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依，你說做正妻最重要的是什麼？」
「知書達理，賢良淑德」柳依依恍然大悟︰「以如玉的資質，做正妻有些勉強，如玉連」
老夫人制止了她，開始說回三王爺，「別看這些年念錦不如太子受寵，可皇上心中最喜歡的皇子一定是念錦，你知道這是為什麼？」
「因為念錦和陛下最像？」
「兒子再多再親，也還是有親疏之分，喜歡的當然是最像自己的那個，如今誰都知道念錦小時候那句大逆不道的話，皇上當然不能太過親近他，可皇上心里明白，念錦說那話也不是他的錯，就連將他放在宮外教養長大，也是用懲罰的名義做歷練了」
「難怪我們府擁護的是念錦」
老夫人輕輕彈她一下，「你以為當初念錦為什麼有意娶你？還不是皇上也暗示了」
「唐家也很好啊」柳依依說完又有些擔心，「陛下對唐公子還是有戒心？」
「皇上、觀瀾和念錦、念安如出一轍，先皇在的時候，最寵愛的是觀瀾，可觀瀾從小搗蛋，後來竟然膽大妄為偷跑去做隱士，他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年紀」老夫人說著忍不住帶了點微笑，
「他那時才幾歲的孩子，偷偷跑掉以後先皇雖氣可又忍不住夸他，人急躁但性情真……先皇還一路派了很多暗衛去尋他…….雖然最終選的是觀止，可先皇在世時不僅想要觀瀾回來，還常常說，別看觀瀾是這種性子，可也能做好國君」
「女乃女乃」柳依依叫了一聲，小心的看了看周圍。
老夫人凝眉，「是女乃女乃亂說話了」
看周圍沒人，柳依依放下心︰「依依明白，皇上對唐公子心里有疙瘩」
「觀瀾也聰明，先皇還在的時候就主動進了唐家，不過念錦和念安…你說，念安做了太子後對念錦怎樣？」
太子對柳依依挺好，柳依依不回答。
「你不說我也懂，念安雖然沒什麼壞心思，可人實在蠢了點，能瞅個機會就給念錦下絆子，皇上表面上不說，可心里看的可笑，再加上皇上那種性子……念安要一直這麼小打小鬧的也好，只怕他整個大鬧劇，皇上就算玩夠了有心饒他，將來念錦可不一定」
柳依依有些緊張，「那皇上豈不是很樂意念錦娶如玉？畢竟如玉是念安的表妹，以後就算念錦…念錦也會給皇後和念安留些情面」
「不管是不是為了念安，皇上當然樂意念錦娶顏懷璞的女兒，皇上看中的是顏家的勢力，顏家除了本家，還有顏懷璞這一派，本家擁護太子自然不用說，可顏懷璞的態度一直不明確」
「女乃女乃，我有一點不明白，听說陛下登基以後，顏大人上書建議將唐公子流放，這件事可是真的？」
「是真事」
柳依依試探的問，「顏大人那麼做是順著陛下的意思？」
老夫人不置可否，「觀止和顏懷璞是少時玩伴，顏懷璞十三歲出征的時候觀止還拉著他不撒手…顏懷璞十八歲帶著胡人妻女回來時，卻發現家里私自給他娶了親，為這兒鬧上了朝，要先皇給他退親，當時觀止說了一句，胡人女子怎可成為抗胡將軍的正妻？顏懷璞罵觀止沒有見識，把觀止氣的當場就愣在那兒……顏懷璞說願意卸甲歸田，先皇說大可不必，想要扶正也行，不過他得把妻子女兒帶來，讓大家看一看值得小將軍沖動辭官的是什麼樣的女子，顏懷璞說先皇是有心侮辱他的妻子女兒，要她們拋頭露面讓眾人賞看，不僅不從還氣哼哼的擅自退了朝，看的眾人面面相覷，都覺得這打了勝仗的小將軍太目無法紀」
老夫人想到夫君當年講的故事，哈哈大笑︰
