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母在上 003 偶然聞故人

作者 ︰ 柒曉妖

「娘親!」一大早,念薇就直奔自個母親房間,先是像模像樣的給廖惠蓉請了安,然後就毫不掩飾自己的主要目的,「弟弟呢,醒了嗎?」。

看著日日來看弟弟的大女兒,廖惠蓉頗為好笑的搖搖頭,道︰「辰毅還在睡呢,念薇小聲點,別吵醒了弟弟。」原以為女兒只是一時新鮮,哪知道自己已經快出月子了,她還是一日不落樂此不疲,明明也是個小不點,卻硬要在小兒子面前保持大姐威嚴的模樣真是太可愛了!

「哦!那娘親我能親親弟弟麼,念薇保證輕輕的不把弟弟吵醒!」念薇開始每日數次的賣萌行為,實際上內心笑得猥瑣無比——嘿嘿嘿,辰毅的初吻和次吻以及N次吻都已經落入本小姐手里了啊哈哈哈哈!

「好。」廖惠蓉哪里會知道自己女兒的邪惡心思,反正念薇每次來都會這麼要求,早就習慣了,「看完弟弟就趕緊吃早飯,先生快到了。」

四歲的念薇已經開始啟蒙,項家目前雖算不上什麼名門望族,但家境殷實,尤其是項雲綱,年紀輕輕已經是御林軍四個指揮使之一,前途可謂大好。念薇作為其嫡長女,不說要精通琴棋書畫詩詞歌賦,怎麼也得能夠識字斷文,當然念薇自己有興趣想學習的例如繪畫,項雲綱是很支持的。

在教育子女這一點上,項雲綱並不古板,甚至頗有點後世的放養教育的影子,幸好有廖惠蓉約束著,兩人一張一弛倒是相得益彰。

「知道啦!」念薇已經「揩油」完畢,歡歡喜喜的吃早飯去了。

雖然只有四歲,可念薇的各項禮儀除了帶了點小孩子的活潑外可是很得體的,她從沒想過要讓自己的名聲變成飛揚跋扈粗俗無禮來躲過和卓世凡的婚姻。這樣會讓家人丟臉的事情她絕對不會做,非但如此,她還要保持優雅得體的良好形象,尋到一個不說對自己多寵愛,但至少會給予足夠尊重的丈夫。

是的,經過了兩世截然不同的經歷,念薇現在已經不對這個時代的婚姻有什麼希望了,說她裝13也好,假清高也罷,當習慣了一對一的愛情和婚姻制度後,再看這樣的大度寬容的感情,她真的有點……說不上排斥,但也很難有想動心的感覺了,這也許就是所謂的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吧。

「先生早。」上午念薇的課程是文化課,下午學畫畫,晚上的時候學習女紅,因為年紀還小,都只是學些基礎而已。

「孫小姐早。」教念薇文化課的是一個已過天命之年的老秀才,姓李名之柏,為人略酸但不腐,但學識不錯且寬厚耐心,名聲也很好。

李之柏給不少官家富戶子女做過啟蒙,見識過各類小孩子,像念薇這樣安靜乖巧的小孩子讓他輕松很多,尤其是在他同時教導的另一官家小孩比較調皮的對比下,念薇這名小弟子就更得他喜愛了。

「先生,這是昨日您讓念薇寫的字。」念薇端坐于專門定做的小書桌前,不用李之柏催促就自己拿出昨日的「家庭作業」任檢查,對于曾經歷過高三題海戰術洗禮的念薇來說,這麼一點作業實在不夠看。

李之柏模著下巴上的胡須,道︰「孫小姐寫得很好,那今日我再教小姐四個字。」說罷,提筆在紙上寫下另外四個字。

等到念薇把四個字學會了,李之柏道︰「這是《四言》第一卷的最末一句,等孫小姐記下了,剩下的時間便將之前學過的一卷溫習一下,若有疏漏可來問我。」

「是,先生。」念薇點頭,拿起毛筆開始寫字,前世念薇的字是很不錯的,可現在她這小胳膊力氣不夠,寫出來的字也就勉強能看,很符合小孩子的水準。

李之柏吩咐完就坐到自己的書桌前看書去了,他看書極為認真入迷,一手拿書一手模胡子看得如痴如醉,可以說念薇就算是出去玩一會兒他也不會發現,念薇也樂得輕松,寫累了就歇一會,勞逸結合嘛!

一上午的時間就在念薇寫寫停停之中過去,念薇收拾好文具,起身道︰「先生,時候不早了,用飯吧。」李之柏家離項家挺遠,所以會在項府吃午飯。

「好,你也去吃飯吧。」李之柏檢查完念薇一上午的成果,很滿意的點頭,「孫小姐很聰明,一字不錯,今晚就不用寫字了,熟記第一卷即可。」

念薇知道這就是獎勵自己今天課程完成得很好,開心道︰「謝謝先生!對了先生,念薇今天讓廚房給先生準備了您喜歡的煙湖醋魚喔!」

「那先生就謝謝孫小姐啦!」李之柏也不客氣,笑著接受了念薇小小的討好,臨走時,又道,「哦,對了孫小姐,明日是我孫子的生辰,故而我已經向大少爺請了一日休假,明日孫小姐就不用上課了。」

「嗯,那請先生代念薇祝他生辰快樂!」念薇也沒在意,只隨意客氣了一句。

李之柏笑道︰「好,那我就替小孫昱修謝過孫小姐啦!」

昱修,李昱修?!不會是她知道的那個李昱修吧?

