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心一路沉默著回了房間,剛一坐下沒多久,落雲便走了進來。
見錦心只坐著不說話,于是走去一旁端了杯茶給她。
錦心接過,卻沒有喝,只是看著她︰「有什麼事嗎?」。
落雲點點頭︰「是四小姐讓我來看看姐姐什麼時候回來了,去見見她。」
錦心一愣,立刻站起身來,同時著急道︰「怎麼不早說?四小姐可是在屋里?」
落雲見錦心著急,忙起身勸道︰「四小姐被二夫人叫去說話了,不在屋里,姐姐不用著急。」
錦心于是收了腳步轉身看著她︰「若我不問,你打算什麼時候告訴我?」
「姐姐莫要生氣,是我的錯。」落雲見錦心發怒,忙道,「只是四小姐說了,此事不急,姐姐回來時看著若是很辛苦,明日去見她也是可以的。」
錦心看著她一臉驚慌失措的樣子,心里微軟,卻依然沒有松口,冷聲道︰「以後機靈著點。你先出去,四小姐回來後立刻告訴我。」
落雲忙應了聲「是」,轉身退了出去。
在屋里來回走了幾步,錦心的心情漸漸平靜下來。方才倒不是她故意施威,只是眼前的落雲總是讓她沒來由地想到從前的菊兒,以及,現在下落不明,卻與自己曾經兩小無猜的那個小丫頭。
「呵呵……我果然還是不夠沉穩啊。」錦心看著鏡子里自己緊皺的眉心,搖頭一嘆。
就在這時,錦心身後忽然傳來一個冷冷的聲音︰「喲,這還沒開始拋頭露面,就已經學會顧影自憐啦。嘖嘖……瞧瞧這輕狂樣兒,不知道的,以為是哪里的粉頭兒呢。」
錦心轉過身來,只見兩個戴著珠釵的少女走了進來,其中一個一身粉衣的丫鬟錦心記得是叫棋香的丫鬟,似乎是慕容淑房里的。另一個錦心卻是眼生得很,不過看這服飾以及她和棋香走在一起的樣子,應該也是哪個主子房里的二等丫鬟了。
兩人身後還跟著三個小丫頭子,神情也都是一副趾高氣揚的樣子,似乎很是不把錦心放在眼里。
見她二人走進屋後就開始四處打量著屋里的陳設,錦心沒有說話,只是冷冷地起身走到屋子中間,等著她們轉了個遍,才道︰「兩位來我這里,是哪位主子有什麼吩咐嗎?」。
兩人冷冷一笑,卻沒有說話,那穿粉衣的丫鬟朝身後一個小丫頭子使了個眼色,那小丫頭忙上前冷哼道︰「這是我們大小姐身邊的棋香姐姐和三小姐身邊的書韻姐姐!你連她們都不認得,也想在這府里待下去。」
錦心看著兩個配合著挑了挑下巴的少女,淡淡一笑︰「原來如此。不過我听說大小姐和三小姐新近要同老爺一起前往公主府赴宴,此時應該沒空來找四小姐吧?」
說到這里,她似乎又想起什麼似的,補充道︰「對了,我想起來了,我們四小姐方才被二夫人請去說話,兩位的主子應該也去了吧。可是兩位姐姐怎麼卻有空來我這里閑逛呢?難道,不怕兩位的主子回去了要尋你們嗎?」。
二人心頭火起,棋香立刻指著錦心怒道︰「你算個什麼東西,也配管我們的事!上次倒真是我看走了眼了,不想你還有這能耐。哼……實話告訴你,我今天,就是帶書韻來看看你這個狐媚子究竟生得怎生個
兒!走到哪里就勾搭到哪里!全沒半點忌諱的!現在看來,哼……不過如此嘛。」
錦心聞言,面色一白,下意識就想要動手,目光觸到那兩個丫頭身後的三人上,卻是硬生生忍了下來。
此時動手,屋里只有自己一人,對方卻有五人,鬧了開去,對自己是大大不利,即使二夫人和四小姐有心相護,她也是沒辦法證明自己的。到時不說影響了自己在府里的名聲,去公主府的事也將成為泡影。
想到這里,錦心忍了又忍,一口氣上下不得,幾乎憋得她一陣眼暈。只是,為了大計,她不能沖動!
見錦心沒有說話,那個名叫書韻,錦心不曾見過的丫鬟也不由壯了膽子,上前一步,看著她口中冷笑道︰「哎呀,棋香,你看看她,眼楮通紅,跟要哭了似的。哎呀呀,這不就是所謂的‘楚楚可憐’嗎?你還說她師承其母,勾引人的狐媚子功夫必定了得,誰知道也不過如此,只是裝裝可憐相,騙騙主子爺兒們的同情罷。哎喲,虧得我們還老遠地過來看她,真是不值。」
听她說到自己母親,原本終于壓下的火氣騰的涌上心頭。錦心霍然抬起頭來,冷冷地看著二人。目光里除了犀利的寒意,便只用滔天的怒火。
二人沒料到錦心會忽然表情大變,心頭不由一震。
棋香相對膽大一些,見錦心看來,于是冷哼一聲,怒道︰「好大的膽子!竟然敢這麼看著我們。錦心!你也太過無禮了!」
「無禮?」錦心冷冷一笑,「我們同屬府里二等丫鬟,大家平起平坐,我需要對你們有禮嗎?不過嘛……」
她說到這里,忽然頓了一頓,低頭將桌上放著的茶杯拿在了手里,這是之前落雲端給錦心的茶水,放的時間不長,茶水依然微熱。
錦心看著對面二人,淡淡道︰「我剛來慕容府,時間不長,並不想要針對誰或者是欺負誰,只是憑心做事罷了。今日兩位過來鬧事,我也可以當作沒有發生過,大家日後各自做事,互不干涉就好。所以……我想給二位一個機會。」
听她說到這里,對面兩人立刻冷冷一笑,皆輕蔑地看了眼錦心,似乎把她的話全不放在心上似的。
錦心也不著急,將手里的杯子晃了晃,茶水又再涼了一些。
她對二人道︰「兩位若是同意我的話,那就收回方才所說我娘的事,把這杯茶喝了,大家以後相安無事。否則……就不要怪錦心不給你們活路了!」
她話音剛落,二人皆是一愣,隨即哈哈大笑起來,似乎听到了什麼極好笑的笑話一般,笑得前仰後合,幾乎要喘不上氣來。
笑了好一會,棋香才艱難地喘著氣,笑指錦心道︰「哈哈……你……你說什麼?不給我們活路?哈哈……太……太好笑了……哈哈哈……」
錦心淡淡笑著,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等著。
沒一會的功夫,院子里傳來幾個人說話的聲音,接著,錦心听到落雲的佩在身上的一串銀鈴歡快的響漸漸靠近。
就是現在!
錦心嘴角一勾,一抹冷意快速蔓延到眸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