「你爺爺一直說，陛下、觀瀾還有顏懷璞三人雖然都是白面書生長相，可性格一個比一個古怪，最火爆的是顏懷璞，又喜歡搗亂又火爆的是觀瀾，最喜歡玩陰的，實際也很火爆的是陛下」
柳依依也笑，「爺爺說的真精闢，不過要不是女乃女乃講，依依可一點也沒看出來如玉的爹性格火爆，我還以為如玉的蔫性格是隨了她爹了」
老夫人嘆氣，「的確是變了，觀止，觀瀾也與以前不同，人都是一樣，年輕的時候一個樣，不年輕了又是一個樣」
柳依依急了，「女乃女乃，唐公子才二十多歲！」
老夫人一愣，笑得揶揄，「對對對，女乃女乃忘了這還有個傻姑娘呢」
「依依怎麼傻了？除了陛下、太後娘娘、女乃女乃您，天下最尊貴的不就是唐公子麼」
「你這張嘴啊」
氣氛恢復了自然，柳依依又開始關心如玉那邊的事︰「女乃女乃，你還是沒說清為什麼如玉以前的性格好呢？如玉的資質，做念錦的正妻的確有些勉強，況且按女乃女乃說的，念錦以後」
她話沒說完，但老夫人明白她的意思，「又不是官員之家，妻室又要會來事又要會掌家，做念錦的正妻，只要懂一個賢良淑德就夠了，我看如玉以前的性格就很合適，對念錦一心一意，也不會善妒害人，如玉的姿色，做六宮之首很合適」
柳依依心中雖然有了點思量，可一假設今日才見過的那名女子會是未來的六宮之首，不免有些不是滋味，老夫人看到了，笑話她︰
「怎麼，一提到這六宮之首你吃味了？」
柳依依回過神，開起了玩笑，
「女乃女乃忘了，依依所說的最尊貴里可沒提皇後娘娘」
老夫人模她頭，「你這只小狐狸，」語氣更加慈愛，
「你的心思我自然明白，不說你喜歡觀瀾，就說要和太多的女人分享丈夫的寵愛，你自然不願意，所以我也不勸你，家里的事你也不必操心」
柳依依心中微動，「女乃女乃是想把妹妹嫁給念錦？」
老夫人點頭，「若不是你妹妹性格太任性，就讓她做念錦正妃了，這樣將來念錦登基咱們家也就出個皇後，可我思來想去，還是不可」
「如玉是皇後的話，將來婷婷也可以壓過她」柳依依喃喃道，「婷婷是嫡女，不論咱們府，僅僅這點就比如玉尊貴」
說著說著又回過神，「女乃女乃，不可！」
老夫人被嚇到了，「你這孩子怎麼突然這麼大聲，嚇我一跳」
柳依依趕忙賠禮，又正色道︰「女乃女乃，皇上願意念錦娶如玉有顏大人的原因在里面，顏大人雖然多年不做將軍，可畢竟軍功在，如今也在朝中擔任要職，當年的部下也有握著軍權的，連周將軍對他都有些忌憚，再加上還有個馮府……顏大人本該擁護太子卻並不表態，如今為如玉明顯倒在了念錦這邊，這對我們來說是好事…但沒準也是壞事，如果女乃女乃真把婷婷嫁給念錦，等婷婷欺負如玉的時候，顏大人能樂意嗎？依依還怕顏大人下決心請皇上下旨這件事，不像表面那麼簡單，只怕顏大人是吃準了念錦將來做不了皇帝」
老夫人剛想反駁，卻是想到一件，一拍大腿，「我怎麼忘了這件了！」
柳依依也緊張起來，「女乃女乃怎麼了？」
老夫人看著柳依依猶豫了一下，柳依依看出來，說道︰
「女乃女乃只管說，依依必定守口如瓶」
「…依依，記得有一年太後叫命婦們進宮听戲的事麼？那是楠夫人第一次帶著唱晚班進宮…那年女乃女乃也帶你去了，你還折了幾枝御花園的紅海棠」
「……….那年也是我第一次見如玉…不過皇上一直抱著如玉，我也沒機會和她親近，那時我八歲？」
「嗯，你記得倒清楚」
「如玉小的時候長得很可愛，當時我還以為她是位小公主」
老夫人點頭，「那晚皇上從皇後手里接過小如玉以後，就一直抱著她…事後對顏懷璞說，秀之，等你女兒長大就讓她入宮吧」
