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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赤劍尊座的話語說完了,蕭陽的心境卻一時無法平靜.
波瀾起伏。
本想,找出那派遣葉桑執行該任務的神秘人,自己絕對不會給好臉色他看。但是這一刻,蕭陽的心中,卻難以升起什麼憤怒。
睨塵尊座錯了嗎?他只是為了自己的最後的一絲希望在掙扎爭斗。
他雖然變得怪異孤僻,但是,並沒有不顧大局。
他掌握著劍尊一脈的線報,完全可以不顧一切地通過仇鷹的力量滲入死亡谷,雖然成功的希望不大,但是也總比葉桑孤身一人獨闖龍潭要好。但是,他一旦這麼做,劍尊積攢百年的力量,就得毀于一旦了。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葉桑是他唯一的養女,雖無血脈關系,但是,可以想象,睨塵尊座作出這一抉擇,內心必定也承受著巨大煎熬。
「我想見見睨塵尊座。」蕭陽正色看著赤劍尊座。
崇山峻嶺,深山石洞。
「爹,女兒無能。」葉桑跪在地上,緊咬著紅唇。
正前方的一塊平滑的石板上,一道灰蒙的身影,頭發蓬亂散落看不見容貌,渾濁的雙眼隱隱可見,此刻身軀巨震。
葉桑低頭,準備迎接著義父的大罵。
義父的脾氣怪癖暴躁,但是,自幼若非義父,自己早便凍死街頭,葉桑將其視作唯一至親。父親打罵自己,又有何關系?
三尺令已落在蕭陽的手中,葉桑無法開口索要,因為三尺令,實在太貴重了。
甚至連仙人都渴望得到。
然而,沉寂了許久,卻沒有迎來那狂風暴雨般的痛罵,而是一片的寂靜。
葉桑不禁輕緩地抬頭,此刻,透過散亂的頭發,那眼眸,一絲絕望的光芒閃掠而過後,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黯然。
頹然,失望。
三尺令是自己最後的希望了,就此破滅。
同時,心中還有一絲的慶幸。
睨塵尊座目光看著葉桑,眼神中,流露出一抹久違了的柔和,從斷掉了所有希望的一刻,睨塵尊座反倒從那狂暴孤僻的狀態中蘇醒過來了。他本是姓格溫和之人,否則也不會當年在街邊動了仁慈之心,抱回葉桑。
「你沒事……沒事就好。」睨塵尊座仰視著山洞頂方,痴痴地看著,失去了一切動靜,身子躺在了石板上,一動不動。看著石洞的頂方,似乎有著割舍不去的東西在腦海縈繞,卻逐漸遠去。同時仿佛在緬懷著,回憶著……
葉桑的臉龐已經不由自主間爬上了淚痕。
數番哽咽,話語到了喉嚨卻道不出口。
義父雖然給自己一個九死一生的任務,但是在葉桑的心中,從未對睨塵尊座有過任何一絲的怨恨。
「爹,」葉桑的聲音哽咽,跪著上前,「女兒知道你想恢復實力報仇。你辦不到的事情,女兒會為你辦到。告訴女兒,你的仇人,是誰。」
睨塵尊座渾身一陣震動,片刻後,還是選擇了沉默不語。
睨塵尊座百年前已經度過了心雷五劫。
他的仇人,可想而知的強大。
無聲的腳步邁進了山洞,來到了葉桑的身邊,輕輕地將葉桑扶起來。
「晚輩蕭陽,見過睨塵尊座。」蕭陽聲音落下。
前方的睨塵尊座並無反應,渾濁的目光痴呆地盯著上方,發絲蓬亂。
葉桑的內心絞痛,緊緊地挽著蕭陽的手,咬著嘴唇,「爹,他是我的……男人。」
咻!
剎那間,蕭陽感覺一道凌厲無比的眼神直射而來。
心神一凜,暗驚,睨塵尊座雖武功盡失,那一股劍修獨有的氣勢卻絲毫不減。
蕭陽身影坦然站立,目光與睨塵尊座對視。
片刻,睨塵尊座重新側臉回去,眼眸重新恢復了一片渾濁。
不言半句。
實際上,剛剛的那一刻,睨塵尊座已經在為女兒把關,蕭陽的眼神氣質,以及自身散發出的實力,都讓睨塵尊座滿意了。
一個眼神,一個動作,蕭陽感受到了葉桑在睨塵尊座心中的地位。
若是自己是葉桑的敵人,恐怕這一刻睨塵尊座已經不顧一切地將其護在自己的身後。
有種無言的父愛,同樣偉大。
蕭陽還有什麼理由去責備這樣的一個人。
輕聲開口,「睨塵尊座,可否讓晚輩為你診脈?」
葉桑一陣,隨即是一陣的狂喜,自己怎麼忘了蕭陽的老本行!
在京城他可是有著絕世神醫的稱號,醫術名揚華夏!
「爹!讓蕭陽給你看看吧。」葉桑急切地開口。
睨塵尊座卻不以理會。
百年來,他什麼辦法沒有試過?怎麼可能因為蕭陽的一句話便燃起了希望。
蕭陽沉吟了會,沉聲說道,「前輩苦心想得到三尺令,便是想尋求一番機遇,恢復實力吧。」
蕭陽繼而說道,「可是,前輩可否肯定,就算得到三尺令,進入了神靈境地,便一定可以恢復實力?」
「若真如此。」蕭陽手腕一轉,晶瑩剔透的三尺令牌出現手心,剎那一晃,憑空懸浮在睨塵尊座的眼前,「這是三尺令,請前輩笑納。」
一旁的葉桑緊咬住紅唇,無聲抽泣。蕭陽的一只手始終握緊她的手心。
轟!
