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淑宣這番劈頭蓋臉的教訓,說得他又羞又窘,簡直無地自容了。不過,她說的倒確是那麼一回事,李洛還真是……她說的那樣!想到了王浩,他的的性格倒是挺干脆的,要不是……唉,世間的感情事,總是陰差陽錯地捉弄人。
傅淑宣看著李洛的窘態,「噗哧」一笑,嗔了他一眼,再度拉住他的手臂,他們並肩往湖邊走去。
到了劃船售票處,李洛問道︰「淑宣,想玩什麼船,快艇?」他想傅淑宣那麼喜歡飆車,一定會喜歡快艇,盡管我不喜歡。傅淑宣對李洛笑了一下,搖了搖頭。李洛又道︰「那,腳踏船?」
傅淑宣輕嘆了一聲,道︰「你這個人既木頭,又沒有情調。劃船劃船當然要自己劃才有趣?就玩最普通的手劃船好了。」
李洛看了她的右手一眼,沒說話,心道有趣沒趣你又劃不了,還不是自己受累。他無奈搖了搖頭,買了一張手劃船的票。
李洛先上了船,又拉了傅淑宣一把,隨後坐下,準備等她坐好後,把船劃出去。
傅淑宣扶著他的肩頭,看了看李洛,道︰「往邊上點。」
「干嘛要我往邊上靠,你坐對面不就完了?」
「哎呀,你不懂的,坐對面很無趣的。兩個人坐在一起,講話才方便嗎?」
李洛哭笑不得,月兌口便道︰「你都什麼理論?昨天我和美辰劃船……她也沒和我坐一起呀!你憑什麼……」傅淑宣眼楮一瞪,厲聲道︰「她是她,我是我,她是你情人,我們是哥們,我當然不能和她一樣!」
李洛嘆了一口氣,道︰「淑宣,我不是不讓你坐,這只船總共不過半米來寬,你坐在我身邊,我的手臂很容易撞到你的……我怎麼劃呀?」
「少嗦,湊合劃吧你!」
唉,我無奈之下,只得往一旁挪了挪。傅淑宣扶著李洛的肩笑嘻嘻地和他擠坐在一起。李洛別別扭扭地把船劃了出去。
今天的天氣雖然很悶熱,但水面上還是很涼爽。看著岸邊的垂柳,湖面上蕩漾的一葉葉小舟,李洛感到一種「清風徐來,水波不興」的優美意境。
「哇!好愜意啊!李洛,你說是不是?」傅淑宣一雙美目看著他問道。
「是啊,水是最具靈性的嗎!要不古人怎麼會喜歡寄情于山水呢?」李洛頗有感慨,搖頭晃腦,月兌口便道,「昔日範蠢退隱之後,攜西施泛舟于五湖,這個故事應該說是此類傳說中最令人稱道的一段佳話了。哎呀,光是想想,就夠愜意啊!」
听了李洛的話,傅淑宣的臉上泛起一抹紅暈,望著李洛的眼楮,輕輕道︰「你剛才……說什麼?」
「我說範蠢和西施……」李洛看著傅淑宣羞紅的面頰,脈脈的眼眸,這才意識到自己剛剛說錯了話。尷尬了一下,改口道︰「我的意思……我的意思就是說,劃船是一項很能陶冶人情操的活動,就連古人都深得此道。」
傅淑宣白了他一眼,微噘了一下嘴,低頭不再說話。李洛說錯了話,也一時無語。
過了一會兒,傅淑宣用胳膊肘兒輕輕拱了李洛兩下,他轉過頭,道︰「淑宣,什麼事?」
傅淑宣雙目含羞,半低著頭,淺淺地笑著,下意識地模了一下臉,輕聲對李洛道︰「你說……你說我和你的大情人比,誰更漂亮些?」
李洛暗嘆一聲,道︰「那……你自己覺得呢?」
傅淑宣一听,抬起頭漫不經心地道︰「當然是你的大情人漂亮了,我哪比得上她,我不過就是個男人婆嗎?」說完別過頭不看他。
