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機
床上沉睡著的余琛僅僅只是皺了皺眉頭,就又沒有其它的動作了。葛天羽有些著急,這一次的時間有些緊,而余琛卻是一天比一天陷入更深的睡眠中。
她記得第一天她在甄天琪的幫助下進入這里的時候被余琛已經完全蒼白憔悴的臉色驚住了。分明前一天才剛剛見過,那個時候余琛雖然有些疲倦的模樣,但是至少是很健康的出現在她面前。但是現在這幅模樣,就像是再也醒不過來一樣。
之後的每一天她都從余琛身上看出了相當明顯的變化,日復一日的憔悴暗淡,她甚至能夠感覺的到皮肉下面的骨骼正在用力的向上鑽著,想要鑽出皮膚刺爛身體。
「余琛。」葛天羽看了一眼時間狠了狠心,握住余琛冰涼無力的手指狠狠的將其中一根向上彎起,伴隨著一聲清脆的骨節斷裂的聲音余琛終于痛哼了一聲,慢慢的睜開眼楮。
他似乎再用一種很茫然的目光看著她,眼楮里面沒有什麼光亮,沉沉的毫無生命力。
「余琛,我是小羽。」葛天羽沒有空閑再去悲春傷秋了,她迅速的將每天都要說上一遍的話飛快的再次說出來,「今天是星期二,距離你陷入睡眠已經是第五天了。你每天都會把以前的很多事情忘記,你在咖啡店的時候曾經對我說過你有可能會在某一天把以前的事情全部忘記。」
余琛愣愣的看著她,帶著一種很疑惑而不耐的神情。
「我和你已經認識了十多年了。你一直對我很好。很多女生喜歡你,但是你卻從來沒有看過她們一眼。你的成績很好,是以高出錄取分數線70多分被Y大錄取的。你今年大三,大學三年你從來沒有無故缺過一堂課,你的各科專業課筆記一直都是班上同學和下一屆學弟學妹爭相復印的最佳資料。」
「但是你最近的狀態很不好,從一周多前你就開始遺忘很多事情,你甚至把我的頭發的顏色給記錯了。你和我說你的記憶出現了混亂,你不記得星期幾,不記得人的名字,不記得前一天發生了什麼。」
「學校的籃球賽馬上就要開始了。因為你的缺勤所以我們學院這一次可能不會有特別好的名次。籃球隊隊長和我問過很多次你的情況但是我沒辦法全部告訴他。對外所有人都知道你的身體現在出了一些問題但是沒有人知道你的記憶出現了混亂。」
「在你房間書桌里面左下方第二個抽屜里面有你自己每天在恢復清醒之後記錄下的筆記。上面很詳細的記錄了每一天都發生了什麼。」
「余 在六天前和你說過要見你父親的事情,昨天他已經和你父親見過面了。叔叔答應會幫助他的律所度過難關,但是我覺得余 的企圖並不止這些,我只見過他幾次。他的笑容和你很像。但是卻不一樣。他的笑容里面是有陰謀的。」
葛天羽緊張的注視著余琛的表情,因為隨著時間的過去每一天余琛的情況都在加重,雖然她可以感覺的到他的意志很堅強。但是似乎什麼東西正在蠶食著他的記憶,替換著他的記憶。
她的腦子里面似乎突然滑過一些什麼,但是太過迅速所以來不及抓住就消失了。她連忙收回思緒繼續說道,「不要信你的那些夢,沒有喬木,沒有歐直予,沒有郤林林,沒有孟夕。我不知道這些人是誰,你沒有做過那些事情,你是一個很好很好的人,善良、溫柔、專一。我們在一起這麼久你如果沒有我的允許甚至不會親吻我,更加沒有做過其他的事情,你說過世界上最重要的事情是相互理解相互尊重。」
「所以余琛,趕緊記起來吧。」
他的表情有些凝重,那是正在混亂的表現。但是今天的時間卻用的格外的長,似乎他本身的意志正在被吞噬,和第一天時候相比簡直是天壤之別。第一天的時候余琛在從沉睡中醒過來之後盯著她看了一會兒之後就逐漸的想起了一些事情。
