賬簿一事過後,鳳嵐院落里又恢復了往日的寂靜,偶爾會有幾個後院女子闖入來鬧事,鳳嵐卻也避而不見,讓碧紅亦或是棗玉直接打發了去勾心斗夫8章節。平靜的日子過得很快,鳳嵐卻不覺著乏味,倒是喜愛著這樣一份恬靜,讀些本書,與帳房們商討些新法子,時而出門讓碧紅打探些消息。
然而,上天往往連你獨愛的一份平靜也不會給予太久。早春已過,夏日的氣味漸漸滲入了院落。後院的花道小徑旁已綻滿了五彩繽紛、惹人憐愛的繁花。
「少女乃女乃——」
二人走在小徑上,本是借著今日氣候較好,棗玉說著後院的許多花兒都開著甚美,唆使著自己與碧紅前來走走。鳳嵐也是閑來無事便一同來了,若是想到會遇到對面的人,她是絕對不願惹上這些麻煩的。
碧紅見到迎面走來的舒月華主僕,暗道掃興,撇了撇嘴扯了下鳳嵐的衣袖。「要不我們還是回去吧?」
正在猶豫碧紅的建議之時,瞥見假山石後面的外道上閃過一道身影,鳳嵐心中一愣,鬼使神差道︰「無礙,接著走吧。」然而話一說出口,卻發現竟違了自己的意。
顯然對面的舒月華主僕也發現了這邊的二人,卻仿若未曾看見一般,繼續若無其事地往這邊走來。兩頭越走越近,直至可以听見對面的人的話語之聲。
「藍煙,昨日去街上可有見著甚等好玩的?我好些日子都未曾去過街上了。」是舒月華的聲音,藍煙便是她身旁攙扶著的丫環,看模樣是個水靈的主兒。
「那是少爺疼惜主子,不舍得主子上街,怕被哪個壞心眼的人窺上了去。」藍煙諂媚道,有意無意地挑眉看了眼鳳嵐這邊,眼底閃過鄙夷之色。鳳嵐卻將一切都看入了眼中。
「藍煙昨日倒確實遇見了見有趣兒的事。」
「噢?甚事?說來听听。」
主僕兩人旁若無人地聊著,只听藍煙繼續道︰「昨日啊,藍煙偷懶性子又犯了,不願走大道便挑了條小巷走小道了。主子可知我看到了甚?藍煙就這麼走著走著啊,快到出口時,突然不知哪兒闖入的一條大狗兒,看那毛色雜亂的應是下等人家的看門狗兒。藍煙正想著道兒都被佔了呢,只見那狗兒見我還在往前走,忽地轉身跑出了巷口,給我讓出了道兒。」
「哈哈——」舒月華掩面而笑,滿眼透著滿意之色。
「主子說,甚是有趣不有趣兒?真是條好狗兒呢。」藍煙說及狗兒之時又往鳳嵐方向瞥了一眼,此時四人已經只差一步之遙。
「你——」碧紅氣憤地欲要伸手甩過去,卻被鳳嵐及時拉住了。鳳嵐自是知曉話中之意,卻不願爭口舌之快,朝碧紅使了個嚴厲的眼色︰莫要惹事。
此時,四人已並列于小徑之上,本就僅容二人過的小道已是容不下四人。鳳嵐拉過強硬的碧紅側站到一旁。無意中瞥見藍煙眼中的得意之色,碧紅欲要再次出手,卻還是被鳳嵐的力道壓下。
「藍煙,有一事你可知?狗兒都是一類的。性子都相同。」此話出自舒月華之口,卻未朝鳳嵐這邊看一眼。
「啊——」
碧紅一個失聲呼叫,只覺被某人用力一撞一踩,全身重心往後倒去。全然壓倒在新開的花鋪之上,不知名的艷紅的花梗刺剌剌的劃破衣衫,深深地滑入手臂。再一次忍不住痛叫。
「碧紅!」鳳嵐恍然回神,忙攙扶起鳳嵐,指尖無意間踫觸到傷口,痛得碧紅一個冷嗤。鳳嵐擔憂地扯去她的衣袖,此刻已是殷紅一片,原本白皙的手臂此刻卻是血肉模糊。還殘留在碧紅手臂上的花刺深深地刺進了鳳嵐的心口,痛得難以喘息。
「喲,碧紅姐姐怎得這般不小心呢。這可如何是好,壓壞了少爺最喜愛的刺花呢。這可得賠上你好幾個月的月錢啊。哦——對了,瞧我這記性,我都忘了你家主子掌著月錢呢,多提些銀子也無人知曉的。」藍煙一臉假意憐惜之色,邊攙扶著舒月華繼續往前走著。
「你胡說!——」一听到有冤枉鳳嵐的話,碧紅的委屈也拋在了腦後,只顧著氣惱了。
「站住!」這一句,卻是出自鳳嵐的口中,聲音清冷地讓人不寒而栗。
鳳嵐扶碧紅大步上前攔下二人。
「不知少女乃女乃有何事?」藍煙一臉不屑一顧的模樣問道。仿若剛才不曾干過虧心事一般。
「道歉勾心斗夫第八章相依為命兩相惜章節!」聲音依舊清冷,還夾帶著幾分隱忍的怒意。
「不知少女乃女乃要藍煙為何事道歉?方才少女乃女乃哪只眼見著是藍煙推了碧紅的?」雖是被鳳嵐的聲勢嚇到,卻因自己背後的靠山仍舊目中無人。
「啪——」
一聲響亮的巴掌扇下,聲音之清亮不禁讓其余三人都有片刻的驚愣。
「你——」直至火辣辣的痛傳來,藍煙才回過神來,揚起巴掌欲要扇下來。卻被一個比自己大的力道攔下。抬眼狠狠地盯著攔著自己的人——鳳嵐。卻見她緩緩開口了︰
