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透過窗戶透射在被褥之上,鳳嵐原本有些發涼的身子漸漸暖和了起來勾心斗夫第八十八章來遲一步章節。隔著金燦的光芒,雙眼望著那偉岸的背影有幾分朦朧。看著他忙里忙外地替著自己端藥遞茶,送碗還碟,鳳嵐心中只覺這一切如同夢幻一般,曾幾何時都未曾這般奢望過能一覺醒來,看著夢中所念之人正替著自己里外忙碌。不知不覺中,櫻唇彷如被感染了一般,勾起一道完美的弧度,那嫣然一笑,百花竟遲,連這日頭都失了炫麗之彩。
看著秦風冽端著藥碗出了屋子,紅菱才三步一回頭地進屋,步到鳳嵐身邊,滿臉寫著「太陽打西邊出來」的驚奇。
「紅菱,怎得了?」鳳嵐被往日不苟言笑的紅菱現下的模樣逗笑,忍俊不禁道。
「鳳嵐小姐,你不覺著今兒個的秦公子有些怪異嗎?」。紅菱方才不信,還特地去庖廚偷偷觀望了好一會兒。
「怎得說?」鳳嵐看著還在不停回頭往外探的紅菱,循著她的視線望去,秦風冽的身影早已消失在小徑的盡頭。
「鳳嵐小姐,昨夜大夫來過後秦公子就像被鬼靈附身了一般,全然變了個不識得的人兒。今兒個你喝的藥是他親自去抓取的,還是親自去煎的。我還思忖著他一秦府大公子怎會的甚等煎藥呢,恐怕連鏟子都未曾拿過手吧。之後啊,我跟你說,我覺著奇異,便跟著他偷偷去了庖廚,誰知他砸鍋砸鐵的,弄破摔碎了好些個瓦罐兒,你不知曉!他竟然一次抓了十副藥!還把藥方子私自藏了起來,生怕把這十副藥全然煎壞了再去買似的。」紅菱一臉恐懼的模樣,繪聲繪色地描繪著今兒清早在廚房看到的一幕,滿臉極其認真道︰「你說,秦公子昨夜一宿未眠,被鬼神附身了去啊?」
「噗哧」鳳嵐被紅菱這番模樣哭笑不得,終是「噗哧」一聲放下了矜持,「怎得兒會有鬼神一說呢,紅菱,莫要多想了,定是他覺著不想讓碧紅多勞累,便替碧紅做了去。」說道此時,鳳嵐的笑容僵在了嘴邊,秦風冽真是這般想的嗎?他與碧紅……還是他,從大夫那兒知曉了甚等。不知為何,每每一想到他與碧紅,心中竟是疼痛地難以喘息。
「嗯」紅菱仿若听進去了,若有若無地輕聲應道,忽而又思及甚等,喜上眉梢地開口道:「對了,鳳嵐小姐,何東命人傳來消息,道是‘日興木行’之事你莫用擔心了,那批木材已經安全運往對方處,且已經交付銀兩了。」
看著鳳嵐眼底閃過的釋然之色,隨即又露出復雜看不明的憂色,紅菱沉默不再多語。至于其中元原因,紅菱自是有辦法探得消息了,偌大的「月興木行」半夜的動靜,怎會難以打探的到,恐怕不止他們司徒府中的人知曉了。思及此處,外頭一下人已急急闖進來,略帶懼色地垂頭為難道︰「鳳,鳳嵐小姐外頭有一男子,自稱是沈大公子,沈民鴻,道是鳳嵐小姐的朋友,說是有要事要商,可要讓他進來?」
「沈大哥?!」鳳嵐驚詫地坐起身,忙邊拉過紅菱,讓她替自己更衣洗簌,忙讓小廝前去請沈民鴻到大堂相座。
然而,鳳嵐方才洗簌好,還未移步走出屋子,沈民鴻已迫不及待地一臉焦色地莽莽撞撞沖進來了。一見到鳳嵐,又是好生前前後後,上上下下細細盤查一番,如同貨物一般翻轉了好些圈兒。「鳳嵐,你可是有哪兒傷著了?身子可是有哪兒不適?月復中,月復……」
