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去找碧落!讓我去找碧落!!」
平安不回答春蘭的問題,嚷嚷著要沖下船去找碧落。
「先把他的嘴堵上,別把海盜引來!」
春蘭命令著,她不能因小失大地讓平安把所有人都暴露了。
平安一听要堵住自己的嘴忙反抗,但他一個人哪是這麼多人的對手,很快就被人綁了起來並塞住嘴巴。
「你安靜點,碧落姑娘一定會回來的。我們會在這里一直等她。」
春蘭蹲下去安慰著平安,但她心里卻不得不想到另一種最壞的可能。
如果天亮前,碧落還不能到這里跟她們匯合,春蘭怕是必須要先將船開走,以保證船上這麼多人的安全,然後再想辦法重新潛上小島,帶碧落離開。
再有一個時辰,天就要亮了,碧落姑娘,你能趕來嗎?
春蘭擔憂地看著岸上的密林,心里默默地祈禱︰碧落姑娘,你一定要來啊!14967626
早已經跑到雙腿酸軟,月復部發痛的碧落,終于推開面前的最後一片長睫草出現在岸邊。
「是誰?!」
站在亮光處的春蘭听見響動後忙警覺地問,碧落此刻還站在黑暗中,她根本看不清來人。
「春蘭姑娘,是我!」
碧落氣喘吁吁地答著,又不停地揮動手臂提醒春蘭自己的位置。
春蘭眯起眼楮,仔細了看了看後,忙吩咐船上的人將筏子放下去,去岸邊接碧落上船。
那艘能裝十萬擔大米的船所停泊的地方,碧落根本沒辦法淌水過去,雖然碧落識水性,但要是從岸邊游過去,還是會耗費不少的體力。
听到吩咐的流民馬上將筏子從大船上放了下去,然後撐著竹篙來到岸邊接碧落。
「姑娘快上來吧,就等你了!」
碧落跳上筏子後就催促大家快點劃,「我們快走!」
好不容易上了大船,碧落來不及為平安解開繩索就告訴春蘭,讓她快點離開這里。
忽然,一聲尖銳的嘯聲從碧落的頭頂的夜空傳來,碧落抬頭一看,大叫一聲︰「不好!」
「獨眼鷹追來了!我們快走!!」
碧落焦急地大喊,大家一听忙跑下船艙開始用力地劃槳,春蘭也沒有閑著,她忙撐起船帆,並改變船帆的方向,讓它逆風張開。
船終于動了,就在碧落剛舒一口氣的時候,只听岸上一陣大喝︰「阿珠,你給我回來——!!」
碧落驚駭地回頭一看,那被火把照亮的岸上站著的不是獨眼鷹又是何人?!沒想到他能這麼快就找到這里!
已經駛出很遠的碧落,為了一報這兩日在那種馬身上所受的所有委屈,竟然大膽地沖那獨眼鷹報復地大喊一句︰「忘了告訴你,只有母豬才會做你敖天翔的女人!」
「我一定會抓住你的——!!」
獨眼鷹被碧落氣得七竅生煙,他忙招呼兄弟們趕去東面的沙灘登船去追碧落。
「春蘭姑娘,我們快一點,小心被那獨眼鷹追上。」
碧落擔憂地提醒。
「如果沒有意外,他們應該追不上我們。我們在西面,他們可是在東面,這島的東西之間有一個暗礁帶,他必須要把船開離很遠,然後才能繞道西面來。我們會成功月兌險的。」
春蘭自信地說著,碧落一直懸著的心這才終于落了下去。
天知道,如果碧落被那種馬抓住後會有怎樣的下場。她可不想被他敲裂腦子,然後再剁碎了喂鷹吃。
「唔唔唔!」
一直被碧落忽視的平安好不容易挪動到碧落身旁,唔唔著用頭蹭碧落,提醒他自己的存在。
「平安,你怎麼變成了這樣?」10nlk。
碧落驚詫地蹲下去,把平安嘴里的硬布拔了出來,又幫他解開了繩索。
「是她讓人把我綁起來了!她不讓平安去找碧落,她是個壞人!」
平安指著春蘭說,春蘭正要解釋,碧落卻開導平安說,「春蘭姑娘是為了平安好,怕平安跑丟了,等下碧落回來就會找不到你了。」
