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01-28
「蠢貨,滾到一邊去,少給老子丟人現眼!」胡漢山左腿猛地一挺,猝不及防間,陰鷙男,也就是俗稱的小羅子身體一個不穩,向後踉蹌幾步,摔了個四腳朝天,著地。
臉上浮現一片片的土灰之色,冷汗唰的就從額際淌過臉頰,順著鼻翼兩端的皺紋流進了嘴里,咸咸的味道給他心頭蒙上一層陰影,比苦更咸,也更難咽!!
林瑯冷眼旁觀,從山哥出現到現在,他未說過一句話!這個時候,不說反而比說更奏效。胡漢山微微蹙眉,林瑯的臉譜上仍舊是那一副愛理不理的模樣,似乎是對自己的處理方式不滿意。
「蠢貨,還不滾到林二當家的面前磕頭認錯!!」既然你不滿意,想來是要面子,行,面子我給!但是,給了你面子,你是不是得做出一些表態,以換取我給與你的面子呢?面子都是別人給的,我又憑什麼給一個素不相識、素昧平生的黃口小兒呢?
事態發展到這一步,完全在胡漢山的掌握之中,先指使小羅子勾搭林瑯,然後,他再伺機出面調解,騎虎難下之際,還怕林瑯不主動向他靠攏麼?正所謂兵不厭詐,欲問鼎南山監獄的權利最高峰,林瑯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契機,誰抓住,都將如虎添翼。
「山哥,我覺得,他沒有錯!!」林瑯講到這里,看了看癱坐在地的陰鷙男,目光投向到胡漢山身上,繼續補充道,「但錯就錯在,他不該將主意打到我頭上,山哥,你認為呢?」
突然的話鋒一轉,讓小羅子有種窒息感。林瑯這句話無疑是將他推送到了風口浪尖上,而且山哥的意思相當明顯,就是林瑯如果答應加入到山哥的陣列當中來,那麼,他勢必會作出一些低劣姿態來迎合林瑯,直到他滿意為止。這是山哥的底線,也是他唯一生存下去的機會。
「林二當家言之有理,蠢貨,沒听到二當家的話麼?」胡漢山悶哼一聲,工房中甚至能听到磨牙的聲響,顯然,林瑯不會無故磨牙。
陰鷙男在心里哀嚎數聲,奈何形勢比人弱,不得不起身挪騰到林瑯跟前,雙腿一軟,噗通一下跪倒在地,低垂著腦袋,細若蚊蠅般的呢喃道︰「林二當家的,對不住!是小羅子該死,請二當家的責罰!!」
「哎呀呀!!小羅子,你這是何必呢!!快起來!!」林瑯女敕出雙手,虛浮了小羅子一把,其實他並沒有錯。在這起‘搞基’事件當中,誰都沒有錯,錯的只是某些別有所圖的人,他林瑯充其量只是自保或是坐地起價而已。
小羅子依舊直挺挺的跪在地上不起來,任憑林瑯如何苦口婆心的規勸,這小子楞跟吃了瘋牛藥般,拽都拽不起來。
至此,胡漢山那張胡滿疤痕的臉上終于盛滿了笑意。讓小羅子放低姿態求饒也在計劃範圍之內,目的正是考驗林瑯的氣度,一個虛懷若谷之人,其必定能走得更長久,睚眥必報的小人,終歸會死在沙灘上,長不長久,與其接人待物息息相關。
「開燈!!為林二當家的加入大醉一場!!」胡漢山漫天大吼一聲,嗖的一下,工房不復之前的漆黑陰深可怖,轉而點上了一盞兀自搖晃的白熾燈。
工房里,現出其他三人的身影。林瑯苦笑一聲,就知道胡漢山不會輕描淡寫的讓他做二當家,看這工房里的狀況,貌似是入關考驗通過了。
其余三人上前幾步,朝林瑯作了一揖,恭聲道︰「喜賀二當家的加入我山河派,日後還要多多仰仗著二當家的!!」
「二當家,請原諒!!」小羅子深知山哥的脾氣,他若不開口,誰若是膽敢私自違抗山哥的命令,下場,山哥向來以德服人,不會叫獄卒送你去亂葬崗,而是賄.賂獄卒安排你去強.奸犯所在的牢房,進了那里,你就會深刻體驗到被人群.奸的痛苦,並且這種痛苦會伴隨著你的一生,如噩夢般纏繞,讓你欲罷不能,求死不易。
林瑯看著跪倒在自己襠前的小羅子,又望望距離自己五步之遙的胡漢山。那眼神仿佛在說,您老趕緊將人給弄起來呀!若是讓別人看到了,那特麼小爺的一世英名可就毀于一旦了。
「小羅子,記住規矩,這次,山哥看著二當家的面子上繞過你,但是規矩就是規矩,以下犯上的下場你最清楚,自己看著辦吧?」胡漢山半眯著眼珠子,不經意的目光掃向林瑯,見後者也在看他,便移開了去。
「 嚓一聲」,一根小指翻滾在地,在燈光的映射下,甚是恐怖。血淋淋的小指頭旁若無人的從刀口滾下,摔到地上,滾了幾滾,最終停在了林瑯腳下。
林瑯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說砍就砍,他甚至未看清小羅子的手法,其右手上的一節小指就消失在了手掌上。不由得暗暗心驚,對山哥的手段更是佩服的五體投地,上位者,殺伐果斷,絕不因各類緣由左右自身的判斷,這需要多久的忍耐力?
