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如玉回到前廳，一眼看到了坐在凳子上穩如泰山的常榮，心想，常榮果然按照我的吩咐做了。
臨走時顏如玉對常榮低語的是︰「你家小姐可是受過仙人指點的，不用擔心，你就相信我在這兒好好等著，鎮定點」
現在看常榮做的很好，很有範兒呢。不過顏如玉一想自己手里的盒子不由的嘆了口氣。
「七夫人」常榮叫她。
顏如玉回神以後感動的嘩嘩的，這孩子真好！還演的這麼投入！俺欣賞！
「走吧」
伙計們把當鋪門打開，顏如玉走在前，常榮跟在後。剩兩人時，顏如玉說︰
「沒成」
一開始想著胡編亂造騙下常榮，省的他懷疑仙人授業這事，可看到正襟危坐叫她七夫人的常榮，顏如玉有種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豪邁，再加上她也不能時刻用仙人這個幌子假裝‘神女’不是？
常榮面色不變，再加上他本身長的就蠻大氣，配合著目前這張黑臉，看起來還真有些包大人的風采。
「小姐，對面那人是京城第二大當鋪的掌櫃」常榮突然低聲說道。
顏如玉看向常榮的眼神所在，不遠處的的確站立著一個深色衣男子。
顏如玉眼神灼灼︰「看來還有戲」
在京城第二大當鋪，顏如玉這才經歷了真正的當鋪程序。
請她和常榮來的那個男子比之前見到的掌櫃要年輕很多，面色也柔和一點，和那個少東家一比，打扮上明顯是個正常人。
「七夫人的這顆夜明珠價值連城」
「掌櫃的還真識貨」
「夫人叫我張謙便可」
雖然叫張謙的掌櫃態度好，還肯定了夜明珠的價值，可顏如玉覺得他對生意並不怎麼上心。
「張掌櫃可知天下有幾枚夜明珠？」
張謙笑笑，
「七夫人可是要考我？…小生孤陋寡聞不知說的對是不對，若有不當之處夫人請多多包涵」
顏如玉听了這話才肯定，這個時代熒光石果然很少見！可笑她當初忽喜忽悲的以為這珠子換不了幾個錢啊。
「從前天下至多有四顆夜明珠，第一顆在富甲天下的唐家，歷來只有族長知道明珠所在；第二顆為沈劍師所有；第三顆在九五之尊的皇帝陛下手里；第四顆本屬于太後娘娘，不過日前太後將它贈給了誠王」
顏如玉心驚，竟然這麼稀有？她速速掃了一眼桌上的盒子，一是想到了原來三王爺就是那誠王，二是關心起新的問題︰
「從前？張掌櫃是說現在不一樣了？」
張謙微微一笑︰「夫人真是聰明…既然夫人如此聰明，那夫人能否猜到小生的意思？」
「…」
顏如玉沒管張謙的問題，她沉默著，內心極其糾結著。
腦中速速掃過剩下三枚夜明珠的下落，顏如玉猶豫著編到哪一頭合適，听起來就那沈劍師好像平凡些，還能接近點兒。
「夫人的是第五顆，而且是本來就存在的第五顆。」張謙目光灼灼。
顏如玉下巴都快驚掉了，心道︰我這正想跟你探探沈劍師的底子編點內容發揮，你卻把這顆和那四個徹底劃開了啊！算你狠！
「七夫人怎麼一語不發？」
怎麼發？！沒有胡編的方向你要姐怎麼發！
「掌櫃的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還隱瞞什麼，不如痛快點」
「夫人叫我張謙便可」
顏如玉心內吐槽，我就一直沒這麼叫過好吧，現在還來套近乎，你到底把我的身份誤會成什麼了？
「夫人的這顆就是失傳已久的第五顆，世人知當今天下有不到五顆夜明珠，之所以說不到五顆，是因為當年第五顆被人砍碎了」
顏如玉都懶得心內吐槽了，
「掌櫃的想象我好心情的把第五顆黏住了是吧，來我看看，這顆身上哪里有裂痕？」
剛把圓嘟嘟的夜明珠拿在手里，顏如玉听到對面張謙帶了笑︰
「夫人還真是…張謙話還沒說完呢……世人都以為第五顆被人看碎了，其實第五顆只不過被人摔了一下，實際看起來好好的」
顏如玉心一跳，擔憂的盯著手里的夜明珠。
「第五顆是在胡人那兒，當年有位中原的隱士見到賽哈族的第一美人賽湖兒，驚為天人，將湖兒比作胡人的夜明珠，可美人不知夜明珠是什麼，隱士于是回答，我一定會給你看」
顏如玉把種種懷疑暫時拋到腦後，八卦小宇宙燃燒了︰
「隱士喜歡賽湖兒？而且他有夜明珠？他什麼身份？很尊貴？！」
張謙微卻沉著臉，一臉不屑︰
