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復你!?為什麼?!」
王浩長嘆了一聲,眼光深遠,緩緩道︰「當我看到她第一眼的時候,就愛上她了。那時我身邊亂七八糟的女人也不少,但我立刻斷了和她們的關系,開始全心追求小宣。那時小宣家里很窮,她要打工養活自己,還要照顧一個妹妹。我就常到她學校門口去堵她,可她對我這個又帥又能干的**一點不感冒,任憑我手段用盡,她就是不同意。後來我實在無計可施了,小宣也被我纏煩了,我就讓她陪我吃一次飯,從此再不煩她了。她答應了。」說到這,王浩停住不說了。
听著王浩的敘說,李洛心里既沉重,又感慨,也明白了為什麼傅淑宣見到沐沐的家時會感動神傷,原來她也和他們一樣,都是同命相憐的人。李洛暗嘆一聲,見王浩不說話了,便道︰「後來呢,怎麼不說了?」
王浩苦笑了一下,露出痛苦的神色,看著李洛道︰「就在請她吃飯的時候,我給她……下藥了!現在你明白她為什麼恨我了吧?」
「什麼?!你居然……你是個警察啊?怎麼能做出這麼禽獸不如的事?你也……唉!」李洛嘆了一口氣,什麼話也說不出了。以前就曾听沐沐也說過,有人想借找她上課的機會包了她,當時還替她擔心,可沒想到淑宣的命運更加悲慘,竟然經歷過被人下藥這樣卑鄙齷齪的事。
此時的李洛終于明白了為什麼一談到她的家庭她就極度不自然。對一個女人來說,有這樣痛苦的遭遇,根本就難以啟齒,她又怎麼能自然得起來?
李洛甚至可以想像,她每天假作灑月兌和不羈之時,內心的痛苦是多麼的壓抑和沉重?但她卻只能默默地承受。此時的李洛更明白了,為什麼她喜歡喝酒、喜歡抽煙、喜歡飆車,甚至酒後飆車,這一切都是她無可奈何之下的一種發泄。
王浩被李洛這麼一罵,也是羞愧難當,嘆了口氣,又抬頭道︰「可能我是一時糊涂,但我真是太愛她了!所以才會一念之差,做出這種事。但我萬萬沒有想到,小宣的性格竟是如此倔強。事情過後,她同意和我在一起了,但有一個條件,就是不經她允許,我不能再踫她。我答應了。
王浩抬了抬頭,看見李洛吐著煙絲。繼續道︰「小宣畢業後,我們就結婚了,我知道她受傷很深,所以我盡我所能地對她好,希望能彌補我的罪過,讓她回心轉意,可她竟絲毫不為所動,整整三年多,我們連睡覺都是分房的。沒辦法,我放棄努力了,後來我遇到了慧兒,我提出離婚,她不同意。」
王浩的述說讓李洛覺得異常沉重,看得出來,他的心中也是痛苦不堪。由于愛恨交織,兩個人的心,在貌似完美無比的婚姻外衣下,竟是如此的支零破碎。現在王浩算是解月兌出來了,可淑宣呢,她什麼時候才能真正地得到解月兌?
換了一只煙,王浩又道︰「小宣是個愛情完美主義者,她認為我毀了她的一生,她恨我,她和我結婚根本就是要報復我,但我並不恨她。」
李洛又忍不住插口罵道︰「難道她恨你有錯嗎?作為女人,她的一生,她的幸福都被你毀了!你以為你對她好點,就能彌補你的罪過嗎?你給她內心造成的傷害,在你給她下藥的同時,就已經注定她這一輩子可能都沒法再釋懷了!」
見李洛情緒激動,王浩怔了一下,不無苦澀地道︰「你還說你不愛她?你看你都氣成什麼樣子了?」
李洛氣道︰「你胡說什麼?對你這種卑鄙行為,任何正直的人都會感到不恥,都會義憤填膺的!」
「正直?」王浩輕蔑地斜了他一眼,「你在幾個女人之間轉來轉去的,也好意思和我說正直?」李洛老臉一紅,正要說話。
王浩大手一揮,對李洛道︰「得了,你那些濫事,我都不關心,你只要幫我勸勸小宣,讓她答應和我離婚就成了。」
李洛不屑地道︰「你王大局長那麼有手段,隨便打個官司,還怕法院不判離?」
王浩苦笑道︰「你當我沒想過啊?可現在不僅小宣不同意離婚,我家老子也不同意我離婚,他一心想當什麼狗屁副省長,怕我離婚給他造成不良影響,再加上那個什麼《飲食男女報》又成天往我腦袋上扣屎盆子尿罐子,要不我能找你幫忙啊?」
李洛氣道︰「你干了那麼卑鄙的事,現在另結新歡了,就想離婚,我幫不了你!」
听了李洛的話,王浩皺了皺眉,不耐煩地道︰「我說你這個人怎麼這麼迂腐?我做錯了事我承認,可你想沒想過,小宣她還那麼年輕,讓她在仇恨中活一輩子,這對嗎?難道僅僅因為受到一次傷害就應該付出一生的代價?」
嘆了口氣,王浩又續道︰「我承認我想離婚是一種自私的行為,可我也愛小宣,我也想她幸福,但我已辦不到了。而且現在慧兒已經懷孕了,如果一直不離婚,將來孩子出生,連個正經戶口都上不了!離婚對我,對小宣,對慧兒,甚至對會兒肚子里的孩子,都是一種解月兌,總不能因為我的一次錯誤就讓四個人一輩子都套在一起吧?」
