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03-09
貪圖榮華富貴,這只能說是性格,無法說是過錯。但是,為了榮華富貴,卻做出有違人道之事,卻是被人所恥!
此時此刻,凌峰渾身都宛若一團遏抑不住快要爆炸的火藥,劇烈地顫抖著。
他知道林淑娥愛錢,他也很努力地賺錢。
養家、供妹妹讀書、維持早已經變成植物人老母親的性命,他無怨無悔,沒有半句怨言!他更新希望的是,自己的妻子可以與他共同承擔起這個責任!就算不能,也不應反對!哪怕是反對……也絕對不允許做出這等令人心寒之事!
趁著自己出差的兩天,險些要了自己母親的性命!
這已經不是純粹的貪圖富貴,而是毒蠍心腸,草菅人命!
那是自己的母親!親生母親!
腦海中,蕭陽的聲音如驚雷般不斷地回蕩……
「此婦當休!」「此婦當休!」
這一刻,全場都已經寂靜起來……
林淑娥的眼神掩飾不住震驚,難以置信,凌峰從未對自己說過這樣的話,從來沒有!
「你……你趕我走?」
凌峰的眼眸不知何時已經完全的通紅,一行帶著血跡的淚水滑落下去,聲音低沉而沙啞,卻仿佛帶著五雷轟頂般震撼人心的威力。
「不趕你走……我枉為人子!!」
凌峰已經不知道該如何去面對一個要將自己的母親置之死地的女人!
這一次可以遇上貴人,下一次呢?
林淑娥氣得渾身都顫抖起來,手指顫抖地指著凌峰,聲音尖銳而刺耳,「凌峰!你好啊!你這個過河拆橋的人渣!你忘記了我當初對你的好,現在,你竟然為了一個早已經半死不活的人對我這樣!你……你這個負心漢!」
「你這個女子,簡直無藥可救!」
蕭陽終于忍不住漠然地輕喝了一聲,「你口中半死不活的人,卻是凌峰至親之人!身為凌峰妻子,連半點基本婦道不懂,不怕老實說,我感覺你所說的話已經月兌離了人類的範疇了。」
「你……你是什麼東西?」
「住嘴!」凌峰沉聲一喝,「蕭陽是我們凌家的恩人,今晚若沒有他,我母親恐怕已經被你害死!」
林淑娥一怔,「三十萬是你借的?」第一反應還是錢,上下打量了蕭陽幾下,看不出他哪里像有三十萬的樣子,不過,林淑娥清楚凌峰的性子,他既然這麼說,便不會有假。
「哼!就算你有錢,我們的家事,什麼時候輪到你們外人插嘴!」
「說夠了!」凌峰實在有些難以遏抑自己的情緒,揚手指著樓梯方向,「走!立即走!」
若說龍有逆鱗,凌峰人生最大的一片逆鱗,恐怕便是自己那躺在病床上的母親!凌峰一輩子的無法忘記,在車禍逼近的那一瞬間,父母用自己的軀體,給自己支撐起一片生命的狹窄空間!
「好!凌峰!這可是你說的!」尖銳刺耳的聲音怒響起來,「你別後悔!」
啪啪啪……
林淑娥立即轉身,高跟鞋的清脆聲音快速地離去。
走道上。
直到林淑娥的腳步聲音消失,良久,凌峰顫抖著的身子逐漸地平緩了下來,腦袋低垂著,身子倚在冰冷的牆壁上,默不出聲。
蕭陽拉著凌魚雁走回了手術室的門前。
「讓你哥一個人靜一下吧。」
凌魚雁輕緩地點頭。
深夜的醫院走道,除了偶有醫護人員經過,靜悄悄一片。
蕭陽與凌魚雁坐在靠著牆壁的椅子上,凌魚雁的眼神不時地投向手術室那緊閉著的大門。
焦慮,忐忑。
時間輕緩地流逝著……
凌峰不知道何時也站在了兩人的身旁。
三人都沒有出聲,此時此刻,沒有任何事比得上手術的結果更重要。
手術進行了一個半小時,約莫在凌晨三點左右。
啪!
一直亮著的手術室門上方的紅燈熄滅。
三人同時心頭一蹬,目光唰唰地看了過去。
凌魚雁的內心更是瞬間揪緊了起來。
怎麼樣?
「一定會沒事的。」凌峰的聲音喃喃響起。
若母親真的有什麼事的話,他一輩子都無法原諒自己!
