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紀勤隱性天然呆屬性的加持下,李淑寧這次恐怕是真的要被暴曬而死了……司命沒親眼見過上次在項府的時候李之柏究竟氣得有多厲害,可有念薇這個堪比現場實錄轉播的見證人在,他還是很深刻的同情了一下自喻教女無方的現任爺爺。
但現在……司命看著李之柏紅了又青,青了又白,白了又灰,最終變得漆黑的臉色,不禁有點慶幸這李家不是富貴之家沒有什麼財產可爭奪,否則老爺子死後恐怕還得體會一把因為兒女相殘而想要氣得從棺材里蹦出來的刺激。
「孽女!」半威逼著讓兒子講完「李淑寧各種借錢理由一二三四五六七」之後,李之柏可沒有司命那樣淡定,手抖得跟得了帕金森似的抖了半晌,卻最終只冒出這麼一個詞來,也許氣到極點了,才會無話可說吧。
李紀勤還沒見過父親這般生氣,就算是遲鈍如天然呆的他也明白現在最好不要幫姐姐說好話,否則定會引起反效果讓父親更加氣惱姐姐的。
司命等了好一會兒都沒等到李紀勤幫李淑寧說好話,不由得暗笑他這父親倒也不是真的遲鈍到死嘛,不過他不說不代表自己會放過這個機會︰「爺爺,你別生大姑**氣了,她也是沒辦法啊,你也听見爹爹說了,每次大姑媽來借錢都是因為家里出事了……唔,就像這次大姑父他欠了賭債不還的話就會被人打啊……」
「昱修,別說了!」李紀勤見父親表情越來越難看,連忙喝止住正在行看似勸解實為添油加醋的司命。
「為什麼啊爹?這件事是大姑父不對,又不是大姑**錯。」司命才不會停下,現在正是火上澆油的最佳時機,誰放棄誰是痴線,「爺爺,你別怪大姑媽了好不好?」
「昱修!」李紀勤快急死了,他本來就處于對「出賣」了姐姐的愧疚中,現在兒子這麼胡亂求情要是惹得老父一氣之下惱了姐姐,那自己罪過可就大了!
司命轉頭看著他︰「怎麼了爹?」
李紀勤是幾乎不對司命說重話的,現在被兒子用天真無邪的眼神看著,更是連一句有責備意味的話都說不出來,想了想,只好支開他︰「爺爺現在有事,你先出去玩吧,別打擾爺爺了。」
「哦。」司命才來不久,性格還不能變得太厲害,只好乖乖听話,不過臨走之前還是很努力的再澆了一勺滾燙的油,「爺爺,大姑媽說用娘親留給我的玉佩就可救出大姑父,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我同意把玉佩給大姑**。」
這話的主要目標不是李之柏,而是念妻成痴的李紀勤。果然,李紀勤一听司命這樣說,立時將所有思慮全部拋之腦後,只用心痛的眼神看著兒子,道︰「昱修!那鴛鴦玉佩是你母親親的唯一一件遺物了,你怎麼能自作主張這樣說?!」
很好,非常好,看著還沒從打擊中爬出來的李之柏再次跌進另一個更大的坑里,司命很善解人意的替他開口,也不出門了,「嗖」的跑回床邊,語氣當然是不可置信的驚訝︰「爹,娘的遺物怎麼可能只剩下唯一一件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李之柏雖然沒開口,可看著李紀勤的眼神已經將他的想法明確的表示出來了,他雖不清楚自己兒媳有多少私房,可李家這些年都沒有需要動用太多銀錢的事情,萬不可能只剩下唯一一件遺物了。
「我……爹……這個,這個……」被父親和兒子同時用一種急需解釋的眼神看著,李紀勤才發覺自己很可能又在一不留神之間說了不該說的話,吭吭哧哧的又想要蒙混過關,只是理想豐滿現實骨感,剛才只有一個李之柏他就已經無力抗拒,更別說現在還有一個信心滿滿不停挖陷阱等他跳的司命在。
「爹,你倒是說啊!」司命做著急狀,「難道是家里遭了賊,被人偷走了?」
「不是!」李紀勤可不願給姐姐安上一個賊的稱號,卻又不知道應該如何解釋,「爹,我,我……」
一直沉默的李之柏忽然冷哼一聲,臉色陰沉得可以滴出水來︰「哼,是又借給你姐姐應急去了吧?」
「……是。」父親已經道出真相,李紀勤掙扎良久終于還是沒勇氣對父親撒謊,低下頭用輕得不能再輕的聲音承認了。
「好啊!好得很!」李之柏猛的站了起來,在屋里如困獸般轉了兩圈之後,才繼續道,「我就說前些日子那孽女怎麼就有膽子上項家去要錢,原來起因在這里啊!哈哈,我李之柏養的好女兒啊……」
李之柏這樣子顯然嚇壞了李紀勤,急切的起身看著自己父親︰「爹,爹你怎麼了?你不要嚇孩兒啊!」