李洛嘆了一口氣,沒說話。但是李洛不否認王浩說得對,淑宣這樣過一輩子也不是個事,事情到了這個地步,總不成幾個人愛恨交織地拖一輩子,離婚已經是最好的選擇了。其實自己何不是如此相似。
見李洛沒說話,王浩知道李洛已經被他說服了。他嘆了一口氣,又遞給李洛一只煙,拍了拍李洛的肩膀,道︰「老李啊,說句心里話,盡管小宣不愛我,但我是真的希望她幸福。現在她肯定是喜歡你的,你就不能……考慮考慮?」
李洛哭笑不得,剛要反唇相譏,手機忽然響了。掏出一看,是淑宣的來電。李洛心道︰「糟糕!說好了五點半要到電視台門口接她,現在都已經五點四十了!」
李洛暗嘆了一聲,就要接通傅淑宣的電話,王浩卻一把抓住了李洛的手,盯著他的眼楮,臉色凝重地道︰「是不是小宣來的電話?記住!千萬不能告訴她你在我這,也不能說我們已經認識了,更不能讓她知道我已經把什麼都告訴你了!切記!現在接吧。」
李洛輕蔑地斜了他一眼,沒好氣地道︰「這些話還用得著你告訴我,難道我會蠢到往她的傷口上再撒一把鹽!」
王浩松了手,李洛這才接通了電話,里面立刻傳來了傅淑宣高昂的聲音。
「李洛,你死到哪去了?五點四十都過了!你怎麼還沒來接我啊?」
听完了王浩的述說,現在再听到傅淑宣的聲音,李洛此時的心里忽然有一種極度難受的滋味。先前美辰也曾對他說她可能喜歡自己,現在王浩也這樣說,李洛雖然不知道這是不是真的,但聯想到她令人心碎的遭遇,一直以來對自己默默無求的幫助,縱使是個鐵人,又怎能不為之心動。
「……喂,李洛,你怎麼了?怎麼不說話啦?啞巴了?」
「哦,淑宣,不是,是這樣的,我可能……可能今天去不成了,要不我改天再請你怎麼樣?」李洛模了模嘴角的大包,不得以說了謊話。沒辦法,傅淑宣這麼聰明,她看到李洛這個大包,肯定會懷疑到王浩頭上,到時候還真不好說。
「…………」電話時一陣沉默。
李洛心中一緊,急道︰「淑宣,你怎麼了?喂、喂,你說話呀?」
傅淑宣冷冷道︰「李洛,你還記得昨天分手前你跟我說什麼了嗎?你說就是天塌了,你也會請我吃這頓飯的。今天下午在電話里,你還談笑風生,信誓旦旦地表示對那些流言蜚語不屑一顧。可沒想到僅僅過了兩個小時,你就變卦了。可笑我還一直以為你是個頂天立地的男人,我真是看錯了……」
「我去。我現在就去。」李洛心里一痛,怕她掛電話,忙道。
「……你說什麼?那你、那你剛才、剛才為什麼又說來不了啦?」听李洛改變了主意,傅淑宣立刻有些過意不去了。
李洛笑了笑,道︰「其實也沒什麼,就是出了點小意外,不過你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我哪還能不去呀!至于具體什麼原因,我們見面再說吧。對了,淑宣,你要是不介意的話,不如你自己打車去吧,我們在小串店匯合,這樣我們能節省點時間,早點見面,你看怎麼樣?」
「……嗯,那好吧,你……快點喔?」
李洛剛掛了電話,王浩就略帶不滿地對李洛道︰「老李啊,你還真去啊?你現在這個傷,怕是會被小宣……」
「放心吧,我不會把你王大局長招出去的。」李洛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冷冷道。
王浩尷尬地笑了笑,沒說話。李洛起身走到門口穿好了鞋,王浩跟在身後,欲言又止,看李洛要出門了,才語重心長地道︰「老李,我知道你心里肯定瞧不起我,這是我罪有應得,我沒什麼話說。但就算是為了小宣考慮,為了她將來的幸福,請你一定好好勸勸她,拜托了。」說完還在李洛的肩頭捏了一把。
李洛看了看眼前充滿焦慮的漢子,嘆了一口氣,道︰「老李啊,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你要是真的還愛著淑宣,就別管你老爹在省里的權力斗爭了,把那家該死的報社封了,別讓它再無休止的中傷淑宣了。她被你傷得這麼深,還要為你們王家不相干的事情買單,你不覺得心里有愧嗎?而且以她的經歷,無論表面上多麼不在乎,心里也一定會痛苦的。」
听李洛說完,王浩到一愣,似有所領悟地在李洛肩頭一抓,道︰「老李,你說得對,謝謝你提醒了我。我明天就把那家報紙封了,讓它永世不得翻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