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
無盡的疼痛像潮水一樣來回沖刷著梁非凡的意識,就像是風暴驟起的海面上一葉扁舟,隨時都會被不知從何而來的巨浪給徹底掀翻,打得粉碎。
黑暗之中,梁非凡突然感覺到身體的右半邊仿佛在被烈火炙烤一般,灼熱難耐。無法看見的火焰不光光灼燒著皮膚,還透過皮膚上的細小毛孔紛紛鑽入了皮肉之中,順著每一條經絡在身體中游走,自上至下的一遍又一遍焚燒著他的**。
然後在某個時刻,終于透過皮肉,侵入了骨骼,深入了骨髓之中。
尺骨,脛骨,臂骨右半邊每一塊骨骼都在申吟,都在為這灼燒靈魂的烈焰而悲鳴。听啊,這清脆的碎裂聲是尺骨的慘叫,那劈啪作響的爆裂聲脛骨的喪鐘
梁非凡清晰的感覺到右邊的骨骼皮肉全都以一種奇特的狀況運作著,似乎是早已被焚燒殆盡,但又能切切實實的感受著它們的存在。有觸感,但又偏偏無法動彈,也許是中樞神經被破壞了吧,大腦發出的信號在不知道何處就被阻截掉了,根本無法好好的傳達到身體。而身體的反饋信息,倒是完好無損的傳遞了回來。左邊完好無損溫暖如昔的觸感,和右邊地獄般的痛苦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這種不協調感像是要把他撕裂成兩個人一樣,讓稍微有些強迫癥的他幾欲發瘋。
焚燒完右側的火焰,遠遠還為得到滿足,不斷試圖沖擊著分隔身體左右的那道堤壩。滔滔不絕,連綿不斷的沖擊著,也許是注定要被突破,也許是梁非凡的強迫心里潛意識中希望左側也能感受到痛苦。終于仿佛是嘆息之牆被打破一樣,一開始是一個小裂口,然後火星瞬間就以燎原的速度蔓延開去,和右邊不同,這次是直接從內部向外擴散,幾乎沒有花多少時間就從骨骼之中徹底迸發到外表,以比右側旺盛數倍的速度迅速趕上了右邊的進度。
然後像是互相競爭一般,兩邊身子的火焰竟然形成了不同的意識,以梁非凡的身體開始了一場內部戰爭。只要兩股火焰互相接觸,不同的火焰就開始互相吞噬,最終數量多的那一方最後注定會獲勝,並且把對方給同化掉,畢竟從本質上來說這兩股火焰同根同源。
對于體內的戰爭,梁非凡倒是很樂于見到,因為在火焰互相轉化的過程中注定會變弱一些,變弱之後火焰灼燒起來似乎也不再那麼難受了。並不是心理作用,而是灼燒的力度確實在不斷的減小,就像是兩只互博的野獸,你來我往之中就無暇顧及它們的獵物了。梁非凡體會到這種如烈火炙烤的感受正在慢慢消退,變成了浸泡滾燙溫泉的感覺。而大腦釋放出來對于**的控制命令,似乎也稍微能夠執行一些了覺察到這一點的梁非凡,開始動用那僅有的一點**控制力,來攛掇著位于邊境線上的兩股火焰。
「打吧,打吧,最好全都給打死了,然後再把我的身體給我還回來!」
挑釁出乎意料額管用,很快雙方對這種小打小鬧都滿足不了了,經過無數次摩擦之後,終于以中線為戰場爆發了一次席卷他全身的戰斗。兩股火焰勢均力敵,無數次的互相吞噬,就在一方即將佔優的時候,對方總能靠著其他地方的優勢再扳回來,然後又變成之前的情況。
不用說,自然是梁非凡從中作梗了。
隨著戰局的不斷焦灼,兩股勢力也漸漸發現了其中的不對勁,交手之間也變得小心起來,而梁非凡又龜縮會回去,互不干涉,躲得遠遠的。在這之後沒多久,兩股火焰自然又會死磕起來,于是梁非凡就再次出動
就在這種不斷地反復過程中,梁非凡一次次的挑釁和協調,終于積蓄到了足夠的實力,然後在某一刻一股腦的爆發了出來︰
「都給我滾出去啊!在我的身體里放肆了這麼久,是時候來算算這筆賬了吧!」
梁非凡一聲暴吼,用盡全力鼓動著身體,兩股火焰竟然像是實體化一樣,被他一下全都吼到了身體外面!
