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心一愣,眨了眨眼楮,細一想,才意識到自己失言,忙笑道︰「只是奴婢白擔心罷了,四小姐不要多想。」
只是她越是這麼說來,慕容瑩卻越是不信。
見慕容瑩慢慢朝著錦心走去,頗有些要追問到底的意思,一旁的珍珠忙上前一步,勸道︰「四小姐莫要生氣,錦心的意思想是說,她是二夫人開口留在府里的,如今又蒙四小姐如此器重,怕自己名聲不好,連累得二夫人和四小姐形象也不好了罷。」
錦心聞言,忙點頭稱是。
慕容瑩見她們兩個口風一致,也便不好再說些什麼,便揮了揮手,讓錦心回去休息了。
錦心剛走到門廊上,便看到自己門口,落雲正焦急地朝著自己的方向看來。
她淡淡一笑,走去問道︰「怎麼站在門口?」
落雲小聲道︰「姐姐,你來了個客人呢。」
錦心一愣,隨即笑道︰「是嗎?這倒是第一遭。只不知是誰。」
說著話,她便和落雲進了房間,抬頭看去,卻是一愣。
來人雖然只著了一身灰色布裙,頭上一絲發飾也無,連面上也是素面朝天,卻依然難掩其原本的姿色。
見錦心進來,她便立刻站起身來,看著她笑道︰「錦心,沒想到吧?」
錦心一愣,隨即笑了笑︰「的確是稀客。」
見錦心平安無事,藍衣和落雲二人便也告辭出去。
錦心這才轉身看著彩繡︰「你怎麼來了?可是有事?」
見她開門見山地問了,彩繡倒了略有些驚訝地看了眼她︰「這些日子不見,你說話倒是比之前更直接了。怎麼?我就不能是單純地听說了你的事後,過來看看你?」
「可以。」錦心點點頭,卻又似笑非笑地看著她,「但你是嗎?」。
彩繡被她問得一愣,面上有些微紅,隨即笑道︰「的確不是。其實,我是來解釋的。」
這次輪到錦心吃驚了︰「解釋?」
彩繡自嘲地一笑︰「怎麼?你是想告訴我,菊兒沒有來找你告過狀嗎?」。
原來如此。
錦心暗道,面上並無絲毫異樣道︰「她是來過,不過是吐吐苦水罷了,並沒說你什麼。即使說了,你我同為丫鬟,你也不必向我解釋什麼。」
彩繡搖搖頭︰「我知道你對我自來便有成見,不過我眼看就要離開了,也不想背著黑鍋走。況且今日我已見識了你的手段,最後這幾日,我想平平靜靜的,不要出任何岔子才好。」
錦心驚訝地抬眼看著她︰「最後這幾日?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彩繡卻沒回答她的話,只是解釋道︰「你該知道,我是被罰去浣衣房為奴一輩子的,所以那里的人對我都極不好。這倒也沒什麼,不過就是多做些事罷了。只是前天,一個主子去看望了我。其他人見了,愈發眼熱,當晚我的被褥便莫名泡在了水里,其後我便著了涼。因見我的確發熱得厲害,媽媽不好直接不管,于是她便開口詢問誰肯替我洗衣——自然是沒人肯的。可菊兒在浣衣房里也算個新人,旁人都不肯做的事,便落在了她的頭上。我想,這也是她來找你的原因吧。」
錦心看著她,沒有說話,只是想到菊兒的話和她之前在浣衣房打听到的事,沒想到,她的推測,當真沒有太大差距。
彩繡見她不說話,又道︰「你可能也猜到了,我是要離開了。我知道菊兒和你一直情同姐妹,你信她的話也很正常。只是……」
「你想太多了。」錦心勾唇一笑,道,「菊兒來找我後,我去過一次浣衣房,打听了些事。」
彩繡一愣,驚訝地看著錦心,月兌口問︰「你不信她?」
錦心卻沒有回答,只是端起茶杯輕輕吹開杯面上的浮葉,並沒說話。
彩繡頓了頓,笑道︰「是我多言了。不過……」
說到這里,她看了眼錦心,咬咬下唇,終于直接道︰「這位主子雖然肯要我,但是二夫人的話擺在前頭,我將來的日子未必好過。我不求你能幫我一把,只盼你看在你我曾經同居一室的份上,不要再此事上給我使絆子。」
淡淡一笑,錦心大約已經猜到了彩繡的打算,直言道︰「你放心,我雖然不會走那樣的路,但卻並不會排斥。只是你可想清楚了?以你的才貌,其實未必只有這一種選擇。若是這一步邁出去了,日後可再無後悔的余地了。」
彩繡搖搖頭︰「你不必勸我。我對于自己的身份認識得已經很清楚了。相貌家世,才學品性,其實都不重要了。一入了這慕容府的大門,就再沒所謂‘選擇’可言。難道……你還做著可以選擇的美夢嗎?若是,我勸你也趁早看清現實,理智些,認命吧。」
錦心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她承認,彩繡是個聰明人,只不過這區區幾句話即能看出自己內心深處的不甘。只是她卻無法像彩繡那般,放棄自己曾經的堅持。
要她為著自身眼前的安逸而放棄自己的自尊,自己的幸福,甚至是自己的人格。這她做不到。
彩繡似乎也看出了錦心的想法,便不再勉強,只是起身道︰「話已說清楚了,我便走了。日後再見,我們也該是另一番景象罷。」
錦心于是也放下茶杯,跟著起了身,道︰「是啊。日後再見,只怕我要向你行禮了罷?」
彩繡勉強笑笑︰「你又何苦取笑于我。旁人也就罷了,我以為你總該是明白的。」
說完,她略有猶豫,自袖內取出一塊玉玨,遞向錦心︰「這個,你收下吧。」
錦心接過一看,卻是一塊圓玉,左右一黑一白,當中又分別瓖嵌了紅色寶石。錦心看著,手上稍稍一動,玉佩便從中一分為二,形成兩個勾玉。
「這是陰陽雙玨,我娘離世前留給我的。」彩繡笑了笑,道,「我娘說,天下間的男子,都愛三妻四妾,殊不知陰陽合二,才是圓滿。她一生痴情我爹,而我爹,卻不過當她是眾多女人中的一個。所以我娘告訴我,此生此世,不求夫君完美,只盼他體貼專情,也就是了。」
錦心眉頭微皺,將玉佩遞回給她︰「既如此,我怎能收?」
彩繡搖搖頭,看著錦心一字一字地說了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