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柔回廠後,張明霞還是有點不放下心,于是就打電話給張芷寒,詢問姚柔摔跤之事。張芷寒也想她介紹了這件事的來龍去脈和姚柔來的時候驚艷全廠的事,並表示她會關注這件事,也會關照姚柔,請張明霞放心。
張明霞道謝後,掛掉電話,心中仍然有一絲不安。
緊張了一天的人們,吃過晚飯,或三五成群,或雙雙對對,相邀在廠門口綠草茵茵、鮮花綻放的休閑廣場里,以及在廠區側面的小河邊那高高的木棉樹下。那一張張雅致、寧靜而潔白的石凳上,他們有的開懷大笑,有的幽幽嘆息,有的深情凝望,有的緊緊擁抱。他們與落日的余暉、涼爽的微風、嬌艷的鮮花、碧綠的青草,共同演繹著一個個浪漫、困惑而不知結局如何的淒美的愛情故事。
姚柔獨自一人來到大草坪的一個偏僻處,把一張報紙墊在地上坐下來,又從包里拿著一疊信紙,並掏出筆來,在紙上寫著劃著。她內心無法接受楊正剛的背叛,雖然她知道楊正剛的背叛是一個天大的誤會,但這畢竟成為了事實。她變得更內向、更倔強、更淒苦,這種心態不是在短期內能解月兌出來的,所以她總是孤單只影,神色淒淒。
姚柔正聚精會神地寫著,修改著。突然一個聲音在她身後響起︰「冰美人,怎麼一個人在這里多愁善感啦?」姚柔沒有抬頭,也沒有搭理這個人,仍然低頭修改自己創作的詩句。
「那天你能來到醫療中心看我,我真還是感激不盡啊,能得到冠絕全廠的冰美人的惦記,我丁某受寵若驚。」這個人正是在食堂里扶起姚柔的丁原。
「是你。」
姚柔抬頭,見是丁原站在自己的身後,那雙灼熱約帶邪念的眼楮用輕佻的目光緊緊抵盯著她。
當然,姚柔因很少跟這種情場高手接觸,她還看不出丁原那種婬邪的眼光。
姚柔趕緊站起來,紅著臉,然後低著頭,小聲地向丁原再次道謝︰「謝謝你那天的熱心相助,並為我而受傷了,為此,我深表歉意。」
「說什麼呀,這點小事還記著心上,你也太小看我丁原了嗎?」。丁原眉毛一挑,假意謙遜地說。
「我這人是個沒心沒肺的家伙,很少去計較得失,只要是認為值得去做的,都會毫不猶豫地去做,不會有什麼顧慮,完事後,也就把這些事跑到九霄雲外去了,那里去會想這麼多事,如果老是把自己做的好事長記在心里,想得到受惠之人的回報,那還不是玷污了自己這顆純潔的心靈。」
丁原滔滔不絕,把自己說得品行端直,形象高大,目的就是要讓姚柔產生好感,把自己定為崇拜的對象,繼而使自己漸漸抵走近姚柔的心里,使她離不開自己,最終達到佔有她的目的。退一步講,只要她對自己產生了好感,就是最終還無法得到她,也可以和她散散步、喝喝茶、聊聊天、唱唱歌,有如此美人相伴,也是一種饑渴的享受。
「能看看嗎?」。丁原見姚柔手上的稿紙,對姚柔的手稿也產生了興趣,這是他作為總編輯的一種職業本能,也是和女孩子搭訕的由頭。
姚柔听他夸起自己眼都不眨一下,連臉都不紅一下,心想這也是謙虛呀,你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听丁原向她要她的手稿看,就紅著臉微笑了一下,說︰「沒什麼,只是一個人沒事寫著玩,沒什麼好看的。」
丁原見姚柔紅著臉微笑的樣子,骨頭都酥了,心想這世界竟有如此美艷之人,而且還是素顏無妝的容貌,這簡直是美妙極了,三十多年來,自己真是白活了。
這個風流倜儻,一表人才的丁原,現在是想入非非,但他畢竟是假裝斯文的清高孤者,他會施展各方面的個人魅力,讓姚柔自動投入自己的懷抱。
又是一個自負的家伙,這個家伙比以前的那些人更有自負的資本。
「怎麼?你應該不會排斥我吧,我只是想看看你的文筆,這時我的職業習慣,你知道,我是《鑫源報》的總編輯呀。」丁原優雅地雙手一攤,瀟灑地一笑,一副儒雅風度。也就是姚柔,在南江時見過多少所謂的文人雅士,對這些裝模作樣的酸臭文人看慣了,對丁原的這種姿態也就見怪不怪了。換個別的女孩子,就是他這優雅,他這風度,也早就被俘獲了。
姚柔听丁原說的也有道理,他作為總編輯,雖然報紙辦得不怎麼樣,但肯定還是有起堅實的文學功底和其獨到的眼光的,于是就將稿紙遞給了丁原。
丁原接過一看,姚柔寫的是一首組詩,叫《打工四季》。一︰春
獨自背井離家鄉,一路坎坷赴東江。
南方遍地黃金拾,花開時節好幻想。
二︰夏
為尋工作頂驕陽,勞累困頓更迷茫。
多情破車陪伴我,一家一家見工忙。
三︰秋
好個秋高精神爽,拼命苦干好出糧。
兒行千里母擔憂。匯款單上保平安。
四︰冬
冷風冬雨已嚴寒,思親日亦擾心房。
一夜醒來淚滿面。方知昨夜夢爹娘。
丁原見姚柔竟然寫出這麼通俗易懂的好詩,心中暗暗稱奇,也為她的才華對她肅然起敬起來,並為自己只顧姚柔的美貌,而沒有發現她的才華而暗笑自己。這位風流才子,還沒有在文學上的摯友,不管是男的還是女的,總認為自己是孤獨求敗,當然這是說在鑫源集團,現在竟在無意中找到了一個文學知音,這時他沒有想到的。
「丁總編輯,請你點評一下我的這首打油詩。」姚柔並沒有想到丁原的心思,因丁原在文學方面有一定建樹,所以想讓丁原幫她提提建議。
「你這不叫打油詩,這首詩比較嚴謹,還是最讓打工人員看得懂的,如果太深奧了,打工者看不懂,你再好再精粹的詩又能怎麼樣呢,那只能孤芳自賞,看你這首《打工四季》,——的懂,而且寫到打工人員的心里去了,這肯定會受大眾歡迎的,特別是最後兩句壓軸詩‘一覺醒來淚滿面,方知昨夜夢爹娘。’,真是絕了,完全說出了出來打工者心聲,小姚,這首詩能否讓我在《鑫源報》上發表?」丁原畢竟是文學方面的佼佼者,見了這篇絕好的通俗易懂的詩,如獲至寶,像他這樣的總編,一篇美文比一個美女更吸引他,更何況這是美才女寫的美文。
「對不起,丁總編,這篇是《打工天地》雜志社約稿而定的,不能給你了,下一篇吧。」姚柔收取了稿紙,然後拿出另一首詞來,交給丁原︰「請丁總編審視這篇,看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