柳依依難以置信，
「如玉那會兒才五歲吧？皇上的意思是？一定是在開玩笑」
老夫人看看柳依依不說話，柳依依自覺失言，低下頭。
見狀，老夫人才緩了緩語氣，
「你也知自己失言了？……算了，也不怪你，當時我們這些听說的也都和你一個反應……你以後要記得一句︰君無戲言」
說完老夫人又回憶起姑爺說的話，不由感慨，
「那些臣子們一直都說對皇上最不敬的是顏懷璞，可誰知顏懷璞才是……依依，不說你，若是你爺爺和我當年听到這話，也一定以為皇上在說笑，可你知顏大人怎麼說？……顏大人跪在地，先是謝皇帝厚愛，之後話鋒一轉，直說自己的女兒不適合入宮，還說他的女兒將來一定要嫁個一生只娶她一人的，皇上反問若是那男子將來負心怎辦，顏大人便說那就休夫，再找」
柳依依抬起頭，瞪大眼楮，老夫人接著說︰
「今天幸虧你提了醒，我還猜皇上遲遲不表態是為了什麼」
「女乃女乃以為皇上還記得顏大人當年的話？難道顏大人求旨的時候還要念錦只娶如玉一個？」
「你可別小看那兩人，一個敢說那種話，另一個又是那麼個主兒……看來我得入趟宮」
柳依依見狀，說了一句︰「女乃女乃其實不用擔心，如玉嫁不了念錦」
接著柳依依便說了如玉戀上了唐家的一人…連唐觀瀾有心撮合二人都說了，末了，
「女乃女乃現在不用擔心了，就算如玉真嫁了念錦，念錦將來可是九五至尊，怎麼會只娶她一個」
說到後面，卻是有些推翻了如玉一定要嫁進唐家的事，這是為什麼呢？
說來好笑，雖然柳依依想著借如玉的事和唐觀瀾更親近一些；雖然柳依依也不認為如玉會威脅到她和唐觀瀾，可內心深處卻總有股擔心，寧願如玉嫁去王府，離唐觀瀾越遠越好。這可能是因為看到如玉漂亮的臉蛋，听說了如玉少時就得過陛下的青睞，產生的競爭意識吧？
柳依依此刻覺得自己好笑，也正是因為那種矛盾的想法。她怎麼能因為面皮這種淺薄的東西把如玉那個才藝上樣樣不如她的小丫頭當做了勢均力敵的對手？
柳依依的心里一會想著如玉嫁去唐家好，一會又想著嫁去念錦更好，偏來偏去，竟然沒注意到老夫人發話了。
「想什麼呢？」老夫人問。
柳依依搖搖頭，說了一句看似完全不相及的話︰
「小時我見如玉也覺得她可愛」
「顏懷璞寵愛那對胡人母女人盡皆知，不僅為了她們離了本家圖個清靜，還一直把母女倆藏著掖著，就連我也沒見過如玉的母親到底長什麼樣，不過看如玉，也能知道個大概」
柳依依搖了搖頭，
「男子多薄性，顏大人再專情又怎樣？還不是有了如月，虧他敢為如玉那麼說，要是想要男子鐘情于如玉一個，也得看如玉有沒有這個資本」
說到這卻是完全想通了，如玉是絕色，可她柳依依也不差啊，她比如玉高貴，琴棋書畫也樣樣比如玉精通，一個連學都沒怎麼上過的，憑什麼比的過她這個柳家大小姐？
這麼一想，柳依依露出了笑容，
「女乃女乃，既然這樣，如玉不嫁念錦豈不是最好？要是皇上仍舊看重顏大人支持，女乃女乃不如提議讓念錦娶了如月，如月雖然性格不怎麼好，可比起婷婷來說，總是蠢了些」
老夫人想了想，「如月做正妃還不如婷婷」
柳依依沒回答，她現在關心的是如何用如玉的事在唐觀瀾那里得到好感，而老夫人關心的是正妃的事，兩個各自想著，卻是有人來報，
「不好了！老夫人您送去給顏小姐的丫頭惹了事了，顏小姐又暈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