但是今天顯然沒有那麼簡單,葛天羽又看了一眼腕表上的時間。只剩下五分鐘了。在這五分鐘之中她不確定可不可以徹底飛喚醒余琛並且順利的離開這里。
甄天琪曾近告訴她,一定要在半個小時之內離開。
「為什麼?」
「我不能說。」甄天琪當時這樣回答,「但是你要記得不可以讓母親看見你。」
「阿姨……」她有一瞬間的無措,「余琛的事情和她有關嗎?」。
葛天羽看著面前已經完全陷入不同記憶沖突之間的混亂中,他的表情有些痛苦,偶爾露出一種很可怖的神情,那種神情她從來沒有看見過,在她的嚴重余琛一直都是那麼平靜溫暖的微笑著去對待每一件事情。
而那些夢境——
葛天羽終于知道自己剛剛腦中一閃而過的事情究竟是什麼了,這些天她一直刻意的去躲避一些事情,但是又不能不想,卻又不敢想。
植夢……這就是植夢嗎?
用一些夢境替換了余琛原本的記憶嗎?
她陡然站起來,力氣大的連余琛都抬眼去看她。葛天羽盯著余琛,剛想說什麼卻听見樓下有關門的聲音,她並沒有將余琛的房門關緊,就是因為她需要時刻听著樓下有什麼動靜。
這個時間。
她覺得指尖有些發涼。是有誰提前來了嗎?
「你先躺下。」葛天羽對余琛說,她從余琛的眼中模糊的看到了清醒的痕跡,心下松了一口氣,然後迅速的走到外間書房。她貼近屋門,在確定二樓沒有人之後輕悄悄的走出去,順著樓梯稍稍探出頭向一樓的客廳看去。
是甄秀!
葛天羽一下子縮回頭。有些不知所措。按照時間來說甄秀應該還在路上才對,而且今天的路況不是很好,因為下了霧,雖然不重但是卻影響交通。她原本以為甄秀也會遲一些才會到達這里。
情況不妙。她在心底說著,側門就在甄秀平時經常在的廚房旁邊。如果想要從那里出去的話勢必要經過廚房,很可能被甄秀發現。而正門那里是一直有人在的。
怎麼辦?
正在焦急的想辦法的時候她突然听見樓下有交談的聲音,其中一個聲音是甄秀,而另外一個則是一個年輕的男性聲音。
而這個聲音……葛天羽微微皺了皺眉,她似乎是在什麼時候听到過,那種很溫柔的聲音相當耳熟。
她想了想然後一狠心又將頭從樓梯上稍稍探出去一些。在這個位置只能看到客廳的一部分。根本沒有辦法全部看清。而說話的聲音卻恰好來自于樓梯角度從而遮擋住的另外一邊。
「你就這麼堂而皇之的進來就不怕別人多想?」這個聲音是甄秀的。
「我已經在這附近等了好幾天了,現在的時間剛剛好。除了余琛之外這里沒有別的人,不是剛好讓我們討論一些事情麼?」這就是那個有些熟悉的男性聲音。
「我和你之間沒有什麼需要討論的。」
「怎麼會呢?余琛可是還在樓上躺著呢,需要我去叫醒他麼?甄秀?」男人笑了幾聲。聲音中帶著無所謂的輕慢。但是又給人沒有辦法反駁的力度。
「你叫不醒他的。」甄秀說道。「他現在是深度睡眠,不可能醒過來。」
葛天羽靜靜的向後退了一步。手指卻是在扶手上面攥緊。
她想起來了,這個聲音是余 的。之前和余琛一同吃飯的時候偶然間遇見過他幾次。這個人令她印象十分深刻。可能是女性的直覺,在第一眼見他的時候她就覺得這個人似乎可以很好的詮釋一個叫做「口蜜月復劍」的成語。那樣溫柔的話語和微笑,但是就是莫名的讓人覺得別扭。
而且他現在正在說著余琛。從他們之間的對話可以模糊的感覺的到余琛的昏睡……至少他們都是知情的,而且余 似乎還在用這個去威脅甄秀。
所以說,果然余琛現在的狀態是由于甄秀麼?很多年前偶然得知的關于甄秀的秘密,她從未放在心上過,因為她從來沒有覺得重要,但是現在看來並不是這樣。
不能再听下去了。葛天羽心想,她又輕輕的後退了一步。現在最重要的是要立刻離開這里,然後再做其他的打算。不然如果被這兩個人發現自己听到他們的對話,那麼她是不是也會成為和余琛一樣的活死人?
