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剛坐在李遠征的身旁,李遠征見林剛有些倦容,心里也有些難受,心里猜想,莫非林剛還沒有從柳如嫣出走的思念中解月兌出來,看來這次來梅嶺還這是來對了,不能讓楊正剛這樣沉淪下去。
李遠征一只手搭在林剛的肩上,望著楊正剛問道︰「你最近很累嗎?我感覺你瘦了許多。」
「不累,我瘦了嗎?我怎麼不感覺到最近瘦了。」林剛用手模模自己的臉頰。
「你都瘦了一圈了,看,臉頰都出來了。」尚悅梅接過林剛的話說,「你不能這樣沉淪下去了,我也不準你這樣沉淪,本來今年我們不計劃回來的,因為去年和前年都是在仙女過年,今年要去李遠征家里過年,所以我們趕在冬至日回來,一來是來給父親掃一下墓,二來就是不放心你,就回來當面看一下你。」
尚悅梅接著勸道︰「林剛,你必須要把柳如嫣放在心底,也必須要過正常人的生活,更必須要建立家庭,只有這樣,你才能對得起柳如嫣為你作出的犧牲,為你付出的一切。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尚悅梅勸了林剛後,又轉臉對在座的同學們說︰「各位同學,林剛在縣城,就拜托各位了,雅蘭,鳳祥,你們要多多關心他的生活,也留心幫助他尋一尋,看有沒有合適的對象,讓他成個家,這樣他就會慢慢忘記過去,回到現實中來。」
李遠征也摟著林剛,勸說道︰「那天你和悅梅在網上聊天時,我也看到了你那首牽掛柳如嫣的詩,我也知道你心里苦,但是你想,柳如嫣至今也沒有音信,肯定是有隱情,而這份隱情誰都不知道真相,我們,包括你和悅梅,都必須把這份情感放下,對你來說是愛情,對悅梅來說是親情和友情,雖是不同的情,卻是同一樣的感受,這種感受一定要把它珍藏在心底,這樣才會對得起大家,可以這麼說,你不是你自己一個人的楊正剛,你是父母的兒子,還是我們大家的兄弟,為了父母和兄弟,你也要拋棄過去的一切不愉快,知道嗎?」。
林剛是非常尊重李遠征的,他把李遠征當做自己的兄長,而李遠征也以兄長的姿態關愛著林剛,長兄如父,無私而坦蕩,會精心呵護受傷的幼苗,楊正剛就像這顆幼苗。
這顆幼苗就像是在陽光雨露和冷風凍雨之中搖擺,在這十字路口之間,有了李遠征和尚悅梅及時趕到,要將他帶到陽光雨露中間去。可是正因為這次李遠征和尚悅梅的好心相勸,卻無端端的又把林剛從陽光雨露中帶到了更加殘酷的冷風凍雨之中去了。
大家散了以後,林剛也準備回去,好讓李遠征和尚悅梅早點休息,她們開了一夜的車,也的確疲倦了。
李遠征叫住林剛︰「你別急著走,我們坐下來聊一聊,雖然幾乎天天听到你的聲音,可還是長時間不在一起,還真有點不習慣,悅梅,你去燒點開水,給我和林剛泡杯茶吧。」尚悅梅應聲燒水去了。
「林剛,現在的情況還可以吧?但我感覺這個縣城太小了,業務開展的再大,也只有這麼一點銷量,你有沒有想過其它的事情?」李遠征點燃了一支煙,他心底里還是想讓楊正剛回到省城,畢竟那里的發展空間比較大,更何況,這個山區小城還屬于封閉式的區域,像林剛這個年齡,真的不好找到對象了。
「不了,我還是暫時就在這里吧,說實在的,我現在根本就沒有資格談論理想呀、發展空間呀,我現在只想偏居一隅,了此殘生,這里雖然銷量不是很大,但有大塘清明酒的品質保證,吃飯穿衣等溫飽問題是完全可以解決的,一年估計也有結余不到十萬吧。先就暫時這樣,以後看形勢如何,如果省城有了好的發展空間,再作打算吧。」林剛想的是,如果現在重新回到省城,梅山的業務可能就會半途而廢,他要把這里完全理順,還要想辦法忘掉柳如嫣,目前只能呆在這個小縣城了。
