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是這樣的,這天司命陪念薇去繡坊挑了些花樣,又在街上隨意逛了逛,後來覺得渴了,就準備找個小茶館歇歇腳喝杯茶。
「紫荷,你回家一趟,就說我今天不回去吃午飯了,讓娘別擔心。」念薇在茶館二樓喝茶時無聊四顧,竟然讓她看到對面小巷子里的有家掛著「鄭記餛炖」的小攤,頓時起了想吃混沌的心思。
「好的,小姐,那奴婢待會兒去哪里尋你呢?」自從上次念薇偷跑之後,她就再沒了和司命單獨出去玩的機會,廖惠蓉表示,要出去玩可以,但必須有人跟著。
念薇指了指對面的鄭記餛炖,道︰「就哪兒,我忽然想吃餛炖了,你快去快回,我讓老板給你也煮上一碗。」
「是。」紫荷轉身出去了,順便在櫃台旁把茶錢付了。
等司命和念薇下樓時,見念薇直接出門也沒人攔著,司命就知道紫荷又提前把帳結了,不由得輕輕嘆了口氣,因為自己家庭經濟條件的關系,念薇和他出門時,一般都不會允許他付錢,總是用各種理由自己掏錢,到現在有人跟著了,直接就讓人事先去把帳結了。
看來自己真得得找個合適的理由和機會告訴念薇自己真的不缺錢了,不僅不缺錢,而且暫時還滿富裕的。上次司命打算給念薇買的那個大氅最後還是沒有買成,因為等他拿到那筆工錢湊夠銀子時去買時,掌櫃的很遺憾的告訴他,那款大氅已經賣完,並且要下半年才有會有貨了。
也許是逛了一上午體力消耗過大,遠遠的就聞到餛炖那種特有的香味,勾得念薇心頭饞蟲大動,于是剛走進就沖那人過中年的老板喊道︰「老板大叔,我要三碗餛炖,先煮著兩碗,剩下一碗等人來了再煮。」
「好咧,兩位客官里面請~」那老板一看是兩個都不足十歲的小孩子,尤其是那小一點的女孩子嘴還很甜,也很善意的笑了起來,很給面子的吆喝了一聲。
念薇一點也不吝嗇的送了大叔一個甜甜的微笑,這才和司命一起邁步往屋里走去,正想說今兒我請了你不許和我搶的日常對話,一個抬眼看到屋子里靠著牆邊那一桌旁坐著的人頓時就僵硬了。
「怎麼了?」司命走在念薇另一邊,本來是步履一致往里走,念薇一停他就感覺出來了,轉頭問時也看到了坐在那邊的卓世凡,立刻就明白了念薇的僵硬從何而來,遂道,「念薇,這里太小了,我們換一家吃吧。」
其實念薇的第一個念頭也是扭頭離開,盛慶這麼大,怎麼就三番兩次遇上這人呢?司命這話簡直是太和她心意了,正想點頭答應呢,門口的老板估計是听見了司命的話,爽朗笑道︰「兩位里面請啊,小店雖然小,但保證干淨得很!」
老板這一嗓子聲音夠大,坐在對著門方向的卓世凡也抬起頭來看了一眼,見是司命和念薇,便禮貌性的笑著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
這下子念薇是想走都不能走了,卓世凡這個渣渣別的本事不咋滴,疑心病那是一等一的重,現在這情況自己要是轉身就走,就算沒什麼也能讓他給琢磨出什麼來。算了,反正他已經認識自己了,自己千萬不要再引起他注意了……
剎那間念薇心念直轉做了決定,若無其事的繼續往里走,還不忘回頭沖老板賣萌︰「老板大叔,我可吃得多,給我多放兩個好吧?」
「好勒!」
和著老板回答的聲音,念薇隨意挑了張桌子坐下,卻是下意識的選擇了背對卓世凡的方向。司命明白念薇所想,也只對著卓世凡輕輕點了點頭就在念薇對面坐了下來,正面面對著卓世凡,想來卓世凡並未注意到念薇,那自己只要繼續將念薇的存在感弱化就對了。
明明是坐立不安的心情,卻必須得裝作若無其事,在等待餛炖上桌的時間就變得漫長了起來,念薇心頭倒是沒有太慌亂,畢竟這已經是這世第三次見卓世凡了,她只是有些奇怪,以卓世凡的家世地位和一貫的品味習慣,怎麼會紆尊降貴來這種路邊的平民小攤吃東西,而且還是單獨和一個年級相仿的人一起。