李洛哭笑不得,心道女人怎麼都有這本事,八百年前的事想用隨時都能揪出來。無奈嘆了一口氣,用膝蓋踫了踫她的腿,真誠地道︰「淑宣,其實你們兩個根本不是一類人,無論是性格還是氣質都相差太多,要想分出一個優劣真的太難了,只能說你們在各自的類別中都是頂尖的佼佼者。不過,嘿,你有g市第一美女之稱,美陳可什麼都沒有呢!」
李洛這番話雖說對兩人各打五十大板,但確是心里話,只不過最後一句是為了照顧傅淑宣的情緒。女人嗎,必要的面子還是要給的。傅淑宣轉頭看了他一眼,笑吟吟地又轉了回去,顯然對李洛的回答還是比較滿意的。
兩人一舟,說說笑笑,李洛已經將船劃到很遠的地方了。傅淑宣忽然用手在臉旁扇了扇風,道︰「天怎麼越來越悶了,剛才還有點風,現在好象一點都沒了。」李洛停住槳,擦了擦額上的汗,下意識地抬頭向天上望了一眼,心中當時一沉。
本來晴朗的天空中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大團烏雲,從正北偏西方向滾滾而來,已經快要到他們頭頂了。該雲團外表呈塊狀,好象一個一個的大鴨梨。李洛對看雲識天氣略知一二,正所謂「天上雲象梨,地上雨淋泥」,這是大雨或暴雨將至的前兆。
李洛暗道了一聲「糟糕!」忙對傅淑宣道︰「淑宣,快!坐到對面去,要下雨了,我們要盡快往回趕。」傅淑宣奇道︰「你怎麼知道?」
「哎呀,別嗦了,沒時間了,快坐過去!」
傅淑宣見李洛一臉正色,忙爬到對面坐下。李洛不敢再耽擱,調轉船頭開始拼命地往回劃。可來得容易,想回去可就難了,剛才劃得實在太遠,氣力已消耗了不少。盡管現在自己把吃女乃的勁都使出來了,可還是來不及了。不到兩分鐘,頭頂的雲層已經漸漸籠罩了整個湖面。
李洛抬頭看了看天,擦了一把汗,嘆了一口氣,看來這場雨是躲不過去了。李洛看了傅淑宣一眼,不禁對她紗布包裹著的右手擔心起來。李洛在船艙里掃視了一下,發現了傅淑宣坐位下有一只不知誰扔的方便袋。大喜,忙撿了起來,對傅淑宣道︰「快,把手伸過來!」
傅淑宣睜大眼楮看著李洛,道︰「你要干嘛?」
李洛看著她,平靜地道︰「來不及了,我們要挨澆了,只能把你這只手保住了。」傅淑宣明白了李洛的意思,忙把手伸了過來。
李洛用塑料袋套上她的手,左纏右系,綁了個結結實實。傅淑宣脈脈地看著李洛,臉上的表情有四分欣喜三分羞澀兩分感動,還有一分是無奈吧。
李洛沒有看她,操起雙槳又開始奮力沖刺。一分鐘後,豆大的雨點從他們頭頂傾盆而瀉,只一瞬間,他們就從頭到腳被淋了個透。岸上的人群狼奔豕突,紛紛跑到長廊或涼亭下躲避。湖面上的人倒是相對平靜,因為絕大多數游客玩的都是帶頂棚的快艇或腳踏船,上了岸也沒處避雨,人們反倒不緊不慢地觀賞起盛春的雨景來了。只有他們這種十塊錢一張票的手劃船是露天的。
李洛曾經是多麼向往古人「春水碧于天,畫船听雨眠」的優雅意境,一柱香,一張琴,一卷書,一壺酒,倘若身邊有紅袖添香,或許還可一親香澤,一醉梨渦。可如今這機會倒是來了,只是這船……唉,啥也不說了!
李洛奮力地劃著,雨水從他頭頂嘩嘩地流淌,他眼楮都快睜不開了。傅淑宣這個時候知道著急了,她時而攏一下頭發,時而抹一把臉上的雨水,不停地高叫著︰「李洛,加油!加油!李洛,快劃!快劃!」
李洛不耐煩地吼道︰「吵什麼!沒看正劃著嗎?都怪你,非要玩什麼手劃船,你自己又不能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