兩團顏色迥異的火焰在梁非凡身外依舊熊熊燃燒著,左側的藍色火焰和右側的紅色火焰與梁非凡本身遙相對望,互相敵視著。不過沒多久,兩股火焰燒到一半就迎風見長,一開始是數米,數十米,到了後來竟然夸張的長到了數百米,然後漸漸有了它們原來的樣子。
左側的是一頭巨大黑龍,右側的是一位頂天立地的巨人。在它們面前,和普通人無二的梁非凡看起來渺小的和路邊石子沒什麼區別,別說互相戰斗,就連站在它們面前,對于凡人來說都是一種考驗生死的磨難。
「哎呀呀,我早該想到是你們兩只的」無奈的搖了搖頭,梁非凡看起來一點也不懼怕它們,神情輕松得很。
「「——嗷嗷嗷!!!」」
一出梁非凡的身體,兩頭巨獸都立刻變得趾高氣昂了起來,說來也是,在梁非凡的身體中,自然只能遵循他的規則。而在這毫無規則可言的黑暗外界,兩者自然能毫無阻礙的發揮百分百的實力,這時候的梁非凡對它們來說,似乎還真算不上什麼對手。
巨人似乎對梁非凡怨念很大,如今一出來就抬起了巨大的腳掌,想要直接一腳把他踩成一個小餅餅。足足有一個足球場那麼大的巨大腳掌,以完全稱得上靈敏這兩個字的速度飛快的朝他壓來,如果是普通人的話,光光是那風壓就能讓他無法動彈了吧。
眼見腳掌都已經完全覆蓋在了梁非凡頭上,而他依舊是站在原地,臉上還帶著那不慌不忙的笑容。腳板迅速接近,古神臉上也已經露出了殘忍嗜殺的笑容,在他看來,精神世界中眼前這個毫無實力的普通人,這一腳下去完全是必死無疑。
「哈哈,就在那乖乖的魂飛魄散吧!」
「——嘩啦啦」
「什麼!」
古神驚訝的看著自己的大腳,本來應該順利落下的腳掌,此時竟然穩穩的停在了半空,也就是距離梁非凡腦袋僅僅不到數公分的地方,就連一絲一毫也無法再落下!
「小怪獸,你的長輩沒教過你好好走路麼,萬一踩到路邊的花花草草,破壞環境多不好啊?」
語畢,古神保持著下踏的姿勢,滿臉不可置信的就這樣被整個掀翻,從腳上傳來的一股巨力直接把他巨大的身軀向後整整扔飛了數百米之後‘轟隆’一聲摔倒在地。而這時候,站在原地的梁非凡才右手一揮,一條和古神的身體完全不成比例的金色鎖鏈從它身上迅速竄回,嘩啦啦的纏繞在他的身側。
「這怎麼可能!」
古神還是目瞪口呆的注視著那條看起來一拉就碎,和它的身體完全不成比例的‘小’鎖鏈,躺在地上呆愣道。
「哼,在我的精神世界,本來就沒什麼不可能!」
梁非凡收起了心之鎖防御在身側,整個人也飄到了空中,站到了古神,巨龍高度之上,俯瞰道︰「既然你們倆出現在這里,那就說明我回復的過程肯定出了問題,本來應該吸收原初血肉來恢復身體的我,不知為何吸收了你們的部分組織,然後在我的精神世界里弄出了你們兩個偽貨!」
「不錯,我在現實世界的確已經死了,還是被那家伙給活生生給打死了」巨龍看著梁非凡,又瞥了古神一眼,有些復雜道︰「現在我出現在這里,說明你的推測沒錯,吸收我們的血肉這種事情,也虧得你做的出來呢。」意味深長的笑了笑巨龍又道︰「正好這具身體素質不錯,勉勉強強可以作為我奪舍的肉身。如果是個普通人,怕是現在早就被我們吃的骨頭都不剩了吧。」
「奪舍?想多了吧你。」梁非凡掏了掏耳朵,從容的把小指頭上的污穢彈向了古神的方向,小球在空中被加速到極限,準確的命中了古神的大嘴巴,而後者並沒有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依舊沉浸于現實和精神世界的雙重打擊之中無法自拔。
「經過了那家伙的試探,我發現在這個世界你的精神強大到令我難以理解的地步,想要奪舍根本不可能。」巨龍嘴巴一咧,似乎是想要表現出一副友善的笑容,只不過它那張血盆大口做這個表情,反倒顯得更加猙獰了。
廢話,有心之鎖在,精神世界就相當于裝了個超級防火牆,誰來都搞不定,兩只古神本來在他體內時還不好發揮,既然現在已經被逼到體外了,有心之鎖的幫助下,至少自身安全不會出什麼問題。
「哦~那你的意思是?」
「呵呵,我有個想法。」巨龍嘴巴咧的更歡了,像極了一副奸商樣子︰「少年,不和我做個交易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