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歉毅並不想燒死羽冥,他想活捉羽冥,用神界二皇子的身份要挾神帝,來打跨神界。見羽冥他們還沒反應,歉毅歷聲下令︰「放火燒吧!」
這時,驛站上熊熊烈火燃燒起來。
拼瀾心慌了,沒有一點神力的他們無處可逃,不是被火燒就是被活捉。忽然,羽冥又緊緊握住拼瀾的手,拼瀾心一動,這才有夫妻的樣子,他果然還是在乎她的。走神之際,拼瀾覺得身體內像竄入了火苗,充滿了力量。回過神來,原來他握住她的手是像先前那樣輸給她能量,讓她恢復一點神力好算出隧道在哪。
「羽冥,放手,如果流失你的功力,你的身體會承受不住的。」拼瀾極力想掙月兌開羽冥的手。羽冥強硬地握住她,︰「沒時間了,我只好這樣做。」如果不是他一意孤行來魔界,拼瀾有怎會來此受傷,是他害了她。如果他死了,也應該讓她活著出去,上天要懲罰,就罰他一個人。他身上那道深深的刀傷不斷淌出殷紅的鮮血,順著他的手臂滲入湛藍衣襟女子的手心。周圍是熾烈燃燒的火苗,映紅了他們白淨的面龐。她知道他很執著,決定了的事就一定要做得完美。
「梆。」「梆。」「梆。」
房中的柱子一根一根倒塌。不到五分鐘,他們便會葬身火海。
「我找到了,機關就在前方一米處的桌下。」正在這時,海夕刀墜地,羽冥倒下了。拼瀾匆忙打開機關,此時地下裂出一道口子。拼瀾把奄奄一息的羽冥推了下去,「快逃,我等會下去。」
五分鐘後,火勢一滅,他們定會發現他們從隧道逃了出去。可五分鐘怎麼能逃出地獄谷?最起碼也要八分多鐘。如果他們一起逃出去,不到五分鐘,魔界的人便可封鎖住出口,他們插翅難逃。怎麼辦?要想羽冥成功月兌險,只好讓她去擋住他們,拖延時間。于是她向外沖去。
刀光劍影,衣袍沾血。她與十幾人慘烈地打斗著,只為拖延時間。一分鐘,兩分鐘,三分鐘她暗暗數著。鮮血順著肩膀涔涔流下,她已經痛得麻木了,眼前好像晃動著羽冥雪裘藍袍的身影。
除了與羽冥成親那天穿過新娘服外,她總是一副男子打扮,瀟灑帥氣,俊朗不凡。又因從小修煉神力,男子打扮便于幫義父明尊神王辦事,故一直沒改形象。嫁給羽冥後,一絲莫名的悸動讓她想扮女裝,可又怕引起朋友的嘲笑。如果扮女裝,她也一定是非常美麗的女子。
長發凌亂,宮袍翻飛,血像流不盡的溪水,思戀洶涌澎湃而來。如果她死了,他會不會記得在他的生命中曾有一位秀外慧中肯為他死的女子?
