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花的初始 第029章 近在咫尺

作者 ︰

他立刻來到神王府。繽若用最熱情的歌舞和最香的美酒接待風塵僕僕而來的羽冥。羽冥開門見山︰「麗涯呢?」

繽若滿臉堆笑,「你說麗涯妹妹呀?她早就回去了。」

羽冥道︰「如果你對她做了什麼,我要你後悔莫及。」

繽若很不悅地說︰「她的武功那麼高強,我能對她做什麼?不然,你去問問俊河,看她去了哪?」

羽冥用離魂大法,迅速在宮內仔細搜查了一遍,見沒有麗涯,便失望地走了。

他又來到波濤浩淼的水苑。白玉雕琢的床上,水神呼呼酣睡。陽光一縷縷柔和照耀下,雅潔的水苑,異彩紛呈。風吹來,夾雜著河水白沙的味道。

熟知水神一旦入睡,敲鑼打鼓也鬧不醒。正當他黯然離去時,身後傳來水神懶散的聲音︰「玉幾上,小神為殿下準備了新鮮的水果和美味的海鮮,難道殿下不想嘗嘗?」

羽冥回轉身來,說︰「謝謝,但我只想知道麗涯去了哪。」

俊河露出難過的神色,「我說了你別激動,她去找亞旭了,你知道她有多麼地愛他,相思是不能用任何東西剪斷的。」

天河之上,風吹亂起他們的長袍、發絲。羽冥擔憂地說︰「不會,她答應過我要靜下心,來修煉的。」

俊河道︰「可是她走了,真的無情地走了,你必須接受現實。」

羽冥的心十分沉重。不久前,他們還在粉蝶翩翩,芳草萋萋中聆听那啾啾鳥聲,潺潺水聲。她多麼喜愛自然!情感多麼細膩!聲音的旋律多麼優美!是天生的詩人和舞蹈家。怎麼會不留下一句離別的話就去了?羽冥不信,他想或許麗涯正處在危險之中呢。

回到府邸,拼瀾見他一臉愁容,出于理解地問︰「怎麼了?殿下。」

羽冥憂心地說︰「麗涯離開了冬陽山,不知去向。」拼瀾道︰「殿下如果擔心她的安危,可借天鏡窺控一下她的行蹤。」

黃苓勸阻道︰「可是殿下、王妃,天鏡只可供神帝使用,你們冒然打開,會受到懲罰的。」黃苓真不懂,拼瀾身為羽冥的王妃,為什麼容得下羽冥心里有另一個女人。

拼瀾用念力感知麗涯有難後,羽冥更急了。他們立刻悄悄混入藏鏡閣,打開天鏡。

天鏡中,麗涯被大鐵鏈鎖著,繽若正用燒紅的鐵柄烙在她身上,用無形之針扎斷她的筋脈,她已經血肉模糊,奄奄一息。

看到這一幕,羽冥額上的青筋條條暴突,嘴角的肌肉抽動著,「繽若,不要以為你是郡主,就可以目無王法,為所欲為。」

正在這時,守護天鏡的神兵天將發現了他們,「大膽賊人,快快關閉天鏡。」見是二皇子,神兵天將們紛紛跪地,為首的說︰「天鏡乃神帝專用,殿下觸犯天規,請跟我們去見神帝。」

羽冥道︰「我現在有急事,給我幾個時辰,我願意接受懲罰。」神兵天將擋住羽冥的去路,「還是跟我們去見神帝吧,殿下。」

「不要逼我動手」。

「末將不敢和殿下動手。」

拼瀾甩出真氣,一小部份神兵天將被襲倒在地,「殿下,快去救人,這兒由我擋著,我是王妃,他們不會輕易傷我的,快走。」

羽冥望了一眼拼瀾,覺得任何一種描繪都形容不出她萬分之一的美,她的美,有一種凌駕于他人之上的逼迫與 懾。他轉身飛往神王府、繽若宮,揮刀而走,硬闖地下暗牢。牢中黑衣戰士紛紛倒地,一片血光。