「紀勤,這些事若不是今日由昱修說破,你是不是還要繼續隱瞞下去?」李之柏猛然回頭,用一種說不清是埋怨還是難過的眼神看著李紀勤。
李紀勤被看得心頭一顫,吶吶道︰「姐姐說,不要拿這些小事去煩擾父親。」
「唉……你……」想到兒子自幼體弱故而很少與外界接觸才養成這樣單純好騙的性子,李之柏責備的話是一句都說不出來了,只是嘆息著道,「紀勤啊,你姐夫是個再老實本分不過的讀書人,平日里除了上工之外哪里也不會去的,怎麼會是個爛賭之人?若他真如你姐姐所說那般經常欠下賭債,你以為父親會一點情況也不知道嗎?」。
「可是,姐姐明明是那樣說的……」李紀勤可能是真的沒去懷疑過事情的真假,現在被父親這樣一說,忽然覺得似乎有點不對勁。
李之柏搖搖頭,道︰「她說什麼你就信什麼?唉,罷了,以後她若是再問你要錢,你一定要先告知我,切不可再私自給她銀錢了。」
「是,我知道了,爹。」李紀勤應下來,卻還是很擔心李之柏會找李淑寧訓斥,見李之柏現在似乎平靜了下來,便又小心翼翼的開口道,「爹,那姐姐那里……」
「淑寧那里我自會處理,你就別擔心了。」想到李淑寧用來堵住李紀勤嘴的借口,李之柏心頭才壓下去的火苗又有上升的趨勢,「我雖然年紀大了,可還沒老邁到糊涂的地步,這麼一點小事還不至于讓我有個好歹!」說著又放緩了口氣對李紀勤道,「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爹您慢走。」李紀勤今天兩次都是因為說話不注意引發了不良後果,現在已是小心得不能再小心了,見父親又有不悅,連忙收了話頭,把給姐姐說情的事情往後延緩了。
「我也回屋練字去了,爹您好好休息。」目的已經基本達到,司命也跟著閃了,不論如何李紀勤已經答應了李之柏不再私自給錢給李淑寧了,雖不一定管用,但目前能有這樣的效果已經不錯了。聖母這種病,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治好的,看李紀勤這身心俱疲的樣子,也許他睡上一覺之後會好好的把事情想想,自己能領悟出什麼來也說不定呢。
當然這一點司命沒抱什麼期望,在地府那麼多年里,他見過無數人的命運,其中凡是患有聖母這種病的人類,結局好的佔百分之四十,結局不幸的佔百分之四十,另外百分之二十的人在經歷重大變故後不再聖母了,但其改正過程那叫一個慘不忍睹……自己這紀勤父親的話,只要他不至于聖母到善惡不分,自己還是能忍則忍吧,反正左不過幾十年的光景罷了。
一直到此時,司命都還抱著的是只過這一世的想法,文曲說得沒錯,念薇是他上一次入世輪回時的恩人,救了當時輪回成一只小狼的他一命。可實際情況卻還不止這救命之恩,那時他因為快要晉升,所以那一次的輪回會有無數災難困苦,說有九九八十一難也不為過。
那時身為一普通獵戶家女兒卻有富貴長壽之命的念薇不僅救了他,還在無意間替他受了那所有劫難,神仙的一世劫難又豈是凡人一世就可化解的,否則從未做過驚天惡事的念薇又怎會有連續十世的淒苦早逝。
司命的那一世輪回因為算是走了捷徑過關,于是他回歸神位後被父母押著重新靜修了近萬年的時間,雖然和後天飛升的仙人相比,他這種由仙人結合而誕生的先天仙人在各方面都很佔優勢,但該修的功德該受的劫數一個都不會少,像他這樣輕易渡過了晉位劫數的未必是好事,疼愛兒子的司家父母這樣做也無可厚非。
等司命重新回歸時,念薇的十世輪回都已經走完,魂魄已經被鬼差接往輪回殿了,司命查看她的命數這才知道她因為幫助自己已經成了不可逆的世世淒苦之命,且無論在哪個時空投胎都會如此之時,腦海中不禁浮現出萬年前那個穿著男裝一身颯爽英姿的少女挽著弓箭走到化身為幼狼並身受重傷的自己跟前,蹲看著自己微笑的樣子。
于是,下定決心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將她的命運輪盤更正,甚至只因為她一個對未來的美好期盼,就入了她這一世重活的生命里。念丫頭,這一世我守護著你,算是還你當初第一世時該有的富貴榮華,從下一世開始,你便可月兌離淒苦之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