植培師 126 敬畏之心

作者 ︰ 宅在家里的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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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白的小盤里乘著淺淺的淨水,水中只有一顆大約指甲蓋大小的種芽,黑色的橢圓型外殼裂著一道小口,火焰般的紅艷從中擠出些許,黑紅相襯,美麗得近乎妖艷——這是剛剛發芽的綠翼紅帆草,承載著許多人期待的綠翼紅帆草。

「就是這麼個小家伙?」梅林一邊說著,一邊用一根細女敕的小棍輕輕踫觸那道火紅——

「咦?居然才發芽就有自我防御功能了?」梅林微訝,「不愧是傳說中的魔法植物啊,果然與眾不同。」

西維亞在一旁看著,只覺滿頭黑線︰「大師,您再戳,它就要縮回去,不出來了。」

就算只是剛發芽的植物也是有脾氣的,被梅林如此戲弄,綠翼紅帆草扭扭扭地表達著自己的強烈抗議。

在這一人一草的強烈抗議下,梅林總算是收了手,轉過身,叮囑西維亞道︰「最近這段時間,恐怕會有一些植培師過來賞鑒這株得來不易的綠翼紅帆草,你要注意保護它,不要讓無關人士踫觸,以免影響它的成長。」

听著他如此正經的叮囑,西維亞只覺囧然——您老才剛剛騷擾過某草,一轉頭,居然吩咐起,不準讓別人踫……這是典型的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啊……

西維亞無語之間,梅林自故自說道︰「鑒于你的身份和職業等級還不足以維持場面,所以,公會和神殿都會派人過來協助你維護它——面對那群貪婪的家伙們,你可千萬不能心軟手軟,要不然,絕對會被吃虧的。」

「嗯,我知道的,我會盡力。」梅林之前「調戲草芽」的行為雖然不靠譜,但是,這番叮囑卻是真心實意地,西維亞自然領情。

送走梅林之後,西維亞轉回房內,看著在白盤子里慢悠悠一圈一圈打著滾的草芽,不覺微笑——梅林一走,這個小家伙就開始大膽放肆了,果然是蘊藏了千年依舊還能存活的強悍魔植。

幾步上前,學著梅林剛才的模樣,西維亞動手踫了踫火紅的葉芽——由于她用的是自己的指尖,所以,有一種淡淡的刺痛感從指尖而入,迅速竄上她的手臂,以至整只右臂都泛起淺淺的麻木感。

不過,這種感覺非常微弱,要不是西維亞刻意放松防御,女敕芽狀態的綠翼紅帆草頂多就是刺破她的手指而已。

女敕芽時期的魔植有如人類嬰幼兒時期,反項情緒反應都是十分直率的,所以,綠翼紅帆草扎了西維亞一下便覺得自己反擊的目的達到,不再介意這個「喂食自己」的家伙的騷擾,繼續繞著特制的培養液繞圈圈,繞圈圈……兀自一芽玩得十分開懷。

西維亞的目光盯著它轉了兩圈,發現自己的眼楮都要轉出蚊香圈了,這才放過它,轉而騷擾七葉——

「七葉,來吧,我們再來試試一號石牌?」

「你的精神力尚未完全恢復,不建議現在就實驗。」七葉懶洋洋打著呵欠,很是不積極——西維亞在試探石牌時還無法控制自己的精神力輸出,如果任憑釋放,只會造成第一次試探時的結果,亦即精神力損耗過度,所以,為保險起見,實驗之時需要七葉幫忙居中監護,在關鍵時候打斷西維亞與石牌間的精神聯系。

「你昨天不是才說我可以再試試,怎麼今天就又說我精神力尚未完全恢復?」西維亞戳破它的謊言,「你分明是嫉妒我最近都圍著小綠轉,不搭理你了!」

被提及的兩個魔植一個懶洋洋地搖著葉芽,軟藤輕揮,擺明了不理會西維亞,另一個則只是在自己的名字被提及的剎那略略停了停,而後依舊繼續在水中繞著圈圈,打著轉,看這情勢,西維亞的指控並沒有產生任何影響。

被自家的兩個魔植聯手無視的西維亞伸手一抹臉,再一次清晰地認識到自己的悲苦命運,決定改變戰術,不威逼改利誘——一通「割地賠款」,總算哄好了七葉這位大拿,西維亞又是開心又是哀嘆地取出一號石牌,在床鋪上盤腿坐好,手握石牌,靜心冥想……

