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袂 第二章 步步驚心步步營

作者 ︰

月伊起身比平時晚了一些,許是累了,許是驚了,直直睡到了日頭高起才醒來。大夫人也準了七小姐今日不必請安,容萍也沒有去叫月伊起床。月伊醒來之後,翠雲便端著水進來幫月伊梳洗,月伊倒是不習慣,只是入鄉隨俗的勉強接受。只是隨意的叫翠雲貼了幾片步搖花在頭上,就襯得如仙子一般飄逸。洗漱完畢,容萍便進來請安,問道︰「七小姐早膳準備好了,去偏廳用吧。「

月伊移步偏廳,用了早膳,正準備回去就一個小廝打法來請她去東廂的正廳見韓老爺。月伊就帶著翠雲跟著小廝去了。

韓府到底是雄踞清涼城的大戶,走到正廳的一路雖是走的捷徑,卻依舊見了不少美景,潭澤奇石,菊香滿園。只是在月伊眼里,無論這韓府如何精美絕倫,也比不上萬花谷的一草一木。

轉而至東廂,恍然不同,僕人們忙得不可開交,管家也扯著脖子喊著指揮者一切行動。月伊回身問道「這是在干嗎?」。翠雲忙回答「小姐不知道麼?明日老爺要宴請天下豪杰啊!畢竟大小姐出嫁是個轟動武林的大事情,早就有好多人來觀禮了。都住在南廂,老爺就是怕小姐受不了吵鬧才安排了西廂給小姐住的。這伙子人都忙活了個把月了。」月伊不喜吵鬧,便快步離開了。

月伊走到東廂正廳正要進去的時候,只見一襲白衣的男子遠遠的從正廳中走出來,身後跟著幾個也是白衣的侍者。只是那男子的身形確實是時間少有的美男子,恍如白鶴的優雅,相比昨日的黑衣男子,卻是不一樣的君子之風少了些邪魅,多了些風姿。而那男子也順著路,遠遠的看見一個仙子緩緩的漫步而來,一身鵝黃的輕紗衣,幾朵不失絢麗的步搖,冷冷的樣子卻是那麼迷人。

翠雲見前方的人,便低聲提醒著月伊「七小姐,那就是白帝城的二公子,也就是咱們大小姐的未來姑爺,白千羽。」月伊卻不在意「無非又是一個可憐人罷了。「

直至兩人擦身之前,白千羽先停了下來,向月伊點頭示意,月伊也只是簡單的輕輕行禮,便徑直走過去了。而白千羽不知道,這個跟他擦身而過的女人將來會給他帶來多麼大的影響。白千羽在走遠了之後對著身邊的人問著」這女子是什麼人?「」公子,那正是韓家的七小姐啊,前日剛剛進府里的。「

月伊進了正廳,看見韓振海站在廳內的屏風後面的內堂內,站在一幅美人圖前,定楮一看,正是月伊母親的畫像,栩栩如生,美人搖曳生姿的形態,看的真切,看的深情。而落款,正是韓振海。」月伊啊,你們母女近些年可好?「韓振海轉了過來走到月伊面前。「母親身體很好,我在萬花谷也過得快活。」」為父並沒有對你們母女盡到責任,你母親怨恨我,也是我的過錯。不知你母親有沒有告訴你為何不願回府?」

月伊答道「這倒沒有,母親很少提起這里。」

「嗨!」韓振海深深嘆了一口氣,「到底還是記恨我吧。」

「父親,」月伊上前問道「為何母親當年離家?」

韓振海拉著月伊在身後的茶幾坐下,緩緩的說道「陳年舊事了,不提也罷。今日找你來,是想著有件事要與你說一下。」

「下月十二,就是你大姐和白家少爺的婚禮了。為父知道,你母親是想著你回萬花谷的。就等到你大姐的婚禮完成了再回吧。」

月伊也沒什麼辯駁便同意了,韓振海又道「听香榭是不能住了,你二哥叫人把東廂的醉花園收拾了出來,今天就到那里去吧,正好你大哥也在不遠的青花堂住著,你們可以相互照應著。再說容萍是當年伺候你母親的,她在我也放心。」隨後也只是父女拉拉家常,月伊便直接去了醉花園。

在醉花園的門口,容萍早就等著了。「小姐,我們一收到管家通知便過來了,小姐的東西我也都叫他們搬來了。」

月伊卻冷著臉,對容萍說「你進來,我有話要問。」

容萍見狀,也小心領著小姐進了醉花園的**。月伊直截了當的問道︰「容萍嬤嬤當年也伺候過我母親吧?」「是啊,老奴以前是伺候如真主子的。小姐有什麼問題麼?」月伊又問道「那你知道我母親為何離開韓府麼?」

