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條街是盛慶的繁華街市之一,本就人來人往喧鬧無比,再加上念薇一心想著趕緊回避,壓根就沒听見牧藍鳶的話,自顧轉身走得那叫一個快。
「你們把她給我攔下!」牧藍鳶見念薇非但不听話還敢跑,頓時惱了,扭頭對跟在身後的兩個侍衛道。
「孫少爺……」跟著的兩個侍衛平時是負責保護卓世凡的,此時見牧藍鳶竟然讓他們兩個大人去攔截一個小女孩,不由的有些猶豫的看著卓世凡。
卓世凡的眉頭幾不可見的皺了皺,道︰「藍鳶或許找她有事,先叫住她吧,客氣點,別嚇壞了人。」
「是。」卓世凡開了口,兩個侍衛立即沒了猶豫,快步趕上前攔念薇去了。
牧藍鳶因卓世凡那句「客氣點」心有不悅,轉身沖他撒嬌道︰「表哥,你就是人太好了,對這些無關緊要的人用不著這麼客氣的。」
「不是我人太好,是你太任性了。」卓世凡似有些無奈的說道,「待會兒人家過來了客氣點知道嗎?」。
「哦,我知道了。」被自己喜歡的表哥批評了,牧藍鳶有些不高興的低下頭。
卓世凡眼中的不滿轉瞬即逝,語氣卻是寵溺得緊︰「別委屈啦,我也是為了你好,在家里有我寵著你,等以後出嫁了,夫家可沒人這麼寵你了。」
「那我就嫁給……」最後一個「你」字在即將出口之前好險被牧藍鳶給吞了回去,她終究是女孩子,就算再喜歡表哥也不會把「我要嫁給你」這樣的話放在嘴邊。
「呵呵,你呀……」卓世凡見著牧藍鳶話未說完臉就紅起來,哪還能不知道她想說什麼,不過他是更不會主動說出來的,只是親切的拍拍牧藍鳶的腦袋,才十歲的男孩子笑起來卻透著一種超越年齡的成熟感。
這一幕正好被心不甘情不願倒轉回來的念薇看在眼里,不由得渾身一顫,差點兒又墜入前世的回憶中去,只是這次念薇穩住了自己的心神,用不爽和奇怪的眼神看著兩人︰「你們是誰,叫我回來干什麼?」小孩子的記心一向不咋樣,更何況只是半年多以前有過一面之緣的人。
別說牧藍鳶,就是卓世凡都愣了一下︰「你不記得我們了?」
我憑什麼要記得你們?念薇心頭冷笑,面上卻是很疑惑的樣子轉頭問司命︰「小修,我們見過他們嗎?」。
「嗯……」司命很配合的看著兩人思索良久,才點頭道,「見過的,他們就是上次買走你玉鐲子的那兩個人。」
念薇恍然大悟︰「哦,是你們啊……有什麼事嗎,我今天可是什麼東西也沒買啊。」
「誰管你買沒買東西!」牧藍鳶瞪著念薇,沒好氣道,「上次你選的什麼破鐲子,才過這麼久就壞掉了,說,你是不是故意的?!」
念薇︰「……」饒是她前後三世記憶已經見識了不少極品,可在面對牧藍鳶這個邏輯迥異的問題時也還是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
見念薇沉默,牧藍鳶更不爽了︰「說話啊你,啞巴了?」
「這位小姐,家妹年幼膽小,還請你說話小聲點。」正當念薇猶豫著要不要噴牧藍鳶一頓的時候,司命上前一步將她拉到身後,如同上次一樣擋在她面前,保持著淡定的微笑看著牧藍鳶,「至于你剛才的話,我可以回答你,家妹只是個普通的小女孩,沒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哪里會知道你會看上她選好的玉鐲?更何況那鐲子是家妹準備送給母親的生辰禮物,豈會故意選不好的,只不過是家妹私房不多,買不了品質上佳的玉罷了。」
司命說到這里頓了一頓,看了一旁的卓世凡一樣,才繼續道︰「再說了,那玉鐲家妹當時並不是很情願專賣,只是你兄長願出十倍價格購買才同意的,既然是你自己看上硬要買的,現在玉鐲損壞又豈能怪罪于家妹?」
一席話說得不緊不慢不卑不亢,由始至終司命都語氣平和面帶微笑,表現出了一般同齡人無法企及的聰明和鎮定,十分引人注意,至少卓世凡就很驚訝于這個比自己年幼的小男孩的表現,因而對和他一起的念薇幾乎沒了什麼關注。
「你……」牧藍鳶本來也只是想找念薇來罵兩句轉移一下怒火,哪知道卻被司命反駁得無話可說,她其實也是知道自己是不佔理的。
「藍鳶,別說了。」卓世凡安撫住就快要惱羞成怒的牧藍鳶,走上前對司命道,「藍鳶剛才唐突了,我替她向你們道歉,請不要放在心上。」