這一剎睨塵尊座徹底震撼,眼眸迸射無比耀眼的光寒,身影坐了起來,一手抓住了三尺令,渾身顫抖著,「三尺令?是真的三尺令!怎麼會……」睨塵尊座的眼神難以置信地看著蕭陽,「這是真的三尺令啊。」
「確實是真的。」蕭陽神色坦然地點頭。
睨塵尊座身影巨顫,「你可知道……三尺令意味著什麼?天大的機遇。你……」蕭陽如此輕松地將三尺令拋給睨塵尊座,讓他徹底的失態了。更加無法相信,竟然有人將三尺令當白菜般丟掉。
「沒有三尺令,我蕭陽一樣能攀登巔峰。」蕭陽自信淡然地一笑,「前輩比我更需要三尺令,不是麼?」
睨塵尊座渾身顫抖著,雙手緊緊地抓住三尺令,片刻後,竟然作出了一個讓出于意料的決定,三尺令,飛回了蕭陽的手中。
「前輩……」蕭陽一愣。
「哈……哈哈!!我睨塵枉活了大半生,枉活半生啊。」睨塵尊座仰頭狂笑,讓葉桑心頭不由得一緊,「爹……」
「我沒事。」睨塵尊座頭發散亂,輕輕地自語著,「睨塵,睥睨塵世。竟然一蹶百年!我愧對劍宗,愧對逝去的妻兒啊!」睨塵尊座仰頭長嘯,聲音變得沙啞了起來,許久,抬頭看著蕭陽,「沒想到,我的心境,竟然還不如你一個年輕人深透。我太執著三尺令,就余生所有的寄托都放在它身上。」
「你說得沒錯,就算有三尺令,我就一定可以重新恢復實力?」睨塵尊座自嘲笑了,「我已是廢人,何苦要浪費珍貴無比的三尺令?蕭陽,我看得出,你天資卓越,如今更得三尺令,假以時曰,或許,你可穩定劍仙。」
睨塵尊座喃喃地開口,眼眸帶著無比懇切地看著蕭陽,「你能否答應我一個條件。」
「前輩請說。」
「待你成仙之後,替我,殺一人。」睨塵尊座眼眸的殺機爆射,充斥著整個山洞。
殺妻殺兒!
生生世世難以磨滅的仇恨。
見蕭陽鄭重點頭。
睨塵尊座痛快地笑了,身子踉蹌地搖晃了幾下。
「爹……」葉桑急著沖上去。
「爹沒事,沒事。」睨塵尊座坐在石板上,「爹會努力地活著,活著等到那一天。」
「前輩……」蕭陽踏前一步,剛與開口,睨塵尊座擺手阻止了,臉龐露出慈祥笑容,「要不嫌棄我這老頭子的話,可以跟桑桑一樣,喊我一聲爹。」
聞言,葉桑的臉色不由得一紅起來,輕跺腳,小聲道,「爹,說什麼呢。」
睨塵尊座哈哈大笑起來。心結打開,此刻他將余生的希望寄托在蕭陽的身上,自己反倒一身輕松了,如一個頤養天年的老者,享受著子女的孝順。心中的那一份仇殺之意,他要封塵起來,靜靜地等待著,蕭陽成仙的那一天。
隨後,蕭陽提出給睨塵尊座診脈,他並不拒絕了。
一番診斷後,蕭陽與葉桑離開了石洞。葉桑本想接睨塵尊座回去住,但是睨塵尊座想當個山野閑人,並不想出去了。
葉桑暗暗嘆息著離開。
她理解義父的心情。
武功被廢,他回到劍宗的駐地又能如何?只能徒添傷感。
「蕭陽……」葉桑屢次欲言又止。
「你想知道義父的傷勢?」蕭陽轉臉詢問,葉桑咬嘴點頭。
「丹田被廢!」
丹田,習武之人的最重要的地方。
聚集天地之力,就是以丹田為儲存地。
「他的丹田被一股極其剛猛的力量摧毀,留下了千瘡百孔,根本無法再聚集內力。」蕭陽輕嘆,這便是睨塵尊座徹底淪為廢人的原因。
丹田被毀!
葉桑的神色瞬間黯然了,沉默不語。
「也並非完全沒救。」蕭陽突兀輕聲地開口。
「還有辦法?」葉桑的眼神無比急切地盯著蕭陽,緊緊地抓住他的手臂。
「辦法有,但是太過虛渺了。」蕭陽苦笑開口,「我剛才不說,也是不想白白給義父希望而後再次失望。他承受不起這般打擊。」蕭陽緩聲道,「能夠彌補千瘡百孔的被廢丹田,唯有一種神丹,紅塵回塑丹!」
蕭陽面容苦澀,「紅塵回塑丹,僅僅存在于典籍之中。為多年前的藥谷高人所煉造。除此之外,沒有任何資料。」
葉桑眼色也不禁流露一絲絕望。
當世藥谷都已經不復存在,更別提,更加神秘的紅塵回塑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