漆黑的地獄谷又被一個霹靂炸亮。接著便是狂風大作,「嘩啦啦」傾盆大雨從天而降。這氣候惡劣的地獄谷傳說一個時辰可變化三種天氣,炎熱過後可能是冰雹,冰雹後可能是酸雨。
拼瀾在風雨中已不能動彈了。遠處,秦瑟和魔界四鬼帶大隊人馬在風雨晦暝中迅速趕來。傳聞謙毅是非分明、治軍嚴謹、剛直不阿,今日的確令拼瀾信服。在這個時候他都沒有處置拼瀾。而秦瑟對上阿諛奉承、對下仗勢欺人是不言而喻的。
秦瑟道︰「怎麼只有她一個?」
謙毅說︰「二皇子羽冥不知所蹤,而她身負重傷,已不能動彈。」
秦瑟對站著一動不動已無一絲氣力的拼瀾說︰「上一秒你還有自殺的機會,而這一秒你已經沒有任何機會了。說,羽冥在哪?」
拼瀾無語,那一張臉無任何表情,在魔人手中燈籠的照明下,血滴從她縴白的指間墜入地獄谷中。她眉宇的清秀與銳利的目光絲毫不協調。
秦瑟拈起她隨風揚起的一束發絲,勾著邪笑道︰「生于亂世,如果你是男子,未必不會成為一代梟雄,可惜女子就是女子,永遠逃不出一個情字。」
拼瀾的心抽搐著,一秒也仿佛千年。羽冥,還有一秒你就能月兌險。拼瀾,堅持下去。
人生充滿了各種各樣的期待,有時,我們明明在期待,卻又說不出到底在期待什麼,細數紅塵往事,遂有份榮耀及知遇,只因與他萍水相結緣,只因彼此無比關注。
她一動不動地站著,已濕透的湛藍衣袍隨蔚藍色長發被狂風吹向天際「獵獵」作響。突然,標志著赫蘭特家族的蔚藍色長發一瞬間變成了墨色,襯托出她白女敕的面龐,讓她多了一份女子的柔美。
「你竟變發!」秦瑟驚道︰「作為赫蘭特家族唯一幸存的子孫,你不是說要永遠保留這一頭藍卷發?」
拼瀾還是一如先前的沉默,仿佛一開口,便有無數滴淚瘋狂涌出。
「報告少將,廢墟中發現一條地道。」
秦瑟立刻下令︰「馬上進行全面封鎖。」他冷酷地瞧著拼瀾,露出凶惡的目光︰「說,羽冥逃到了哪?哼,任你們本領無窮,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說著,秦瑟又用刀撫著拼瀾的臉頰,「預言女神,」他大笑,「我秦瑟自命玩弄心計勝人一籌,想不到今天竟敗在你手。用自己做誘餌,使羽冥有足夠的時間月兌險,這條計果然妙。可你自己呢?落到了我手中,想過會怎麼樣嗎?」。
拼瀾無語.她眼神如鷹,誰都別想讓她屈服。接下來是嚴刑拷打,是她沒多想,只要他能活著,至于她自己,一切都無所謂了。
秦瑟又道︰「魔界四鬼可是之徒,像你這般天生麗質、潔身自好的女子如果落到了他們手中,那我可」
想不到赫蘭特家族唯一血脈被神界授予「預言女神」稱號的強悍女子會有如此下場。
因為羽冥,她發現孤寂的星河出現一座小島,感覺干涸的土地涌出清泉,听見荒涼的大漠傳來陣陣駝鈴。因為他,他覺得生命有了意義。今天,她將死去,與大地同眠,與他天隔一方,可她的心靈之花會隨著他的生命而綻放光彩。
正在這時,一道刀光凜冽而來,如電掣雷鳴般,與魔族死士廝殺在一起。
謙毅看到了混亂,一眼認出那個雪裘藍袍之人,月兌口驚呼︰「來的是他?!難道他還有力量?」
羽冥從隧道逃出地獄谷,恢復神力後,用「歸息之法」調息內力,又重返地道,去救拼瀾。如果遲了,他將後悔莫及。
羽冥,快走,不要管我。」拼瀾扯開嗓音,朝羽冥大喊︰「為什麼還要來?」
「傻瓜,你是我這輩子最好的兄弟。你在這,我怎麼能走?不讓時間沖淡友誼的酒,不讓距離分開思念的手。我永遠永遠都不會忘記你,拼瀾,我最好的兄弟。’羽冥揮掃開一切障礙,朝拼瀾急速奔來。