「不是別的,主要是你自己要振作起來,半年多了,柳如嫣一點信息也沒有,這就證明柳如嫣也面對現實,要把你忘掉,這不是她的錯,也不是你的錯,這是上天的安排。」
李遠征力勸林剛忘掉柳如嫣,他認為只有忘掉了柳如嫣,才會去尋找新的對象,反過來,有了新的對象,也會加快忘掉柳如嫣,因而在飯桌上請求大家留心給楊正剛介紹對象。現在他自己又規勸林剛忘掉柳如嫣,只有忘了她,林剛就有可能輕松回到省城,他也有機會幫楊正剛在省城發展事業。
尚悅梅也勸說林剛,但她心里是一陣心痛,因為柳如嫣是她勝似親人的妹妹,在她的內心深處,是希望並期盼林剛和柳如嫣能夠重逢,能結秦晉之好,能幸福快樂地生活。可是殘酷的現實逼得她的願望無法實現,她只好先顧眼前的里剛了,也只有遙祝柳如嫣,願她幸福快樂。
林剛听了李遠征和尚悅梅的勸解,心情也好了很多,不像平時那樣,總是郁郁寡歡。他自己也默默在想︰李遠征和尚悅梅想的也不錯,自己也是三十多歲的人了,不趁著現在找對象,時間越久,婚姻的腳步就離他越遠。還有,家中的二老,如果看不到自己的愛子成家,就會一直在內疚和歉意中度過晚年,最終死不瞑目,這也是自己的罪過呀。
理是這個理,可情還是那個情呀,如何放下那個情,去受這個理呢?楊正剛心里矛盾的不得了,這份情感哪能說放下就能放得下的,這道理哪能說受就能受得了的呀。
這份情放不下,可父母又怎麼辦呢?父母年邁體弱,還在家里力不從心地耕種著那幾畝薄田。不讓他們種吧,老兩口為了盡量多掙點錢,不肯閑歇,不是怕自己賺的錢少,沒有錢給他們養老,而是怕自己又和以前一樣,身無積蓄。他們盡管種幾畝薄田的收入少得可憐,這是老人的一片心啦!一顆善良的,慈愛的,為愛子不辭辛勞的父母之心啊!
想父母,林剛的心就回到了理這一邊,人還是要認命。可放不下的那份情又怎麼辦呢?
帶著這份難解的糾結,林剛回到住處,又打開電腦,掛上qq,點擊柳如嫣的qq,圖像仍然是灰色的。
靜靜地那灰色圖像,是柳如嫣在去年大年三十晚上,在老家的火堆旁用手機拍的全家合影。
林剛望著這張合影,又想起了除夕之夜的快樂溫馨。而這份快樂溫馨竟是如此的短暫,來的是多麼艱苦,去的又是多麼匆忙,還容不得林剛去消化,去細細品味,就這樣化作了一陣風,消失得無影無蹤,不復存在,只留下一段美好的傷心的回憶。現在他還要為了父母,把這段美好而傷心的回憶從自己的記憶中抹去,又去擁抱陌生的幸福。
抹得去嗎?林心亂如麻,心里一遍遍地問自己,這陌生的幸福是自己能擁有的嗎?
如果哪天柳如嫣真的出現在自己的面前,開口就問自己成家了沒有,我怎麼回答,難道就說自己已經忘記了這份美好而傷心的回憶,只留下那份陌生的幸福嗎?
如果柳如嫣問自己,她一直在等我,問我怎麼不等她,我又怎麼回答,難道就說我和你失去了聯系,你沒有給我音信,我不能沒有家庭,只好去找陌生的幸福嗎?
如果柳如嫣經歷了相思苦之後,回到了自己的身邊,卻看見自己的身邊出現了一個陌生的女子,帶著一個陌生的孩子,這種比相思之苦更殘忍的打擊,她接受得了嗎?擊倒了心愛的柳如嫣,那自己不就成了千古罪人嗎?
「柔柔,我該怎麼辦啦?請你告訴我。」林剛突然大喊著柳如嫣的名字,在這個靜靜地躺在深山里的小縣城的寂靜的深夜里,林剛的聲音是如此的淒厲。這聲音,飄過了縣城,飄向了深山。
敢問蒼天,我將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