容萍一愣,一臉難色,「小姐,老奴也也說不清。您還是問問別人吧。」

「容萍覺得我初來韓府還能問誰呢?還是真的要跟你這麼老人家叨叨繞繞的才肯告訴我麼?好歹看在我娘的份上,容萍嬤嬤也該如實告訴我啊!」月伊繼而懇求,容萍見七小姐情真意切,不免動容,便說道「其實這其中原委,老奴知道的也並不詳盡,如真主子當年也小姐這般冷冷淡淡的性子,也獨獨對老爺能有點笑臉。其實其實如真主子在府中並不是很讓人待見,老爺疼她可是老太太不喜歡她,那幾位夫人自然也不予親近。原先小姐本來是有個同胞的弟弟或者妹妹的,當時如真主子在小姐之後又懷下第二胎,只是這第二胎沒能保住,至此之後,如真主子對老爺也冷淡了。再後來沒有多久,便離開了韓府,下人也一個都沒帶,只身去了萬花谷。其他的老奴真的不知道了啊。」

月伊也大概听出來個苗頭,也沒再多問,只是心里默默想著過完韓月菲的大婚,就盡快離開,好跟母親問個究竟。容萍見小姐的臉色緩和,倒也放寬了心,勸慰道︰「小姐,這老爺和如真主子的事情,也不是一時半刻說得清的,如真主子又不喜言談,更不可能讓我們下人知道。只是老爺當真是疼愛如真主子,這在我們下人眼里也看的真切。如今小姐回府了,老爺自然高興的很,原來的听香榭也是夫人住的地方,更是撥給小姐住,全然愛女之心啊。小姐且安心住著,這里里外外的,有老奴和翠雲,一定給您打理好。只是老夫人那里小姐要多多留心啊。老夫人原就不喜夫人,小姐也要禮數周到才好。」

月伊依舊冷然而立,恍然想念了萬花谷無拘無束的日子。在哪里雖跟著母親學習醫術略顯辛苦,可是自在隨喜,並未有如此多的是非,想來母親離開韓府也是對的吧。這時候翠雲走了進來︰「小姐,大少爺派人送了點東西來,說跟七小姐做鄰居還請七小姐多走動。」月伊轉過去看見竟是個精致的發簪,隱隱發出了松香的味道。「居然是伏松木!這韓府當真可以。」月伊微微笑著,對容萍道︰「容萍嬤嬤,陪我去看看大少爺吧。」

兩人移步到了青花堂,一進門就聞到一股子藥香味兒,在往里走了三兩步,就看見一片明媚的荷花池旁,靜靜的半躺著一個一身素衣的男子,頭發也並未扎緊,只是輕輕的飄在空中,恍若不問世事的仙人。「妹妹來了便坐吧,我這里沒什麼好招待,一杯清茶,還望妹妹不嫌棄。」月伊靜靜走到男子身邊,只見這韓府大少爺,也當真一表人才,只是羸弱的身軀讓他的精神略顯疲憊。只見韓天行輕輕的給月伊倒了一杯茶,月伊也抿了一口︰「嗯,芳草自生茶磨嶺,畫橋東注越來溪。大哥也是愛茶之人啊。這磨嶺的茶,配上這越來溪的水。極美極美。」韓天行不禁微笑道︰「想不到我這小妹妹還是我的知音,在這家中,還沒人品得出我的茶。妹妹想是在萬花谷跟如真姨娘學了不少啊!」

「月伊也覺得這個哥哥與眾不同,送給我的伏松木的簪子還真是有心。」韓天行心中更是一喜,「這伏松木知道的人本是不多的,妹妹既是知道這伏松木,那就更是知道這伏松木的功用咯?」月伊頷首笑道︰「伏松木原是產自天北絕壁之上的奇松,松如其名,樹干伏地而生。功用自是清心養顏,最重要的是壓驚作用最好了。哥哥許是擔心前日月伊被賊人驚到了,月伊心存感激呢。」

「咳咳」許是說話說得久了,韓天行的身子卻愈發的疲乏,月伊便起身道「哥哥自然是累了吧,月伊這就回去了。改日再來看哥哥。」

韓天行也不留,只是一點頭,就繼續看他的磨嶺茶了。月伊也回了自己的房間,心中自念︰這伏松木自是壓驚良品,可是跟醉花園中的百花凝香一混,便有極強的催眠效果。剛才靠近韓天行時,雖說他的氣息羸弱,可是勻稱平穩,其中似乎有異種能量流動。怕是他有什麼不為人知曉的事情吧。在這韓府當真步步為營,還是早日回萬花谷才是上策。

「翠雲!」月伊喚道。

「哎!七小姐!翠雲在!」翠雲慌忙從外院跑過來,月伊就問她。

「大小姐的婚期是哪天?「」是五天後啊!七小姐問翠雲這個干嘛?「」沒什麼了,你先幫我準備一下包裹吧,五天後我會回萬花谷。「翠雲很想問清為何要離開韓府,但是月伊早已轉身回到里屋去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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