無形而有實的精神力緩緩注入石牌之內,不過巴掌大的石牌從最左邊開始泛起極淺的銀色,有如月光一般柔和美好的色澤緩緩侵入石牌之內,絲絲縷縷地向內延伸,觸及深深刻進石牌內的字符時,銀光有如流水一般漫入其中,竟像是遇到了凹陷處一般,不斷蓄積,直到形成一小灣瑩瑩水色,這才繼續向前延伸。

當第一個字符被蓄滿的時候,白色小盤中一直在打圈圈的草種突然停下動作,紅色的小女敕芽慢慢探出黑色的殼體,貼在小盤邊上,葉尖朝向西維亞所在的方向,好似在專注地關注西維亞的動向一般。

銀色的精神力緩慢而堅定地向前推動,雖然速度越來越慢,甚至肉眼都難以覺察它的前進,但是西維亞卻依舊堅持,努力地向前一步又了步邁進——當第二個字符也被蓄滿點亮之後,綠翼紅帆草終于按捺不住,葉芽猛地一漲,竟向外噴出一層薄薄的紅色霧氣!

就在紅霧出來的剎那,一直安靜的七葉突然動了——七葉的一根軟藤輕輕一抽,也不知它是怎麼操作的,竟將紅霧凝實成一團,「粘」在軟藤身上,就這樣被軟藤攜帶著向西維亞靠攏而去,最終附著在西維亞的掌心,緊貼著石牌泛著銀光的那一側。

受此干擾,原本就推進緩慢的銀光越發地遲滯下來,甚至而言連已經被銀色佔據的部分也出現了「退化」危機——原本已經泛起的銀光竟慢慢暗淡下去!

銀光暗淡之下,石牌本體的模樣逐漸呈現出來,細觀之下,便能注意到,石牌上不知何時竟浮現起無數好似血管一般的細密游絲,一根根是以字符為中心向外輻射——只有在銀光覆蓋的地方才出現「紅色血絲」,而在銀光尚未觸及的地方,石牌依舊呈現一派古樸的暗青色調。

不知什麼時候起,西維亞的額前已經冒起層層細汗,汗意微濕,竟是滲進了發際,不知不覺地沾濕了一層額發——這顯然表示她的承受力已經到達一定的極限了。

關鍵時候,果然還是七葉最可靠,只見兩根軟藤齊發,一根卷過綠翼紅帆草,一根卷過石牌,幾乎是同一時刻將兩樣事物從西維亞手中抽離出來,前者「抽」回白色小盤中,而後者則隨意丟放在床鋪上——

「天哪,簡直是酷刑……」西維亞按著額際,一臉蒼白地喃喃,「這才多少時間啊,我的精神力和魔力就已經到了底限——這應該只是一個基礎魔法吧就需要這麼強大的精神力和魔力支持……印卡如亞時代的人究竟強大到什麼樣的地步啊!」

造成這一誤會的七葉保持沉默——她覺得吧,還是讓西維亞對印卡如亞多包括一些敬畏感比較好,畢竟,越是敬畏,越是小心,以後不管是在實驗室進行研究還是進入遺跡進行探索,都會更加注意安全的。

可憐被誤導的西維亞拖著微微脹痛的頭與一身的冷汗進了衛生間,身體與精神的雙重虛弱造成的大意使其忽略了明顯比平時更加活躍,更加火紅的小葉芽……

……

白色的小盤盛著淨水,一點墨黑沉澱其間,只有丁點火紅微露水面,葉尖在水面不時顫動一下,抖動出層層漣漪。

小芽是如此稚女敕秀氣,卻又生機勃勃,令圍觀的一群植培師看著嘖嘖稱奇,一個個迫不及待地拉著西維亞問東問西,探討著關于綠翼紅帆草的培育問題。

人多嘴雜,而且這一位位又都是比西維亞年長,比西維亞等級高上諸多——甚至其中大半都是四級以上的「大師級」人物!

當你看到一位「大師」時,你會景仰,當你看到兩位「大師」時,你會興奮,當你看到三位「大師」時,你會激動,可是,當你看到五個、八個、十個甚至更多的「大師」聚在一起,圍繞著你問著各種各樣的問題時,那就不是什麼景仰、興奮、激動了——那是災難!