藏鏡閣。拼瀾與神兵天將出手,不小心打破了天鏡,碎片化作無數沙粒向拼瀾襲來,迸進了她幽藍有神的眼中。那雙曾看破紅塵的眼眼真的無法再睜開——

地下暗牢中,羽冥掃開一切障礙,終于見到了被大鐵鏈吊在前方的她。空中飄浮著她的頭發,眼中滴著她的眼淚,喉嚨里發出她干涸的聲音。那是她在絕望中呼喚他的名字。

他朝她奔去,恨不得讓自己代她受一切折磨與痛苦。

繽若出現,她依舊穿著艷麗的彩衣,高高的額頭泛著光亮,她冷哼道︰「我用明尊神王的五大法寶在這兒下了結界,你每走進她一步,都會消失一半神力,待到出去,你便是任人宰割的廢人一個,我要看你愛她有多深,看你敢不敢靠近她半步。」

看著面容憔悴、氣息微弱的麗涯,羽冥邁出一步。

頓時,他淡藍的衣袍、白潤的肌膚變暗了,暗示著他法力的流失。又邁出一步,他頭頂及周身籠罩的神聖光芒也慢慢褪去了,意味著他法力的又一輪流失,而她又邁近一步……

他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走向她,每走一步都感覺重心在失去,每走一步都感覺體內真氣四竄,全身像泄了氣一樣無力。他摔倒了,又艱難地爬起,身體飄飄然,像油筋斷骨了一般。

還要繼續往前走嗎?她就在前方,與他只有幾步之遙,近在咫尺之間,可這僅僅幾步去好像是那樣遙遠。他的眼神隨著神力的消失黯淡下來,肌肉渾身僵硬,脊椎骨仿佛被誰狠狠抽了一般。他已經邁不開一步了,然而他繼續朝她邁去,那動作是那樣緩慢而摧人淚下。此時此刻他在想︰「麗涯為回歸神位都可不顧刻骨的疼痛,接受極光的幾十二下洗禮,而我邁出這短短的十幾步,又有什麼痛苦可言?」

听到他慢慢靠近的腳步聲,感覺到他的氣息漸漸微弱,她想盡力喊出︰「羽冥,不要再靠近我了,為了區區一個小女子,犧牲全部的神力不值得。」她的淚已涌出︰「求求你,不要再盲目往前走了。」可是她的舌頭被全身的疼痛弄麻木了,始終說不出一句話。

眼看著他為她失去所有神力,她的心有多痛,已經七零八碎了。他韌如松竹的清俊、月華般瑩潤的光芒,沁人心脾的溫柔在她腦海中不斷縈繞,如今他競要為她失去所有神力,失去神的所有光芒,那痛徹心扉的惆悵涌上心頭,讓她禁不住淚流滿面。

歷經艱苦,他終于來到了她身旁,心力雖竭,但眼底卻流露著一絲喜悅。他抬起手臂,用最後一絲法力劈開鐵鏈,把渾身是血的她抱在了懷中。她雖不是他生命中的全部,但她是他生命中的唯一。

在那短短的幾分鐘內,羽冥喪失了全部的武功與神力。繽若驚呼︰「二皇子殿下,為救這個賤丫頭,你一千多年修為的武功與神力全消失了,值得嗎?」。

值的,他的信念告訴他一定要救她。

當他抱著她轉身離開的那一瞬,頂上一把開天神斧朝剛才她被銬著的位置徑直劈下。

好險!只要他再晚一步,只要他稍一猶豫,她可能就會被劈成兩半。

他抱著她朝牢門外走去。繽若又一次令黑衣戰士攔住了他們。「羽冥,寧可玉碎,不為瓦全,既然你來到了我的秘密牢房,就休想活著出去。你失去一切武功與神力,我不費吹灰之力便可殺你。」