「兄弟?!」拼瀾涌出熱淚,白皙的臉上劃下一道道濕潤的水痕。原來他一直把她當成兄弟。
漆黑的天幕「隆隆「閃掣著雷光。風雨中,他奮力拼敵連魔界一流高手秦瑟、謙毅都不能擋他的道。看著他突出重圍、奔向自己的英勇身影,許多場景和印象很有色彩地在拼瀾心中流動,那種近于恆久的東西,像是一直浸在暗淡的曙紅里。
他拼殺過去,抱起拼瀾,不管有多少刀劈來,他一心奔跑,只想逃離。
他緊緊地抱著重傷的她,奔跑,刺骨的狂風撩起她的長發與他的衣袍飄卷在一起,糾結,纏繞。漆黑的誅神之谷,這份沉甸甸的感情在悄然綻放光彩。流動的江河,蒼茫的大地都在為他們祈禱。半空中,一只只低低徘徊的飛鳥,以訣別的的姿態嘶啞地鳴叫。
他以箭般的速度一瞬間鑽入隧道。
跑著跑著,他雙膝「乓「的一聲突然跪地。他實在走不動了,鮮血又一次把他用神力恢復干淨的雪裘藍袍染得緋紅。
秦瑟邊追邊道︰「你們休想逃出去,謙毅那家伙自命清高,見你們沒神力,也取消用魔法,與你們單打獨斗,手下留情。而我就不同,我要用魔法讓你們死無葬身之地。「說著便用雙手調理魔法球。
「等等,如果你們用魔法,我們就用‘霹靂火彈’與你們同歸于盡。「拼瀾急中生智,她的目光像天上燦爛的群星,閃爍著深邃與智慧的光芒。
霹靂火彈,神魔兩界用于戰爭中的利器。它威力之大,足以讓一個兵團粉身碎骨。可在一千年前那場規模浩大的神魔大戰中,它已經全數用完了,她不可能會有。秦瑟有些不信。
拼瀾知道秦瑟是貪生怕死之徒,雖懷疑可還是會緊張慌亂。她道︰「我數三聲,如果你們還不撤退,我們就同歸于盡吧!「
拼瀾真的有霹靂火彈?她是一個睿智的女子,相比又有新計謀。羽冥對她抱有充分信心。
魔界四鬼動搖了,小聲勸道︰「困于生死絕境中的人可能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秦瑟道︰「鬼才相信她有霹靂火彈,有膽量給我瞧瞧。」
拼瀾道︰「好,就讓你瞧瞧它的威力。」他輕輕對羽冥說︰「霹靂火彈就在我的胸前,你能幫我把它取出來嗎?我的手已經不能動彈了。」
羽冥伸出手,他的手,無數被銳刃刺傷的縫隙中,滲出涔涔鮮血,慢慢抬起伸向她,忽地,想起什麼,又縮了回去。
拼瀾的心被他這一個小小的動作震撼了。難道這一刻他才覺得她是女子?一千年了,她做了他一千年的妻子,他難道還不敢踫她一下。她心寒了,突然覺得很悲哀。原來他們之間還有千年不可逾越的距離。當她決定嫁給他的時候,就知道這是結局。她是預言女神,能預知未來,她看到他們的星光永遠是一條平行線,永遠不會交織。
「這時候你還顧慮男女之別嗎?」。
他默然抬手在她胸口取出一包東西。打開一看,竟是火yao。他迅速點燃,頓時整個洞內紅光沖天。色厲內荏的秦瑟被這一幕嚇得臉色慘變。拼瀾真有。他可不想如此結束生命,于是第一個躍出隧道,只想確保安全。眾人見為首的人都走了,于是紛紛逃離隧道。
「羽冥,我听到俊河帶領神界軍隊救我們來了,只要我們能從這兒出去,就能活著。他們就在外接應。」「好,我們馬上出去。」羽冥抱起拼瀾朝隧道出口奔去。
爬出隧道,正好踫到神軍與魔軍在洞外激斗。
俊河接應到他們,興奮地說︰「神軍不能去地獄谷,但知道你們會從這兒出來,神帝叫我們在此等候多時了。」說著,俊河護送受了重創的羽冥、拼瀾回歸了神界。
這真是絕處逢生!
秦瑟回到隧道,發現剛才的火苗根本不是霹靂火彈,頭頂燃起一股凶焰︰「好個拼瀾,我又被你糊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