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傷心慘目的一幕,北宿激動地摟住發瘋的女孩,用袖子抹干她臉上的污漬。
女孩突然用很傳神的眼神望著他。女孩的臉上有血污,好像被什麼利器劃傷過,北宿怎麼也抹不干淨。
在這幾個月來暗無天日的生活里,這個女孩究竟為了捍衛什麼而劃傷漂亮的臉蛋?掙扎在痛苦中,她究竟為了執著于什麼而變瘋?
突然,女孩眉心的一顆美人痣刺痛了北宿的心。
他緊緊地把女孩摟在懷里,顫抖地呼喊道︰「婭如,你還記得我嗎?我是宿啊!」
那一刻,麗涯的淚涌了出來。沒想到這個可憐的女孩竟是北宿千辛萬苦要找的婭如。如今,他找到她,她卻已經瘋了。
女孩又一次發瘋地叫喊道︰「我的宿在哪?我的宿在哪?逃……逃……」
女孩開始驚慌的用手指在窯洞壁上寫著什麼,哭聲異常悲戚。麗涯提燈一看,發現洞壁上有無數的「逃」字,而且有些是帶血的。
這個陷入絕境的女孩瘋了也不忘逃跑。
北宿摟著女孩,淚流滿面,十分悲痛地說︰「我知道,你是為了我才瘋的。」
他明白,如果無比巨大的痛苦情感積壓在心中無法釋懷,那她的精神不是瀕于絕望那麼簡單,而是錯亂、瘋狂。他顫聲道︰「婭如她是一個非常有感情的女孩。快樂時她會異常興奮,痛苦時也會異常悲哀。她對一個人的好是藏在心里的,蘊蓄著很深很深的情感。」
麗涯道︰「她懷有身孕,我們必須趕緊去看大夫。」
北宿滿月復哀愁,深深嘆了口氣,道︰「婭如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我一定會讓他平安出生。」于是他抱起變得安靜的她朝遠方走去。
「不要用可憐的目光看著我和婭如,其實我們能在一起,已經很幸福了。」
他平和的聲音中透著深層次的悲哀,那種悲哀不是旁人所能體會的。
「你要照顧她一輩子?」麗涯痴問道。
「如果能用一輩子來照顧她,我已經很知足了。」
北宿抱著驚懼顫抖的她,眼里淚水充盈,身影漸漸遠去,消失在黃沙裹風、夜色迷離的大漠之上,是那樣落寞而清冷。
這個被毀容的痴情的男子真的會照顧這個瘋女孩一輩子嗎?一輩子有多久,是十年還是上百年?
童話中的愛情總是唯美的演繹著。只是許多的看客已經麻木了。
後來,麗涯又陸續找到其他被賣的女孩,並把她們送回了家。事情都辦妥,心里才算安帖。
回到伊倫茜勒,迷魅邪人已被依法處死了。
麗涯走在繁華的聖都大街上,看著服侍各異的行人,心想︰魔人已除,神界應該會太平了吧?流血事件是平息了,然而自己將要面對的是一場無厘頭的賜婚,想想都覺得抑郁。
麗涯擔心羽冥的傷勢,風塵僕僕,沒有換衣服,也沒有吃東西,便去看羽冥。走進府邸,她便听到眾人向她問好,問的是︰「厲狀元好。」
麗涯來到羽冥的寢樓——星海樓,走至樓上里間門前,只見吊著華美的黃綢軟簾。麗涯掀簾一邁步進去,就看見金澄守在羽冥的床邊。
金澄笑著說︰「麗兒姑娘扮起男裝來果然清俊月兌俗,威武大方。」
麗涯心頭一愣,自己的身份會不會已被金澄識破。只見羽冥說︰「麗兒,辛苦你了,你先去習漱干淨,吃點東西,再來陪我吧。」
麗涯道︰「殿體怎麼樣了?」
羽冥道︰「不礙事。」
金澄道︰「我倒忘了,表哥和麗兒姑娘同去緝捕魔人,表哥受傷,而麗兒姑娘卻留下來安慰那些受傷害的女孩子,想必一定非常累了。」