同時,也被小羅子當斷則斷的膽魄所折服,這是一個重情重義的偽娘,這是一個能夠為了江湖道義而舍棄自身的鐵打漢紙,他,當真值得他為他豎起大拇指稱贊。
「現在,我們喝酒!!」胡漢山轉身走到工房後邊,搬開轉頭旮噠,從里邊掏出一壇紙糊、晃兩晃還溢出酒香的女兒紅。在監獄里,煙酒絕對是獄卒們通緝的頭號大敵,一經發現,沒收不說,輕則被關緊閉,那種絕望的心情未經歷的人不會懂。重則被毆打成內傷,然後受盡其他犯人的欺辱。
但凡事無絕對,對于無幫無派的犯人來說,煙酒自然只能湊著鼻子聞聞,也會受到最嚴厲的懲罰,但對于監獄里某些統領來說,煙酒就是他們謀生的手段,是他們斂財的工具。
「小羅子,撿起你的斷指,扔進這酒壇子里!!」胡漢山將酒壇交給林瑯,努努嘴,示意林瑯掀開還未拆封的泥封。酒壇剛一入手,因晃蕩而溢出的酒香彌漫整間工房,濃烈而香醇,這等陳年佳釀竟還能在監獄里品嘗到,不得不說,山哥好手段!
女兒紅藏于地窖埋藏的時間越久,這出土的酒也就越香。聞上一口,能讓人三日不忘。若是有幸嘗上一口,**的滿足感會給你全新的體驗。
小羅子捂住斷.根的右手,顫崴崴的從地上拾起這根已經不屬于自己的小指,失血過多的他臉色甚是蒼白,嘴唇哆嗦個不停,但好歹還是將斷指扔進了酒壇子里。
斷指一入酒壇,黏稠在上面的血液四下擴散,就是那創口處,在酒精的作用下,茲茲的冒著泡,看得林瑯是觸目驚心,饒舌不已。
「好!!林賢弟,咱兄弟幾個,一個牛飲一大口,以示兄弟虔誠相待,日後,這背後就交到林賢弟手上了,來,我先干為上!!」胡漢山一把搶過酒壇,湊到嘴唇邊,咕咚咕咚的灌入了不少的血酒混合物!!
「林兄弟,該你了!!」胡漢山抹干唇角的酒漬,將壇子交到林瑯手里,豪氣沖天的大吼一聲‘好酒!’,林瑯看著酒壇幽深的液體在燈光的照射下,泛著說不清道不明的光暈,心一橫,學著胡漢山的豪邁,仰頭便喝。
酒液初入唇腔,一股嗆喉的灼燒感便如窒息般難受,更要命的是,嘴唇里隱隱塞進了什麼東西,驀然一陣心驚肉跳——
就著眼角的余光,林瑯分明看見胡漢山那似笑非笑的眼楮。當即再不猶豫,借著喝完放壇之際,將斷指從嘴里吐了出來。這特麼,不知道吞下去是個什麼概念!!想想就覺脊背發寒,手腳發冷。
接下來,是牛蛋喝,再然後是滾雷,其次是二愣子,最後才輪到小羅子。他望著酒壇子里已經見底的酒水,還有一節斷指浸在里頭,渾身一陣抽搐。但還是強忍著手上的劇痛,將壇子里的酒一飲而盡。至于那截斷指,不知去向!!
「快,快,快——」正值六人慷慨激昂,工房外頭響起一連串的腳步聲,其間有人高喊‘快快快!!’胡漢山向幾人打了個眼色,迅速消失在工房里頭。剩下林瑯一個端著酒壇站在原地,茫然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