念薇本就蠻大的眼角瞬間瞪得溜圓,急道︰「先生留步!咳,念薇只是好奇,你孫子的名字可是日昱乎晝之昱,文武德修之修二字?」

「正是,孫小姐為何這般驚訝?」李之柏停下腳步,有些不解。

念薇得了答案,心頭驚詫之意比剛才更重,面上卻再表現出來,帶著點小得意的樣子笑著說︰「哦,剛才溫習的時候恰好有這兩句,剛才听先生一說名字就想起來了,所以向先生求證一下看看對不對。」

李之柏自是不會知道多年後的事情的,也就把念薇剛才的激動當成了小孩子愛表現的情況,道︰「對,孫小姐敏而好學,這非常好。」

「多謝先生夸獎,念薇會更加努力學習的。」

李之柏也不再多說,點點頭就轉身離開了。念薇小小松了口氣,幸好沒有引起懷疑,以後遇事得冷靜點了。

「哎喲,小姐你當心點,是不是累了,讓女乃娘抱你走,好不好?」

從小書房到廖惠蓉的廂房不過短短幾分鐘路程,可念薇已經兩次踩到自己的腳、三次沒有看到階梯、四次直接往牆上撞了,看得周氏心驚肉跳,念薇還總是無聲的拒絕周氏要抱她的要求。當念薇再一次因為沒有注意腳下而差點跌進回廊外的池子里時,周氏終于忍不住了,伸手將念薇抱了起來,以一種祈求的語氣對念薇說道。

「額……好,好吧。」念薇其實一直在發呆,根本沒听見周氏一開始的話,等被周氏抱著走之後,她又陷入了回憶中。毫無疑問,帶給她這般大震撼的,就是她那個啟蒙老師李之柏的孫子李昱修。

李昱修啊,這個名字要是放在十幾年後,那真是要多有名有多有名,不夸張的說,此人在朝堂在民間甚至是在別國那都是非常有名的,甚至于當年已經算是被卓世凡軟禁起來對外界所知甚少的念薇都知道他的事跡。

十四歲的少年狀元,從一介小小縣令到當朝丞相不過用了僅僅四年時間,初任丞相便受命出使野心勃勃意欲發兵入侵的西遼,不費一兵一卒以一人之力說服西遼退兵且簽訂了與東原十年不有戰事的合約。

若說這只是他的一戰成名的話,那麼接下來的幾年,他穩定朝堂肅清污吏,更有名的是他的慧眼識人,在他當丞相的五年內,總共舉薦了多少人才沒有定論,可凡是被他舉薦的,都被證明是非常有能力和才華的。甚至有一種說法是多年後東原朝堂上的棟梁之才,幾乎都是由這位李丞相舉薦和提拔的。

而最後讓他的名聲達到頂點的,是他的急流勇退,二十三歲便辭官歸田,在東原都城盛慶城外買了一片荒地,和家人一起開荒種地,不問世事,哪怕皇帝再三要求他回朝堂也不為所動。

可以說,李昱修是那個時代東原所有讀書人的偶像和夢想,而他的成就和行為,更是讓他成為了東原國傳奇式的人物,他僅僅用了短短九年時間,就達到了多少人一輩子都不可能達到的頂峰。

念薇會對他印象這麼深刻,倒不全是因為他的那些傳奇,有很大一部分是因為,李昱修是前世唯一一個看出了念薇過得並不好的人,並且是只一眼就看出來了。

那時她嫁入卓家已經好幾年,早就被卓世凡折磨得沒了反抗的勇氣,而卓世凡又極善演戲,在外人面前絕對是好丈夫的形象,即便是念薇最親密的娘親都沒看出來。

可就是李昱修,那個已經貴為丞相的男人,只是在來卓家做客時與作為女主人的她被卓世凡介紹的時候見了一面而已,等下午他偶然踫上自己時便在客套後離去時淡淡說了一句︰「若他待你不好,還是告訴家人為妙。」

可惜啊,自己當年太鵪鶉,以為委屈便可求全,殊不知人渣之所以被稱為渣,是因為他們的思維方式遠遠不是正常人能夠媲及的……

「小姐,到了。」女乃娘見念薇還在發呆,不由得有些擔心,「小姐你怎麼了,不舒服嗎?」。

念薇終于從回憶里出來,笑著搖頭︰「沒有不舒服,女乃娘別擔心,我剛才是在默先生之前讓記的字。」說完也不等女乃娘回答就扭頭往屋里跑去,聲音清脆甜美,「娘親我回來啦,弟弟醒了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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