麗涯道︰「還好,那些女孩子都平安了,也不枉我有此一趟。」
麗涯洗完澡,換了一件有絨羽的棉裙,吃了些糕點,便又來看望羽冥。走進寢閣,便看見羽冥正侃侃而談。而金澄正輕托美腮,听得津津有味。
麗涯神情微微一愣,不想打攪他們,正欲抽身離開,羽冥叫住了她,「麗兒,進來坐吧。」
金澄笑道︰「表哥真是好福氣,拼瀾姐剛走,麗兒姑娘又來了,拼瀾姐端莊賢淑,而麗兒姑娘柔媚姣俏。」
羽冥咳了兩聲,道︰「表妹心直口快,把為兄說得跟情場高手似地,要是我真有這麼厲害,就不會惹麗兒不高興了。」
金澄從座椅上站起來,鳳眼一片迷惘︰「麗兒姑娘,表哥怎麼惹你不高興了?」
麗涯瞪了羽冥一眼,道︰「我早就和他結束了。我呆在這,名不正,言不順,只會讓二皇子殿下不光彩。」
金澄笑道︰「莫非表哥還沒把你扶為側室?」
羽冥尷尬一笑,剛要說話,金澄便搶先一步說︰「表哥,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人家麗兒姑娘年輕貌美,清純可人,你卻不給人家名分。「
羽冥深深地望了一眼麗涯不勝嬌羞的面頰,道︰「表妹言過其實了,麗兒如此優秀,我還舍不得讓她當我的側室呢。」
麗涯隨口說︰「就是讓我當他的正室王妃,我也不干。」
羽冥臉色一僵,知道麗涯還在為那天的事生氣,呵呵笑道︰「你還是改不了這個脾氣,不過人是要有些菱角,才會有意思。」
麗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道︰「養你的傷吧,小心笑壞了身子。」
金澄捏起桌上錦盒中的牡丹冰糖在口里細嚼慢咽,再喝了一點清水,潤了潤嗓子,柔情地說︰「如果愛有原因,那就不愛了;如果愛有目的,那也就不愛了;如果愛可以理解,如果愛合情合理,那麼愛也就不復存在了。愛情不符合邏輯,也許這就是愛的邏輯。」
羽冥道︰「表妹理解的可真玄乎。」
金澄走了。黃苓端來湯藥,麗涯便喂給羽冥吃。羽冥的雙臂被實心大鐵柱壓得骨折了,雖然聖都最有名的神醫已幫他接好了骨,但至今仍無法使力。
這些天的奔波勞累,令她有些疲倦,直到這晚,她才安恬地睡了一覺。
早朝上,神帝有提到厲涯與金澄的婚事,並說等羽冥傷好後,就為他們舉辦盛大婚禮。麗涯實在想不出應付的對策。
為慶祝羽冥傷好,迷魅邪人被正法,蒲洛提出今天他請客,請大家去天水雅閣品嘗美味珍饈,享受溫泉浴。
羽冥、拼瀾向來知道蒲洛出手闊綽,也都答應去好好享受一番。
麗涯也以厲涯的身份而去。
他們幾人在最豪華的廳樓中坐下。拼瀾和麗涯都女扮男裝,蒲洛和羽冥也瀟灑不凡,引得周圍的美女都用傾慕的眼光看著他們,口水直流。
蒲洛稱贊拼瀾︰「幾個月不見,師妹出落得更漂亮了。」
拼瀾道︰「既然是師兄請客,小妹就不客氣了。」
蒲洛也敬以微笑︰「師妹人比花嬌,可有時卻冷冰冰的像座冰山,為兄今天可要刺激你一下。「
拼瀾道︰「師兄放馬過來,小妹一定接招。」
羽冥道︰「蒲兄你又在玩什麼新花樣?」
蒲洛神秘地拍拍手。高奇便領著服務小廝端來一鍋東西,放在玉石桌正中央。高奇揭開鍋蓋,麗涯和拼瀾都啞然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