才十歲的卓世凡雖然在處事上還略顯稚女敕,但已經基本懂得權衡利弊審時度勢了,眼前這個小男孩雖然衣著普通但氣度不凡,誰知道會不會是哪個家教嚴謹之家的小公子呢,可不能讓藍鳶得罪得狠了。
「既然沒事了,那我們可以走了嗎?」。司命是什麼人,卓世凡眼珠一轉他就猜到他怎麼想的了,雖然說的是問句,但根本不等卓世凡回答,轉身牽著念薇就離開了。
「表哥,我話還沒說完呢,你怎麼就讓他們走了。」牧藍鳶想教訓人卻被人反刺了一頓,心頭當然不爽,跺著腳對卓世凡撒嬌道。
「好啦,藍鳶別生氣了,表哥今天都陪著你,直到你買到喜歡的鐲子為止,可以了吧?」被這任性又驕橫的表妹一鬧,卓世凡原本還對司命有三分上心的心思立即煙消雲散,壓下滿心的不悅擺出寵溺的樣子哄起牧藍鳶來。
「小修。」走了一段路,念薇都安靜得可以,直到快到項府了,念薇才開口喊了聲司命。
司命停下腳步,轉頭看念薇︰「怎麼了?」
念薇低著頭不看他,聲音有些悶悶的︰「你剛才為什麼把我拉到身後?」
「哈?」司命有些奇怪,不解念薇怎麼會問這個問題。
念薇前世和卓世凡的那些糾葛他是清楚的,所以一路上念薇沉默他也只以為念薇又陷入回憶里去了,哪知道念薇這次根本沒去想卓世凡,而是因為他剛才再次將她護在身後的行為而陷入了一種莫名的情緒里。
「你還那麼小,就想要保護我嗎?」。念薇沒理會司命的疑惑,只看著地面輕輕嘟囔道。
司命明白了,原來這丫頭是在不爽她被一個比她小很多的人保護了,遂笑道︰「可是你更小啊,我不保護你誰保護你?」
這話是真真正正的大實話,念薇就算兩輩子都活到九十九,加起來也沒有司命年齡的一個零頭長。
「嗯,說得也對。」這話讓念薇心頭豁然開朗,是啊,自己現在年紀更小,被保護不是理所當然的麼?只是不知道等以後長大了還會不會這樣護著我……額,我在想什麼……
「既然知道自己還小,以後有事就往我身後跑,不要讓我來拉你才動,記住了嗎?」。
于司命而言這句話再正常不過,他此世輪回的目的本就是為了護衛念薇周全,可于念薇來說……剛剛才開朗起來的她本就又因為一個下意識的念頭而重新陷入糾結里了,現在司命又丟下這樣一句話……于是一直到回了項府,她的腦袋都還蒙蒙的糾結著自己是不是太貪心了,原本只打算靠靠未來的大樹乘會兒涼,現在居然想著他以後都一直護著自己?
「小姐,你終于回來了!」一進大門,紫荷和周氏就都撲了上來,尤其是性格較為柔軟的周氏,簡直就是雙眼含淚了,「你要出門走走可以和女乃娘說啊,怎麼能留下一張字條就跑了呢,你知不知道我們好擔心你啊,要不是大少女乃女乃不允許,我們都出去找你去了!」
「呃……娘親她……生氣了?」听周氏提到自己母親的態度,念薇背脊一寒,什麼糾結都不見了。
「你說呢?」紫荷年紀不大,性子卻很潑辣,「小姐你最是了解夫人的性子了,既然有膽子不打招呼就出門,想來也是不怕夫人生氣了吧?」
怎麼可能不怕啊,念薇大汗,抬頭做可憐狀︰「紫荷,女乃娘,我娘真的生氣了?」
兩人齊齊嘆了口氣,點了點頭,周氏道︰「不是生氣,是很生氣,夫人說讓我們守在這里,等你一回來就立即讓你過去。」
念薇︰「……」娘親我錯了!我不該因為擔心老爹被人搶走就偷偷跟著郝雨雯出門的!可是我真的很不想你受委屈,不想你因為丈夫被人搶走而傷心難過……
那一天,去見廖惠蓉的結果是︰經過念薇誠懇的道歉和以後絕不不打招呼就出門的保證後,廖惠蓉罰了念薇禁足一個月……
也就是說,念薇五歲這一年的新年,連項府大門都沒邁出一步,哪怕是正月十五那天項雲綱求情說帶女兒出去看元宵燈會都沒被允許。
在這一個月里,章倩雅的撮合行動越見明顯頻繁起來,到後來甚至發展為項雲綱一到家,章倩雅院子里的丫鬟就會如期而至「奉夫人之命請大少爺過去XXX」,XXX的內容為叫項雲綱過去的各種理由,而項雲綱也因為這一次次的XXX對郝雨雯從一開始的沒什麼感覺上升為討厭,很討厭,非常討厭,極度討厭……最後還是項維良見章倩雅卻是有些過了說了幾句項雲綱的日子才好過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