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涯依偎在如瀑的淡綠落地窗簾前,閉目反思。她只答應他去天府學院學習深造,以便日後回歸戰神之位,可從未想過與他再發生任何瓜葛。
每天日出而去,日落而歸,所有的辛苦只有她心中知道。
又是一個有月亮的日子,她拉開重重簾幕,坐在窗前,任意地讓月光灑在臉上,安靜清閑。紛繁的往事在眼前幻化得特別清晰,從母親到雅綴,再到亞旭羽冥。
母親啊!縱使我遙遙漂泊,您還是求月載著您的微笑,一路伴我!
「 、 、 。」又有敲門的聲音,想必是羽冥來了。
麗涯只道︰「我睡了,不方便見客,還請殿下請回。」
為什麼?她對他竟那樣生疏起來。
他扯開嗓子道︰「麗涯,再過幾天就是神界天府學院一年一度的封神考試,只要你能考進前十名,就有望封神。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你難道不想讓我幫你一會兒吧?」
這時,又有一個清脆的女聲道︰「麗姑娘,就算你再怎麼拒殿下于千里之外,也應該為自己考慮考慮。」
听那女聲,好像是黃苓。
麗涯推開門。
晚風習習,親吻著他們的面頰。他們向草坪方向走去。
羽冥邊走邊講︰「考試分筆試和武試,筆試主要考文化程度,而武試考三門,分射箭、拳腳、刀劍。」
麗涯說︰「我對自己的劍術還有一定把握,可是射箭和拳腳」
羽冥道︰「你不用急,如果刀劍測試你能得天府第一,便可免考射箭和拳腳。」
他們來到草坪。夜幕下的草坪散發出一種柔謐光澤,深邃而寂寥。
羽冥道︰「黃苓,你用芙蓉劍和麗兒過招,我在旁邊指點。」
「好!」兩人異口同聲道。
黃苓一劍當胸刺來,麗涯一出手就在其劍之腕、脖頸、腰部、小腿,連續擊中四下。
羽冥心驚︰麗涯的劍術竟厲害到了如此地步。黃苓也是天府學院的學生,在伊倫茜勒也是劍術佼佼者,竟輕而易舉地輸給麗涯,可見麗涯的劍術之高超。
黃苓道︰「我輸了,心服口服。」
羽冥說︰「麗兒,相信在天府學院你的劍術理論已經學得差不多了,不比我多說。」
麗涯說︰「天府學院的理論課雖枯燥無味,但我還是認真地听了听。實踐課嗎,還比較精彩,練的時候,有資質很高的名師在旁邊指點,但剛才那一招是在東陽山上君華師尊教我的。」
夜逐漸深了,風中透著寒氣。
「麗涯,你跟我比試比試。」說著,他抽出了海夕刀。
羽冥敏捷地將刀變向,把刀尖砍向麗涯的手。
麗涯攻中含守,兩人不分勝負。
完後,羽冥說︰「記住,不要總追打我的刀,要抓住一切機會攻打我本人。」
「嗯。」麗涯點點頭。
天邊的月亮想蒙著面紗的倩女,瞧著這對鬧生疏的戀人。
羽冥說︰「後天就是資格測試,將從所有學生中選出五十名精英進行最後的總決賽。我相信你會過關。」
「謝謝。」麗涯欣然道。
晚上,在被窩里,麗涯又不禁流淚。
羽冥的愛總讓她感激著。興奮著。但愛情已不是她生命中的全部,她身體內流著戰神之血,將有自己的事業,不能像無知小女生一樣天天說著愛。成為羽冥的妻子,與羽冥結合,或許已成為她心中的夢。那夢是美麗的、也是淒然的,是向往的,也是應該有所放棄的。
終于到了測試的日子,麗涯以刀劍測試全天府第一的成績輕松拿到了決賽資格。
決賽的前一天,羽冥又帶麗涯去東陽山請君華老人指點。
君華老人摟著麗涯,好徒兒叫著。麗涯也不禁雙眼濕潤,好一陣,才開始進入習劍狀態。
君華老人說︰「武學重在培養高尚的意志品質,可以提高人的警覺,應變能力,加強自信心和意志力。」
麗涯說︰「師傅,我一定勤練武學。」
接下來,麗涯邊習練,邊听君華老人指導理論和取勝技巧。麗涯練的是雪緹劍法,而且融合了自己的劍術風格。有了君華老人的指導,雪緹劍術可謂錦上添花。君華把麗涯用劍的漏洞一一指出、評說,短時間內,麗涯的劍術又達到了一個高峰。
君華老人說︰「杰出人士和平庸之輩之間最根本的差別,不在于天賦,也不在于機遇,而在于有無人生目標。」
麗涯知道對于沒有目標的人來說,歲月的流逝只意味著年齡的增長,平庸的他們只能日復一日地重復自己。現在,她的目標就是拿到天府第一。
終于到了決賽的日子。決賽設在伊倫茜勒最大的露天習武場——天府武場。
總決賽不分項目,主考個人修為,比的是擂台賽,分三組同時進行,每天上午、下午各一場。