剛才那一眼念薇只瞄到卓世凡身後沒和以前一樣跟著人,那個和他坐一桌的人因為是側面對著門口,念薇也沒看清,只是看打扮應該是個男孩子。當然那男孩子到底是誰念薇也沒興趣知道,她只是努力的找點事情想好分散注意力。
「兩位客官,餛炖好了!」好在掌櫃的動作很快,不多時就將餛炖端上桌,還特意給兩人拿來一個小碗,道,「剛出鍋的,可燙呢,小心點吃。」
「謝謝大叔!」念薇這下連老板二字都省了,說完也不用那小碗,直接用勺子舀起餛炖吹了吹就往嘴里送。
這是念薇前世時遺留下來的一個習慣,在卓家時因為卓世凡的故意折磨,她平日吃的任何東西都是冰冷的,哪怕她在月事期,也是連一口熱水都喝不到。到後來她竟然因此生出了一種可以稱之為強迫癥的習慣,喜愛吃偏燙的東西。在後世時她不知是什麼心理竟然也保留了這個習慣,到現在已經是想改也改不了了,她也不想改,留下做個警示也好,讓她一日至少三次想起,曾經她因為愛錯了人而付出了多大的代價。
「小心點,別燙著。」司命活了這麼多年,什麼美味的食物沒吃過,本身口月復之欲並不重,一般都是念薇說吃什麼就吃什麼,但每次看到念薇吃這種很燙的食物時還是忍不住提醒,盡管經過那麼多次他已經明白念薇不會被燙著。他有時候會覺得自己對念薇太關心了,可轉念一想,自己此世輪回就是為了念薇而來,關心她保護她很正常,于是也就沒放在心上,下次遇到念薇就更體貼細致了。
「很好吃的,小修你也快點吃。」念薇有些辛苦的咽下一個餛炖,感受著那種微燙的食物讓胸月復都暖和起來的感覺,沖司命笑了笑後就繼續低頭吃了起來,一邊吃一邊在心頭默默對自己道︰項念薇,這輩子你不會再過上連熱飯都吃不上的日子,絕對不會。
卓世凡那邊應該是已經來了一段時間了,念薇才吃到一半,卓世凡就和同桌的人一起起身離開,念薇低著頭吃得正歡,根本沒打算抬頭去看那兩人,心頭巴不得他們趕緊滾得越遠越好。
「小姐。」兩人剛走到門口,紫荷的聲音想起,念薇下意識的抬頭應聲︰「哎,我在這……里……」
口胡!那人不是……
和卓世凡那人走在他身後,念薇抬頭時他正好側著臉沒什麼目的的看著門口,念薇這一眼望去,正好看到那人大半張臉,可就算只有這半張臉,念薇也認出來了,這個現在看起來比卓世凡年紀略大的男孩子正是前世那個後來成為卓世凡手下第一人的,她名義上的表哥——章君信。
「老板,我們等的人來了,把剩下的那一碗個煮上吧。」念薇只看了一眼就立即轉開了視線,還站起來沖紫荷招手,「紫荷,我在這里。」
因為念薇的視線停留得很短又沒有攻擊性,章君信和卓世凡都沒發現,兩人離開後,念薇一直緊繃的神經才舒緩下來,呼,看來自己這幾天還是在家修身養性一下吧,老是向先生請假出來蹦,結果樂極生悲了吧,居然遇上了自己最不想遇見的人……不過,章卓世凡和章君信居然在這麼小的時候就勾搭到一起了,難怪後來會那麼信任他,原來有多年情分在啊!念薇嘲笑了一下自己前世毫無自知之明的舉動,低頭繼續吃飯去了。
等到分別時念薇說這幾天都不能出來了,司命也沒多說,只是心頭還是有點不爽,他能理解念薇因為踫上卓世凡需要冷靜一下的心情,但再過三天就是自己這一世的生日,念丫頭不會忘記了吧?
念薇哪能忘記啊,以前是想著要好好依靠司命這棵未來的參天大樹記得很清楚,現在她已經把司命當成了真正意義上的朋友,更是不會忘記了,禮物從一個月前就開始準備了,只是一直沒說,打算在司命生日當天給他個驚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