「碧落把平安一個人丟下,平安好害怕。」
「我沒有丟下你,我只是要出來處理些事情,你看現在事情處理完了,我不就要回去了嗎?」碧落安慰道。
「碧落騙人!婆婆說,要是碧落不回去了,婆婆就會照顧平安下半輩子。碧落為什麼不回去?碧落不是答應了平安,永遠不丟下平安嗎?」
平安質問著碧落,言語中還有些生氣。
「平安你別這樣,我不是丟下你,我真的是要來辦重要的事情。」碧落將自己的小手指伸出來說,「碧落答應過平安的事,永遠都不會忘記的。」
「真的不會?」
「真的不會!」
「那好,平安相信碧落。」平安見碧落這樣保證,胸中的怒火也漸漸消散去。
「好了,一切都解釋清楚了,不許再撅嘴。」
碧落輕輕地用手指剮了下平安撅起的嘴唇,這樣一個無比放松又非常自然的動作卻讓平安一下子臉紅了起來。
幸好現在光線不好,否則碧落看見自己讓平安臉紅,也會變得尷尬。
剛剛的那個小動作,是碧落完全無意識地一個自然而然的動作,她只是覺得撅起嘴的平安很可愛,沒想過這樣做有什麼不妥。
成功從海盜手里偷走一船大米的碧落,此刻的心情是雀躍的。
她經歷了這麼多,吃了這麼多苦,受了這麼多難,終于弄到了五萬擔大米!
她終于可以返京了!
她終于可以返回那個秦府,為死去的青兒報仇了!
碧落抬起頭來,看著被烏雲遮蔽的月亮默默地說了句,青兒,如果你在天有靈,就保佑我把這五萬擔大米安全地運往京城去!
就在碧落仰頭的時候,一滴碩大的雨點滴落在碧落的臉上,緊接著,兩滴,三滴,無數滴雨點落下來,碧落的四周頓時混亂了。
「春蘭,怎麼了?」我讓一露下。
碧落焦急地走過去問春蘭,對于大海的情況,她完全不了解。
「我們怕是遇見風暴了!」
「風暴?」碧落不明白這兩個字所代表的意義。
「別擔心,這船既結實又大,應該會闖過風暴!碧落姑娘,你快帶著平安到船艙里去!等下這里會很危險!」春蘭安慰過碧落後就馬上沖去指揮船上的人把船帆收起來。
剛剛還風平浪靜的海面忽然變得顛簸起來,風一陣緊似一陣地刮過大海,大雨從厚重的烏雲里落下來,砸在甲板上留下片片斑駁,漸漸的雨點變得密集,這些斑駁很快連在一起,最後整個甲板上汪洋一片。
「春蘭姑娘,尾帆收不起來!」
爬上桅桿準備收起尾帆的一個男人叫喊著,春蘭忙對他大喊道︰「用刀砍斷繩索!」
突如其來的大雨使碧落腳下的甲板開始劇烈地搖晃,她不得不抓住一根桿子才能讓自己固定住。
「碧落,我怕!」
平安走過來,碧落忙牽住他,想帶平安到安全的船艙里去,「我們去船艙!」
可就在這時,一陣狂風夾帶著雨點從甲板上呼嘯而過,海面上剎那間波濤洶涌,巨浪掀得越來越高,兩個大浪之間的間隔也越來越短。當第一個風暴掀起的滔天大浪,朝著船鋪天蓋地地襲來時,碧落忽然在不遠處的一片灰蒙蒙的海面上看到了一個亮點。
一種強烈的不好的預感瞬間襲上碧落的心頭,她眯起眼楮用力朝那個亮點看去,結果她看到一艘熟悉的大船正在海浪上顛簸,飛速地朝碧落的船駛來。
「獨眼鷹!是獨眼鷹——!!」
不等碧落叫出來,已經有人發現了獨眼鷹的海盜船。
碧落驚恐地跑到春蘭面前,讓她把船開快一些。
「那獨眼鷹是真的不要命了!這麼大的風暴還把帆張開,他就不怕一個浪頭把船整個打翻嗎?!」春蘭也很吃驚獨眼鷹會這麼快就追了上來,而且她更覺得不可思議的是獨眼鷹竟然在風暴中還要全速追擊她們的船。
「我們該怎麼辦?要是被他們抓住,我們會死無葬身之地的啊!」
碧落現在擔心不已,她可是親眼見過那獨眼鷹的狠戾。