這一次,麗涯也輕松進入了前十名。學院學生們都向她表示祝賀,並請她去伊倫茜勒最大的酒樓——天水雅閣喝酒,而麗涯委婉地拒絕了。
回到薔薇閣,她換下男裝,揭去蓋住眼影的痂皮,整理好發絲。
在天府學院,整天被「厲兄弟,厲兄弟」地叫著,自己都覺得別扭。
剛清理完,羽冥就來了。他說︰「今天比賽完,你跑哪去了?我到處找你都找不到。」
麗涯依舊不動聲色,卻抑制不住滿心的喜悅。
「同學們都拉我去喝酒慶祝,還好我機靈才擺月兌他們。」
羽冥道︰「快點換好衣服,我們要去參加一個聚會。」
麗涯吃驚地說︰「聚會?!」
「對,今天是金澄表妹的生日,她請我們吃飯。」
「金澄郡主!原來是她生日。」
生日酒會上很熱鬧,許多年輕漂亮的小姐,帥性十足的少年都神秘來參加。少男少女們吵鬧著,一直到深夜。
普修墜爾聖域相比凡塵俗世較開放,年輕男女瞞著父母喝酒聚會時常有的事,而且女子封神之後的地位也很高。
羽冥是一個很安靜的人,平素也不喜歡喝酒。然而金澄卻不斷和他談笑,不停地勸酒,令羽冥無從抽身陪麗涯。
麗涯身邊也圍繞著許多帥哥與她搭訕。她熱情單純,性格爽直,很快就贏得了他們的好感。麗涯不太知道喝酒,但又不好拒絕別人的好意,只好端著杯子一杯一杯地喝著,臉頰漸漸泛起了潮紅。
燈光下,金澄也有些醉了,她對羽冥說︰「表哥,你知不知道,我心好累。」
羽冥認真地說︰「表妹,你太在意別人無意的評足,太在意與人一時的賭氣,滅頂之災尚不可擊垮人,而是一些雞皮小事,所以我勸你,不要每天喝酒封閉自己,你的心在身體之外,你又如何逃得開你自己?」
金澄抒情一笑,道︰「那我要謝謝表哥指教了。」轉而又用甜甜的嗓音說︰「我永遠都不會忘記在十九歲那年,你在舞會上是怎麼遇見我,然後把我追到手的。我想,或許借助親情與友愛的力量,我們會永遠在一起,可是你卻喜歡上她而離開了我。」
羽冥道︰「赤焰已亡,我希望你不要再多說她。」
夜深了,金澄說︰「我累了,該休息了。」于是羽冥說︰「大家散吧,明天再見。
說著,年輕的男女們魚貫而走。只見麗涯喝醉了,趴在桌上,不知嘀咕些什麼。
羽冥扶金澄走進內室,金澄突然摟住羽冥的脖子,嬌滴地說︰「表哥,你原諒我的任性吧,你知不知道,我好想你。」
「金澄,不要這樣。」羽冥想推開他,可她死死摟住羽冥的脖子,根本不願放開。
在大廳中,麗涯見人都走光了,嘴中念叨︰「羽冥,羽冥不要丟下我,我好孤獨。」她莽莽撞撞,四處走動,突然踫巧走進內室,看到了驚詫、震驚的一幕——
羽冥正在和金澄接吻。
他的手緊緊地抱著她半斜的的身子,留戀忘返地在她的嘴唇間吮吸。那親密無間的樣子刺激麗涯立刻恢復清醒,她頭也不回地往外奔去,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
「那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她不斷地對自己說,可那畫面是那樣清晰,那樣真實。羽冥是那樣的人,仿佛在她心中已經模糊。今天,他整晚都沒理她,只和他的表妹談笑風生,把她晾在一邊。越想,她就越氣惱。
可她憑什麼生他的氣?
她在這兒什麼都不是,是羽冥收留了她。可以說他是她在這兒唯一的依靠。
想著想著,北溟的那一幕幕又不斷浮現在她的腦海中。那次的洞房花燭夜,雖不是自願,可在她心中是那樣的傷痕累累,幾次他都夢到羽冥絕情地說︰身體背叛了,心靈也差不多了。那句話傷得她的心好痛。
他覺得好累,好暈,再也走不動了,于是蜷縮在馬路邊,傷心地嘔吐起來,仿佛要把心肺都嘔出來。她抱著雙膝坐著,內心纏綿悱惻,淚水濕透了膝蓋,他終于昏睡過去了
睜開眼楮,她看到羽冥坐在床邊,眉頭緊蹙,臉色含蘊,一副生氣的樣子。她從床上坐起來,覺得腰酸背痛,渾身僵硬。
「為什麼要這樣折騰自己?一個女孩深夜睡在大馬路上,不知道有多危險嗎?」。羽冥眼圈紅紅的,帶著聲質問的口吻問。
麗涯哼了一聲,絲毫不顧及他的面子,毫不留情道︰「你以為你是誰?以為是我愛的人就可以教訓我?你的愛,我不要。」
「我怎麼又得罪你了?」羽冥也怒道︰「好,你的事今後我懶得管。」說著便拂袖而去。
看著羽冥雪裘藍袍的身影漸漸離去,麗涯的淚模糊了雙眼。
雪裘藍袍——
深深地刻入她的腦海,一次又一次地閃現,令她淚流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