部都回轉在腦中,仿佛那些事情就發生在昨日,離自己那麼近。
明明花費了七年的時間來忘記,卻不及他隨意的開口一提。
楚池,宗蘭,……幾人已經慌了,都知道三公子最喜歡玩弄人,眼下把四公子逼得臉色難看,眼神無光,倉皇之間幾人已經下跪,皆是極力的把頭低到地上,不氣都不敢出。
「請三公子不要為難四公子。」
幾人面帶焦慮,神情緊繃。如果冥中月不接受他們這樣的求情,定會加倍的為難冥寒落。
「才短短一月多一點點的時間,四弟便把你們都給收服了?連大哥的人也包括在內?」
這個大哥的人指的是楚池,楚池一臉難堪,對于四公子遭遇的事他都月兌不了干系。
「……三公子……」楚池懊悔不已,楚家對他的傷害無法彌補,而如今險些又讓他經歷一次從前的恥辱。
「四弟臉色怎麼這麼難看?難道不想听听楚池來陳述一次楚玉所犯的錯誤?」
冥寒落恢復的鎮定的身體輕顫了一下,恥辱嗎?不,不是,是厭惡,厭惡自己,厭惡自己的骯髒。
冥寒落輕輕的念了一聲‘楚玉。’
他忽然想笑,想要嘲笑自己為何要苦苦營造一個虛假的世界,這個世界骯髒不堪卻還自以為多麼美麗。
他垂下的手緩緩抬了起來,顫抖著抓住冥中月的衣襟。本自淡漠的眼神中閃過淡淡的嘲諷。冥中月松開環保住他的手,臉色從容的看著冥寒落的變化。似乎還期待看看他接下來會做什麼。
「三哥是想讓我下跪求饒嗎?想來從前三哥跪在我的面前求我的時候,我可是絕情的把三哥給轟走了。」那個時候嗎?冥中月也想了起來,那個時候的傷痛。兩個孩子沉迷在父母的關懷中還不懂什麼是險惡,不懂什麼人情世故,就在那一刻改變的何止是兩個懵懂的孩子,或者這將改變一個時代。
「真抱歉哦三哥,讓三哥的母親當了替死鬼真是我的罪過。吶,三哥,要不要听听我是用什麼方式把你那聰明的母親拖下水的?還連累三哥也被拖累。」
冥寒落笑了一下,第一次看見他笑,笑得絕望,笑得恥辱,笑得心驚膽戰。他已經被逼得發瘋了,被逼得就要用最後的力氣來嘲諷自己和這可笑的人生。
冥寒落松開自己的手,還不忘幫他把衣襟理順。好似安撫住他的躁動。
「你們都出去。」
宗蘭幾人都很為難,害怕著冥中月會傷害到他,而又不干違背他的意思。這樣進退兩難的境地讓他們躊躇不安,幾人對視一眼還是紛紛起身。
「公子。」
「出去。」
所有人都不安的走出了塵軒閣,連大門也幫他們關了起來,里面又是怎樣的一幅場景沒有人知道。
「他們真是兩兄弟嗎?針鋒相對,相互打擊,好像有深仇大恨一樣,真是搞不懂。」青花媼已經不像先前那般輕易的提出質疑,倒是寰盜露出十分不解的神情。
在說他們兩人長得一點也不想,一個其貌不揚,一個妖媚邪惡。
冥寒落第一次露出那種厭惡而又膽怯的模樣,讓人怎麼也無法忘記他眼中的顫抖。
「修哥哥。」青花媼謹慎的拉了拉修塵殤的衣角,他眼神凝重,全身布滿了刺,讓她有些害怕。
「楚玉是誰?為何落兒要怕他?」凌雲也說過絕對不能在他面前提及楚玉這兩個字。
修塵殤凝然轉身倪視著楚池,楚池沉默在罪責中,沒想過修塵殤會突然來問自己。楚玉嗎?
他也不知道楚玉長得什麼模樣,不知道楚玉的想法。楚池只是看了修塵殤一眼便萎靡的低下頭,看著腳下的土地,楚池幾乎想要找個洞鑽下去。
「如果是為了公子請你不要過問,忘記今天听見的任何一句話。」
絕對不能在他的面前提及,絕對的。
「為什麼?他武功不是很好嗎?看見那個家伙竟然都不敢反抗。」
「你閉嘴,我已經忍你很久了,要不是三公子護著你,我非殺了你不可。」
宗蘭終于忍不住冒出強烈的殺氣,寰盜不是經過訓練的殺手被這樣強的殺氣一嚇,諾諾的躲到一邊閉上了嘴。
面對那麼多殺手一涌而上時也不見他有任何的膽怯,那睥睨天下的眸子和與生俱來的高貴儒雅讓姚童姝把他神化,但是她忽略了一點,即使是聖人也有難耐的寂寞和沉積在心底的辛酸。聖人也有悲傷和快樂。他在害怕著,那說明他還是一個人。
「他們之間有化不開的仇恨?」第一眼見到他的時候他笑容可掬,溫文爾雅,可是見到這個人後他就變了,變得像只假面的狐狸想要吞噬掉眼前的肥肉一般的讓人不敢去想他的眼神有多麼邪惡。
「是。」知道內情的人中除了河圖之外所有人都神情黯淡,緊張的繃緊了大腦。
「三公子和四公子的事我們都無法插手,恐怕連大公子和二公子也是無能為力。」
只有靠他們自己才能化解,到底是變成相互殘殺的陌路人還是舉手言和的兄弟,只有他們兩人可以決定該如何去取舍。
「即使是在最孤獨寂寞的時候小師傅也不曾露出過那樣的表情,為什麼?為什麼他要讓小師傅露出那種絕望的神情?」明明可以覆手為雨翻地為雲,為什麼要露出那麼痛苦的模樣?
只要他想雄踞天下也是可以,為何要露出那麼殘忍的死志?如果他要,天下無論什麼都都可以得到,為何就是無法讓自己過得輕松?
凌雲蹲子,緊緊抱住自己的雙臂,眼淚橫流。他知道該如何看待他眼神中的冷漠,他知道他為何而變得不再親近人,只是他不知道該如何幫助他找回失去的笑容。
時間已去,歲月的流失只是讓曾經的傷害凝結成疤,卻無法將那痕跡抹去。到底誰的手才能幫助他遮掩住傷疤,才能讓他變得有勇氣面對塵世的打擊,讓那不堪回首的往事隨風而逝。
見凌雲如此傷心,文殊嵐蹲緊緊抱住這個也要人來關心的孩子。曾經的自己多麼想有人可以給予自己一個這樣的溫暖的懷抱,但都是奢望。不過那都是過往,如今的她再也不用被那種苦難折磨。
「不要擔心。」沒想到這小家伙竟然還蠻有背景,竟然回事將軍的兒子。凌?
衛國公凌單?
衛國公凌單手握重兵,英勇無敵,手下能人異士數不勝數。各國無人不知紫霄宮極其重視衛國公凌單,更是將自己的身家性命都交于了這樣的一個人,可想而知他在紫霄國是何等的風光榮耀。
只是他的兒子怎麼會被送到那麼遙遠的地方,而且一去就是多年。
「是我不好,是我沒用。」凌雲緊緊咬住自己的手背才沒有讓自己嗚咽的聲音傳出來。父親說不能逾越臣子的本分,所以他無法指責他。指責那高高在上的君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