「既然他不怕死,我們也不怕!」
春蘭下定決心地對那還站在桅桿上的兄弟大喊︰「把帆都張起來!」
「春蘭姑娘,這麼大的風暴,再張開帆,船怕是會翻的啊!」
「那獨眼鷹都不怕,我們怕什麼!既然他已經追了上來,我們就跟他賭一場——!!」
春蘭大喊著指揮船上的所有人,將船上所有的帆都張了起來。
甲板上頓時響起雜沓的腳步聲,大家依照春蘭的指揮將船帆在暴風雨中又張開來,碧落忙將平安安置在船艙里後,又跑上甲板。
狂風咆哮,暴雨閃電,船身變得更加顛簸,很多時候船身被巨浪掀高,像是被推上了一個小山,然後又急速地下墜,瞬間跌倒了黑暗的地獄。
碧落緊緊地抓著一根桅桿,生怕被風浪卷進大海里。
狂風中的船帆鼓脹的厲害,像是要被吹破般,碧落的船像是一件小小的玩具任由海浪擺弄著,每個人都在快要崩潰的邊緣煎熬。
可即便這樣,還是沒能擺月兌海盜船的追擊,他們的船就像安裝了翅膀一樣,在狂風中朝碧落的船飛速駛來。
甲板上的木箱還有米糧順著濕漉漉的甲板被風甩到一側,之後又狠狠地甩到另一側。碧落很擔心船的圍欄會被米糧撞裂,然後她們好不容易辛苦偷來的米就白白地掉在大海里。但最讓碧落擔心的是,獨眼鷹的海盜船已經近在咫尺了!
「碧落,我害怕!」
平安擔心碧落又從船艙里走了出來,就在碧落轉身的剎那,船身一陣劇烈的晃動,然後就听有人大喊︰「海盜來啦——!!」
碧落驚恐地回頭,那海盜船竟然已經撞上了碧落的船,海盜們正從海盜船上蕩著繩索到碧落的船上。
甲板上頓時變成了戰場,碧落帶著平安準備逃到一個安全的地方,最好能藏起來,可她還沒有跑出多遠就被一堵人牆擋住了去路。
「我說過,你逃不掉的!」
獨眼鷹說著就一下子握住碧落的手腕將她猛地拉扯過去,平安不顧一切地沖上去要解救碧落,可他根本不是獨眼鷹的對手,被獨眼鷹一腳踢開後就蜷縮在甲板上,痛苦地捂住自己的肚子再也沒有起來。
「平安——!!」
碧落心疼地要跑過去,獨眼鷹卻將她死死地攥住,捏起她的下巴,狠戾地對碧落說,「敢欺騙老子?你想怎麼死!!!」
碧落憤怒,不服地瞪著獨眼鷹,心里罵著,卻一言不發用地沉默表達自己對獨眼鷹的厭惡。
「說啊!你是想被我剁成肉泥喂魚,還是想被我大卸八塊喂鷹!」
獨眼鷹威嚇著,碧落就是不說話。
「不說話是嗎?等一下,我讓你哭著求我!!」
獨眼鷹一用力,將碧落的嘴巴硬生生地捏開,強行喂碧落吃了一粒藥丸後就松開她。
「你喂我吃了什麼?!」
碧落抓住自己的脖子,伸出食指想將那東西摳出來。
「七日合歡散!若沒有男人跟你同房七日,你就會七竅流血而死!老子我就要看看,你的貞烈能到哪種程度?!」
碧落一听更深地將手指伸進咽喉,可獨眼鷹卻一下子將她扛了起來。
「放開我!你這畜生!放開我!!」
碧落驚駭地掙扎,獨眼鷹卻在顛簸無比的甲板上快步走著,要把碧落劫到自己的海盜船上。
「放開碧落!!」
平安舉著一個木桶沖上來朝獨眼鷹砸去,可那木桶砸在獨眼鷹身上就像砸在石頭上一樣頓時四分五裂開。
「你叫她什麼?!」
獨眼鷹用里一條手臂抓住平安,將平安拉到近前質問。
「別告訴他!」碧落忙阻止平安,她可不能讓這個惡魔知道自己的真實名字。
「快放開她!」
平安對獨眼鷹拳打腳踢著,想救出獨眼鷹肩膀上的碧落,但獨眼鷹太彪悍了,平安根本不能動搖他分毫。
「你不說,我就殺了她!」
獨眼鷹威嚇著,平安糾結地看著碧落,心里矛盾不已。
碧落不讓他說,可他不說獨眼鷹又要殺了碧落。怎麼辦,我該怎麼辦?