羽冥仍抱著麗涯繼續往前走,無數黑衣戰士也跟著慢慢往後退,他們好被這個不顧一切救人的神感動了,遲遲不肯出去。

繽若見狀,親自揮刀而去。

此時一股強大的白色耀眼的光芒在牢房中綻放。繽若被一股力量擊翻在地。「畜生,還不快給二皇子殿下謝罪。」

是明尊神王來了,他說︰「我要親手殺了你這個孽女。」說著一股氣流隨著他手指的晃動迅速旋轉。

繽若跪在地上哭泣著︰「父王,我知道錯了,原諒我吧!」可神王仍不放手。

「神王,慢著,容我問她一個問題,」羽冥道,「究竟是什麼使你的心靈扭曲成這樣,讓你對她下如此毒手?」

繽若恨恨地望這個令她傷透了心的男人,張口欲言,「你記得乙丑年臘月十八的東川沼澤嗎?」。

羽冥一愣,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一件事……

他那時還是天府學院低年績的學生,那一年,學校組織他們去東川沼澤習練神力。東川沼澤毒霧彌漫,是普修綴爾域一大險境。因學生在沼澤胡亂使用神力,驚醒了沉睡已久的萬年沼魔。學院教授使用緊急結界幫學生度過了這一難,然而——

有一個小女孩卻失蹤了,未在結界之中。

因沼魔力量強大,學校師生都不敢去結界之外尋找。當沼魔漸漸沉睡之時,那個女孩在結界外用稚女敕的聲音呼喊道︰「老師,老師……」沼魔立刻卷起他那龐大的身軀襲向女孩。在這驚險時分,他只好沖出去,將那個女孩拉回結界。然而他們只有三分三秒的時間進出結界,不然結界之門便會關閉。

他沖出去,用剛學會的法術劈了沼魔一刀,然後幸運地拉住了女孩的手,立刻朝結界跑去。只有三分三秒的時間,不然必被沼魔所吞噬……

羽冥說︰「在東川沼澤,我救過一個女孩。」

「你現在才想起來嗎?」。繽若笑了,笑得肆意而瘋狂,「那個女孩緊緊地拽著他的手,喘著粗氣。周圍是彌漫著的毒霧和沼魔翻涌的沙塵。他看不清他的臉,听不清他的聲音。突然她听到有人說,‘那個男孩是神帝陛下最寵愛的二皇子,我們必須救他。’听後,她明白了,也絕忘了,原來所有的人都在這兒,只是沒人願意救她,一個平凡的女孩。其實在沼魔向她攻擊的那一刻,她就絕望了,感受到了世間所有人的冰冷。」

羽冥一驚︰「那個女孩是……」

繽若泣道︰「從此那個女孩愛上了那個叫二皇子的人,日思夜想,總盼著有一天能成為他的新娘。後來女孩的父親被封了王,她也成了郡主,她想他們的身份也算門當戶對,可是……」繽若的淚一下子亂了套。

羽冥道︰「你不用說了,我不想知道。」

繽若淚灑兩頰,「不說,可能你永遠都不會知道,我究竟怎樣地想著你。在赤焰來聖都之前,見金澄這個妖艷的狐狸精天天守在你身邊與你談笑風生,賣弄風姿,而我卻仿佛受到你隔空的排斥,一句話都說不上,我的心傷了又痛,恨不得讓自己死罷了。千年前金澄絕戀與你,你喜歡上赤焰,我也是明白的。可你如今卻為了一個小小的她,不顧一切,把她捧在手心當至寶,我怎麼能容忍。」

羽冥道︰「我不是不喜歡你,而是太多原因與你無緣成雙。你好自為之,我會向父王請求免去你的死罪。」

繽若雖然一方剛才,強硬地說︰「你會後悔的,寬容與博愛是你最大的優點但也是你最大的缺點。」

羽冥沒有說話,抱著重傷的麗涯一步步走出地牢,一步步回到自己的府邸,踏過浮橋,來到清水閣。這兒依舊是青綠的葉,碧澄的水,依舊是水里穿著樹影來去的白雲。湖邊楊柳的翠綠,搖曳著初夏的風。

天越、黃苓忙叫來了一批太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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