身影快速地向前沖去,此時,穿著白褂的陳醫生走了出來……
「陳醫生……」凌魚雁的眼神帶著希冀,隱隱的一絲忐忑。
陳醫生拿開口罩,神色並無輕松,「怎麼說呢,這次的手術大體還算成功。只是……你母親的病本來就是命懸一線,現在又經過這麼一番的折騰,更加加重了她的病情。」
「那我媽現在怎麼樣?」凌峰焦急詢問。
「性命算是從鬼門關挽救回來了,不過,需要留在醫院重點看護一段時間。」陳醫生搖頭嘆息了一聲,「以你母親的病情來看,恐怕,醒來的機會,已經渺茫。甚至以後能否恢復到平時你們照顧她的那種狀態,現在都還只是個未知之數。」
聞言,兄妹兩人的心頭一片沉重。
「不管怎麼樣,哪怕只有一線希望,我也會堅持救媽。」凌峰的眼神無比堅定。
「對了,至于醫藥費,曹院長之前特意吩咐,你們的醫藥費用可以打六折,而且可以延遲點交上來。」陳醫生眼神有些驚異看看了一眼兄妹旁邊的蕭陽,他對曹東池很了解,對凌峰兄妹也很了解,能夠迫使曹東池做出這個決定的,只有這個年輕人無疑了。「你們還是讓病人住在以前的那個病房嗎?」
「住最好的病房吧。」此時蕭陽突兀插在,淡聲說道,「讓伯母住特護病房,雖然不知道她能否蘇醒,不過,我們盡力給她營造最好的環境。」
陳醫生稍微遲疑了一下。
蕭陽明白他的意思,輕微一笑,「你跟曹院長說,醫藥費全部記在我蕭陽的身上。」
「蕭陽,這怎麼可以……」凌魚雁一急。
「凌姑娘,你也希望你的母親能夠住得更好吧。」蕭陽擺手阻止了凌魚雁,旋即朝著陳醫生開口,「麻煩陳醫生去安排了。」
「行,沒問題。」陳醫生立即轉身快步走開。
特護病房內。
寬敞的病房,除了一張病床外,還擺放著一張讓病人家屬休息的床榻,專門的醫護人員24小時隨時的守護。
有蕭陽的那張百萬支票,以及謝振榮這個名字的震懾,曹東池幾乎是有求必應,對蕭陽提出的要求都一一承諾應答下來。
看著躺在病床上臉色蒼白無比的母親,凌魚雁身影靜靜地半蹲在床榻旁,輕緩地伸手,握住了母親那略微冰涼的手腕,這一霎,眼淚有宛若珠串般掉落下來,忍不住低聲地抽泣著……
蕭陽輕輕地將手搭在了凌魚雁的柔軟肩膀上,聲音柔和,「相信伯母吉人自有天相。」
凌魚雁緊咬著嘴唇,細若蚊聲般嗯了一下,淚水讓眼眸仿佛成為了晶瑩剔透的水晶。
「從小到大,我都堅信著,媽媽一定可以蘇醒過來,她一定不會就這麼拋下我。」凌魚雁的話語間,晶瑩的眼淚化作了兩道細線,悄然間滑落。
並無擦拭,眸子痴痴地看著那張熟悉的面孔,悲傷沒有盡頭地從腦海中涌出,眼淚朦朧了雙眼,凌魚雁甚至已經產生了幻覺,她似乎看到了,看到了母親已經睜開眼楮,正在笑吟吟地看著自己,喊自己一聲,「傻丫頭……」
翻滾的淚花潤濕了憂傷的海洋,一曲淡淡的歌聲仿佛帶著無盡深情,無盡渴望,從沙啞到清晰,從低聲到明亮……
「月亮在白蓮花般的雲朵里穿梭,晚風吹來一陣陣快樂的歌聲,我們坐在高高的谷堆旁邊,听媽媽講那過去的事情,我們坐在高高的谷堆旁邊,听媽媽講那過去的事情……」
如泣如訴的歌聲。
身後,凌峰的眼眶也已經濕潤。
「這是媽出車禍前最喜歡給妹妹唱的一首歌,那時候,妹妹從四歲。」凌峰的語氣沉重,心痛,「自從媽車禍成為植物人後,每天,我都能听到妹妹爬在媽媽睡著的床前,輕輕地給媽唱這一首歌。」
「她一直覺得,媽媽只是暫時睡著了,媽媽听到她的歌聲,一定會醒過來……」
「甚至有時深夜的時候,我都經常听見妹妹用著她那已經唱得沙啞的聲音,在媽媽的耳邊輕輕地歌唱。」
「她從來沒有放棄。」
蕭陽的心里徹底的震撼了,耳邊的聲音,似乎成為人間最動听的天籟。
他曾經听過,凌魚雁說,這首歌是她這輩子唯一唱的一首歌,卻沒想到,這首歌,對她來講,有著如此深刻的意義。
「那時候,媽媽沒有土地,全部生活都在兩只手上,汗水流在地主火熱的田野里,媽媽卻吃著野菜和谷糠。冬天的風雪狼一樣嚎叫,媽媽卻穿著破爛的爛衣裳,她去給地主縫一件狐皮長袍,又冷又餓跌倒在雪地上……」
晶瑩的淚珠滴在了白色的床單上,刺眼無比,到了最後,凌魚雁已經泣不成聲了,腦袋伏在病床上……
蕭陽與凌峰都沒有上去說什麼,都明白,此刻的凌魚雁若不痛哭一場,會更難受十倍!
時間無聲地流逝著。
蕭陽的目光不知道何時已經投向了病人那蒼白的臉龐上,如寒星般的眼神犀利地看著那張臉表現出來的癥狀,瞳孔不時地輕微一縮。
「媽……你听到了我唱歌,對嗎?」凌魚雁似乎是哭得累了,輕輕地抬頭,雙眼已經紅腫,「還有五天,十六年前的五天後,你給哥慶祝生日……我還記得哥當時听到你們要帶他去買蛋糕時那興奮的表情……」
「然而,甚至來不及對哥說一句生日快樂……十六年了,媽,今年,你醒醒……醒來和哥說一聲……生日快樂!」
「一定會的!」蕭陽輕輕地蹲了下來,拿出紙巾擦拭了下凌魚雁臉龐的淚水,目光注視著凌魚雁,眼眸仿佛星辰般讓置身黑夜的凌魚雁發現了一絲光芒,聲音仿佛附帶著一種魔力。
「相信人間……有奇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