好在西維亞的精神力足夠強大,再加上最近這段日子研究石牌時不斷進行極限訓練,所以,承壓能力極其優秀,雖然是滿頭冷汗,卻依舊有條不紊地回答著所有人的問題——最開始,她可能還會有些結巴,詞不達意,但當問的人多了,同樣的問題,她回答得次數多了,各種答案早已刻印在西維亞的腦海中,只要有人提問,她便能本能性地不加思考地給出答案……

如此忙碌半天下來,西維亞只覺自己簡直像是被扒去了一層皮一般,口干舌燥暫不必說,手軟腳軟頭暈目眩才是最要命的——隨意癱坐在椅子上,四腳八叉,怎麼舒服怎麼放置,她累得甚至連去給自己倒杯水的力氣也沒有……

「喝水,」一杯熱水被遞到西維亞面前,熱氣燻在她臉上,皮膚只覺一陣陣微麻。

「謝謝。」西維亞此時哪里還管遞水的是誰,端起來便是大口大口地喝下,水中添加了恢復體力的魔法藥劑,效果奇好,只一入月復,她便覺得有暖意在全身通融,向內注入她的五髒六腑,向外流入她的手足四肢,不一會兒恢復了大半的體力。

「謝謝,」睜開眼,西維亞再次鄭重道謝,只不過,這一望眼,才發現原來遞水的居然還是熟人——

「菲爾斯,你什麼時候來的!?」西維亞瞪著眼,驚訝極了。

「剛到一會,」菲爾斯目光不明地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狀似補充道,「沒想到你這麼能說——雖然回答得很生硬,不過還算不錯。」

我這是被夸獎了嗎?還是被嫌棄了?西維亞望著菲爾斯傻眼了數秒,然後決定把它當作是一種贊美——以菲爾斯曾經的毒舌,如果要嫌棄早就說得她恨不得地上立馬出現一個洞把自己埋死其中。

「謝謝,」西維亞隨口應著,繼續問道,「你怎麼會來這里?你不是要去尋找破解詛咒的魔植嗎?」。

「誰說我要去找魔植的?」菲爾斯挑眉,不明白西維亞是從哪里得來的這種推論。

「誰?呃,我不太記得了,就是听有人提過這麼一順眼——難得你不用去找?那你的詛咒怎麼辦?窩在這個小地方又能有什麼破解之道嗎?」。西維亞撓撓頭,一時也想不起誰說的,或是因為什麼事才會令她得出這樣的結論。

如此籠統的答案只換來菲爾斯嫌棄的一瞥︰「本來就不聰明了,還瞎琢磨這些事情做什麼?越琢磨越傻了,到時,綠翼紅帆草又該怎麼辦——我可不希望到時梅林領著一堆人去找我的麻煩!」

菲爾斯果然刻薄依舊……西維亞聞言淚奔,不過,在淚奔的同時,也不免感嘆道,這才是她所熟悉的真實的菲爾斯嘛——貌似在西維亞自己也沒察覺的時候,她早已經習慣了他的刻薄毒舌,一段時間不听听,她便覺得渾身不自在……

心中淚奔,面上含笑,西維亞說道︰「好吧,那我就不干擾你的隱私——我要回去休息了,你是來找梅林大師的嗎,他在實驗室,你出門向右走……」

「我是來找你的,」菲爾斯打斷她的話,直截了當道,「從今天起,由我負責你與草種的安全。」

這是真的假的啊!西維亞心中已經不是淚奔可以形容的,而是淚奔汗奔一起來,各種不同的思緒在心中翻滾再翻滾,以至于她就這樣直接傻在原地,表情憨然——

「發什麼呆呢,」菲爾斯上前,捏住她的女敕頰,輕輕掐了一計,才道,「公會本來打算再派一個人過來,不過,被我拒絕了,所以,從今天起,你和這株小家伙就都歸我管了。」

被他這一計掐而回神的西維亞忙忙捂著雙頰倒退數步,抬頭瞪向菲爾斯,卻不料,對上那雙銀灰色的深邃眼眸時,她竟有一種頭重腳輕,身輕體軟的感覺,甚至她覺得自己幾乎要醉死在那雙眼眸之中——

不曾想,突然間,神魂一痛,卻是七葉及時抽打,不輕不重的一記恰好使西維亞回過神——回過神來,她便低眉斂目,只看菲爾斯的足下,隨意附合了一些言語後,便將綠翼紅帆草的小心揣進懷里,大步向臥室而去……(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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