「快放開她——!」
平安生氣地朝獨眼鷹大喊一聲後就用力跳起,用他自己的腦袋狠狠地撞向獨眼鷹的鼻子。
被撞痛的獨眼鷹暴怒地一把甩開平安,而就在這時一個大浪打來,獨眼鷹一個踉蹌,碧落就從他的肩膀上摔了下去。
「老大!不好了!是龍卷風!是龍卷風!」
海盜驚慌地沖上來匯報,獨眼鷹看向不遠處的海面,那里的海水正在颶風中不斷上升,形成一股像大象鼻子般漏斗狀的水柱,水柱離他們很近,怕是只要片刻的功夫就會撞上來。
「該死的,我們快走!」
獨眼鷹咒罵了句,轉身就要去抓碧落。
碧落忙從甲板上爬起來,在顛簸不已的甲板上連滾帶爬地朝平安的方向跑著。
狂風帶著令人喪膽的威脅似乎要把船撕裂了般擰著船身,海浪像激流一樣從天上傾斜下來,咸咸的海水刺得眼楮生疼,碧落很難睜開雙眼,耳旁只有狂風的怒吼,波濤的怒號,震耳欲聾。
「平安——!!」
碧落驚慌地大喊,生怕平安剛剛已被獨眼鷹丟進了大海里。
滔天的浪頭一座壓過一座,每一道浪都帶著翻覆和吞沒的力量,一個巨大的浪頭朝甲板滾滾沖壓過來,如崩倒的山。
碧落感到胸部針刺般的疼痛,身體蜷縮起來,恐懼讓碧落的身體瑟瑟發抖,她趴在根本無法站立的甲板上,內心絕望無比。
「碧落……」
一只冰冷的手握住碧落的手。
「平安?!」
碧落欣喜無比地抱住平安,與此同時,獨眼鷹也站在了碧落的身後,在看到碧落和平安抱在一起的畫面後,嫉妒的怒火讓獨眼鷹將平安一腳踢到了大海里。
「平安——!!」
碧落聲嘶力竭地吶喊著,不顧一切地沖過去,獨眼鷹想抓住她,可顛簸的船身讓他還是差了那麼一點點。
狂風將瘦弱的碧落眨眼就卷進了大海里。
墜入大海中的碧落,努力朝平安的方向游著,可巨大的海浪讓她根本很難控制自己的身體。
海浪忽高忽低地折騰著,像是沒有盡頭般地重復,重復,重復。
「平安——!!」
寒冷,酸痛還有疲憊使碧落的四肢快要僵硬了,可她並沒有放棄,繼續奮力游著,大浪接二連三地朝碧落涌來,它們就像拳擊手的拳頭,讓人片刻不得停歇。
碧落開始耳鳴,連視線也模糊不清起來,她開始有些無法喘氣。
「平安——!!!」
碧落用盡最後的氣力大喊著,海浪聲卻輕易就淹沒了她的聲音。
「平安————!!」
沒有力氣游的碧落,漂浮在海面上,一聲聲大喊著,海風卷著咸咸的海水灌進碧落的嘴里,嗆得她快要無法呼吸了。
碧落從沒有像現在這樣害怕,絕望和沮喪;就連她在馬廄里差一點被伊凡的小師弟平安強暴時,也沒有像現在這樣……她害怕平安會死,她認為平安已經死了,而她卻救不了他……
老天爺!你到底要折磨我到什麼程度?!!
到底要我怎樣做,才能放過我?!!
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為什麼——!!
碧落絕望地朝頭頂的暴風雨吶喊著,一個滔天巨浪雷鳴而來,轟地一下拍向碧落,毫不留情地將她硬生生拍到了海面下。
震耳欲聾的海浪聲瞬間灌滿了碧落的耳膜,覆蓋了碧落的大腦,她再也沒有浮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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