「少女乃女乃教訓下人乃是天經地義之事!」
「不知我的丫環哪里惹上少女乃女乃了?」這次舒月華開口了。
「其一,下人對少女乃女乃屬若無睹,不行禮不問安,乃是以下犯上;其二,下人對少女乃女乃身邊之人有意謀害,出言不遜,乃是無禮。」鳳嵐句句在理,不容任何人有所置疑之地。
「我的下人自由我舒月華自己教訓,不需外人來插手!」舒月華一時語塞,找不出更好的背駁。
「少爺托我管理後院,我自有責任保持後院清靜安寧,清掃不入眼之人事。」
「你!——」舒月華何曾受過這等氣,忙要抬手扇下出去,卻听鳳嵐再道︰「世人皆知,正妻之臉面乃是其夫之顏面!」
言下之意便是,你若這一掌打下來將秦風冽的顏面置之何地。
「你!好,好!藍煙,我們走!」舒月華氣得語不成句,忙拽過身邊已經不爭氣地掉淚的藍煙大步離開。
「少女乃女乃——」看著二人已經遠去,碧紅哽咽地喚出聲,是感動,亦是懺愧,她知曉鳳嵐多次告誡自己莫要多惹是生非,對于後院的人事能避之就遠之,因為誰人都知曉,這後院的每個女子的背景都不簡單,否然不會被秦風冽娶入後院之中的。而方才鳳嵐卻還手了,碧紅知曉鳳嵐並不是為她自己出氣,而是在替碧紅抱不平。
「唉——我們回屋吧。」鳳嵐輕嘆,或許怎麼避終歸都是避不開的。看了眼假山後面離去的身影,心中百味雜呈,是難過還是失望?自己又在盼著什麼呢?鳳嵐也分不清,只是知曉,這一次的事已是有人樂意見之,她已是避之不及了。日後,恐怕再無清悠日子了。
回到屋中,鳳嵐取出藥盒小心翼翼地替著碧紅上藥,看著手臂上已經微腫的傷口,不禁濕潤了眼眶。
「少女乃女乃,無礙的。真的,碧紅不疼——」碧紅伸出另一只手替鳳嵐擦去眼角的淚。
「碧紅,是我無能,未能好生照顧好你。她們這是將對我的氣撒在你身上!」鳳嵐心中疼惜,若是沒有自己,碧紅現在的日子應是安逸地過著正常女兒家的生活了。「碧紅,若是日後有機會,我將你送出府去嫁了好人家吧!」這院中,她沒有能力護得碧紅安全。
「不要!碧紅的命是少女乃女乃的,碧紅絕不獨善其身!」碧紅「砰」地跪下,乞求伴鳳嵐左右,同甘共苦。
「好碧紅——」鳳嵐終是失聲痛哭。她一切皆能忍得,一切艱苦、屈辱都能受的,卻不願傷及身邊之人半分啊。
此時,一直站在一旁捧著藥盒的棗玉出了聲︰「少女乃女乃,恕奴婢多言,若要在府中護得想護之人,必須先強大自己。」
抱著碧紅的鳳嵐聞聲一僵,忽地抬眼看向棗玉,原來他竟是這般主意!眼底閃過一抹堅韌之色,鳳嵐抹去兩人眼角的濕潤,替碧紅換好紗布,道︰「我知曉了!」
那日傍晚時分,秦風冽第三次來到鳳嵐的院落之中。
「不知相公前來找鳳嵐何事?」鳳嵐未起身,依舊坐在書案上查閱著這個月的賬簿,而跟前之人已經在那里站立了良久。若不是因為他的身影遮擋了光線,讓她看不清賬簿上的字據,她不願與他多開口。
秦風冽方才竟也不知不覺看得出神,這才被她一句話敲醒。臉上慍怒毫不遮掩。
「啊——」
鳳嵐的手腕被強有力地拽起,連帶身子也一同拽離桌椅,手臂疼地她不禁驚呼出聲。
「我警告你!莫要在後院惹是生非,其他是我管不著!若是讓那群女人回娘家告狀壞了我的生意,我要你好看!別以為我不敢拿你怎樣!」
「呃——」
下顎被狠狠地掐住,鳳嵐難以換氣,面色蒼白的有些嚇人。雙眸被迫對視上那雙黑亮卻又深不見底的黑眸,鳳嵐不得不承認,眼前這個男人,她的相公,身上的威懾力有種讓人不寒而栗的力量。思及她方才的話,鳳嵐自然明白,恐怕那舒月華應是哭回娘家了。
秦風冽在對面那雙眼中看不到想要的害怕,無興地將人甩回椅上,轉身背對,不願見到那張讓他心底產生異樣之感的面孔。
「鳳嵐自會打理好後院的,相公莫用多操心!」鳳嵐舒緩過氣息,一字一句道,字字鏗鏘,不見卑微之色。
「哼,明日有貴客上門,你打點好自己再出來!」秦風冽快步離去,似要克制什麼一般。
貴客?鳳嵐不禁疑惑,秦風冽從未要她見過甚等客人,除了打理後院和賬務外鳳嵐未見過外人,為何明日會要自己去見所謂的貴客?而他叮囑打點好自己,看來這客人身份絕非一般,又非得自己出面,那是……鳳嵐心中一喜,看來是有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