「有人說那隱士是世外仙人，也有人說隱士其實是皇家子弟，更有人說隱士是天下第一奇人劍師沈易青的弟子……雖然對隱士的身份諸多猜測，可關于後來的發展卻沒有爭議。隱士回中原後記得和賽湖兒的約定，拿著夜明珠趕了回去，不過幾個月的時間，卻是物是人非…胡人的幾個部落在隱士走後為爭搶賽湖兒引發了一系列戰事，美人已逝」
顏如玉心皺緊，「因為隱士說賽湖兒堪比夜明珠？」她說隱士二詞的時候也覺得不太舒服，可能是因為張謙每次提到隱士的時候都帶著某種奇怪的情緒？好像…很是嘲弄？
張謙緩緩說道︰
「隱士不知賽哈一族身居最荒涼的邊漠，與世隔絕，雖然有賽湖兒這種美麗的女子，卻不被外人所知。隱士誤入賽哈族，族人看他年少對他以禮相待，回程時還將他送到了隱士曾去過的一個胡人部落，加上隱士的那句話…….賽哈族的賽湖兒第一次被胡人所知」
顏如玉點頭，「賽哈族肯定打不過其他部落」
「的確，賽哈族不僅被別的部落吞並，族人還全部淪為其他部落的俘虜…不過賽哈族的起起滅滅正是引證了世事難料四字，夫人可知今日吞並了塞外胡人三分之二的部族，自立為王的明珠王是何許人？」
「賽哈族的族人？」
張謙听她這麼問，心中暗想，這女子還真是好心機。也假裝未曾察覺平靜回答︰
「是賽湖兒的弟弟賽河，賽哈一族遭遇禍事的時候賽河不過是個十歲少年，如今也才二十多歲，是確確實實的英雄出少年」
顏如玉說道，「年少時突然遭逢變故固然要比一般人心智成熟，雖然賽河能有今天是他的能力，可還有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他運氣好」
說到這兒顏如玉不由想到自己，其實穿過來以後她回憶自己的兩世，就覺得自己實在很幸運。兩世都沒有面臨決絕的殘酷條件，甚至比一般人命好很多。即使綻放了光華，也決不能自負的以為是自己很厲害，運氣也很重要。
張謙看來也贊同，點點頭，「有些人天生命好」
顏如玉看他緊皺的眉頭，輕笑︰「怎麼感覺你的語氣有些苦澀呢…還是說這夜明珠吧」
張謙今日給她補了很多知識，沒想到一顆夜明珠就引出這麼多話題，明珠明珠，那明珠王未嘗不是用明珠這兩字回憶自己的姐姐，提醒曾經發生過的往事？
「讓夫人見笑了…說回第五顆夜明珠，後來的發展夫人也能猜到大概吧……毀了第五顆夜明珠的就是隱士，隱士得知實情，將夜明珠往地上一摔，哭念著明知易碎，早知如此又何必…」
顏如玉听著也有點難受，「那後來呢？隱士怎麼樣了」
張謙听她這麼問，心道夫人該問的是明珠怎麼樣了吧？面上不動絲毫，忍著心思沒有正面回答︰
「…傳說隱士一人回到賽哈族曾經居住的地方，將碎掉的明珠埋在了他和賽湖兒相處的故土」
「既然如此，張掌櫃為何說我這是第五顆？」
小宇宙悲情的熄滅以後顏如玉又開始蠢蠢欲動沈劍師那邊了，要編這顆夜明珠的來歷還是向沈劍師挨近比較明智吧？？
….呃，顏如玉又發暈，她怎麼隱約記得張謙之前說隱士身份時不是仙人、皇族就是沈劍師的徒弟？？難道沈劍師也不好惹？甚至更不好惹？！
張謙看到她眼楮咕嚕咕嚕的轉著，看起來很是靈動，再加上看著她那張臉，一時忘掉了自己的計劃，可目光落在這間廳子，又立馬恢復了常態︰
「夫人的這顆就是隱士埋掉的那枚夜明珠」
顏如玉又想哭又想笑，擔心快成了現實，等听到張謙下一句幾乎背過氣去︰
「賽湖兒的一切都源于這顆夜明珠，而且隱士又答應過給賽湖兒看真正的夜明珠，所以隱士怎麼會把它碎了？實情是隱士將夜明珠摔在地上，見明珠沒碎便提劍一揮，一旁有人勸住了他…所以那第五顆夜明珠身上有一道裂痕」
顏如玉直響跳起來大叫，那裂痕不是劍痕啊！就算裂痕是裂痕啊但那是我之前在馬車里摔出來的啊！那是我以為它不值錢失望透頂不小心掉的啊！外面常榮都听到了啊！！
比誰都清楚實情卻啥也不敢說，只听到張謙自己一個人在那兒想象的高興︰
「一年前明珠王在族人曾經居住的地方為姐姐賽湖兒血刃了仇人，還將姐姐的尸身按照公主的禮儀重新裝棺入殮…夫人可知我的意思？夫人是胡人吧？長相能看出來，夫人是奉明珠王的命令來到中原？夫人貿然的去找唐家可真是有勇無謀」
顏如玉先是頭痛，听到最後只想爬進張謙的腦子看看這人是怎麼做出這種匪夷所思的推理。
張謙看出了她大半個想法︰
「夫人不必擔心，我同夫人一樣，都知道隱士的真實身份」
咳咳咳，這回顏如玉實在忍不住了，嗆得半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