是怎麼樣的狀態並不重要,但是如果那樣的話她就沒有辦法幫余琛了。
但是如果那兩個人會說出之後的計劃呢?是不是就可以更加了解並且想辦法解決了呢?葛天羽有些猶豫,腳步也遲疑的停下。她知道此刻的確是應該立刻離開,但是卻又有些不甘心。
「所以呢?你到底要做什麼?要去揭發我?」甄秀冷笑,「這種事情說出去有誰會信呢?」
「或許是沒有人會信,但是你準備了這麼久的事情可是就要功虧一簣了。」余 這麼說著,「你就甘心你的計劃這樣破產?」
「所以,我們合作怎麼樣?」余 的語氣極盡溫柔,卻讓葛天羽渾身發冷,「我幫你除掉余琛,無論你打算讓余琛怎麼去死我都不會干涉而且還會助你一臂之力。」
「這些我自己就可以做到,不需要你來幫我。」
「但是怎麼辦呢?你必須要和我合作的。我知道你的所有秘密,怎麼,你想讓我怎麼閉上嘴巴?植夢?別說笑了,那種東西只有余琛那樣的傻瓜才會對你毫無防備。只要知道了你的秘密就不可能被你植夢。」余 笑著,「還有余老頭,你不是也對他恨得牙癢癢麼?和你說實話,我注意你很長時間了,就是因為知道余琛最近的狀態不對所以我才會大老遠的回到這個鬼地方。你不是也想殺了余老頭麼?但是你卻沒有辦法像接近余琛一樣接近他。所以你需要我,我需要你。我們何樂而不為呢?」
甄秀似乎是在猶豫,空氣一下沉寂下來。過了很長時間她才終于開口,「一周之後我要讓余琛在江堤自殺。我需要你幫我搞定警察和法醫。」
「那我們合作愉快。」
葛天羽用力的扶住扶手然後一步一步的回到房門前。
要立刻離開。她這麼對自己說。
然後她听見臥室里面傳出來一聲什麼東西破碎的巨響。她幾乎是立刻就轉過頭看向樓梯方向,她能夠听見有人迅速接近的聲音。
「你叫不醒他的。他現在是深度睡眠,不可能醒過來。」甄秀這麼說過。
余琛現在的狀態很難憑自己的能力擺月兌控制,所以不能讓他們發現余琛正在逐漸清醒,否則或許他們的計劃就會提前。而她根本沒有辦法改變這一切。
她迅速的走回屋子,余琛正扶著牆壁站在臥室門口,他身後是一個碎裂的花瓶。可能是因為控制不住身體所以不小心打破了。
「小羽……我……」他困難的開口。
葛天羽釋然的笑笑,他總算又一次想起來了。她走過去把余琛推回去,「躺下。」
「怎麼?」
「他們听見了。」葛天羽平靜的說,「你被植入了夢境,但是按照常理來講你現在不可能清醒。所以剛才那個花瓶是我打碎的。」
她听見外間的門被推開,她飛快的說,「我會想辦法告訴你,但是你現在只需要閉上眼楮。」
臥室的門緊接著被推開,她慢慢的回過頭,看見了甄秀和余 正站在那里。(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