一听到沈民鴻就要張口提到月復中胎兒,忙急急打住地使了個眼色道︰「無事的,我無礙的勾心斗夫88章節。府中之人都毫發無傷,你且莫要憂心了。」
沈民鴻這才警覺過來,方才應太過心急而一時失口差些將鳳嵐身懷孩子之事抖摟出來,忙用余光瞟了一眼一旁的紅菱,未見得她有一絲異樣之色,這才松了口氣,心思又全然放在了鳳嵐身上,看著她憔悴的面色,心中依舊不安,生怕那場大火燒去了她一根毫毛一般,「鳳嵐,你真的沒事兒?真的未傷著分毫?」
「嗯,沈大哥,你莫要憂心了,那夜大火我不在場,也不知曉是怎的回事,竟好生生地起了大火,還偏偏起在倉庫之處。」思及此處,鳳嵐不禁皺眉,若是天災,只因天干物燥起火,鳳嵐是不信得的,為何何時何處不起火,偏偏在這最關鍵之時最緊要之刻燃起了大火,將這即將出倉之木材燃地一干二淨。可若說是,究竟又是何人這般仇恨自己,要將自己的鋪子燒成這番模樣,這般狠心地一點兒木材貨料都不留。若是爭搶生意的對手,亦不敢這般明目張膽地禍害,若是被抓到蛛絲馬跡,那他們便是惹上整個雙鳳族,與雙鳳族為敵,不是一般尋常商家敢為也;但若不是競爭對手,誰人又對自己有這般的仇恨。
沈民鴻自然知曉鳳嵐話中之意,心意已決,斷然道︰「鳳嵐,你莫要憂心了,這事定是有人暗中作祟,我一定會將那背後的惡人揪出來的!還有你那批木料,我回去便命人將我那兩鋪子的存貨予你調來,應是能解燃眉之急。」
「莫用了!」鳳嵐忙打斷道,「現下那批木料已補上,莫勞沈大哥你費心了,且若是從環街調來,一來費時,而來,你那邊的鋪子生意怎得做下去。那些外域之人,以及官宦人家亦不是好得罪之人。」
「替補上了?」沈民鴻驚訝地看著鳳嵐,能在這一夜之間將這般大的存貨量替補上,絕非一般鋪子能做到的事,忽而瞟見門口走過的熟悉的身影,沈民鴻心下一頓,恍然大悟,卻是那般不是滋味,「是他?」
「沈大哥,我……」鳳嵐不知曉該如何解釋。
「鳳嵐,你莫用多說了!」沈民鴻只覺心仿若被人掏空了一般,難受地喘不上氣來,「鳳嵐,你忘了你當初怎得說的了?你忘了你當初如何口口聲聲答應你舅舅的了?」
「我,我記得的!沈大哥,我……」
「你記得?你記得還是自己管不住自己,是不是?你明明知曉不該這般靠近他的,但你就是歡喜他,就是寧願讓他來助你,也不願意接受我的好意,是不是?!」沈民鴻說道此處已幾近是撕心裂肺地嘶吼出來一般,他不知曉為何,一想到鳳嵐心中僅有那個人,就難以控制自己的情緒,只是痛不欲生地要歇斯底里,卻是無處發泄,無人可訴。
「沈大哥,你……」鳳嵐看著眼前幾近瘋狂的人,沈民鴻不再是以前那個溫文爾雅的白儒書生一般的陽光模樣,鳳嵐看著竟覺著這般陌生了起來。被他的嘶吼,鳳嵐驚愣地說不出話來,是的,她不得不承認,當听到秦風冽說,他已幫她做了決定時,心中竟有一種說不出的釋然之感,雖然已被對碧紅滿滿的歉意掩蓋,但是唯有她自己知曉,這股釋然依舊是存在的。
待到沈民鴻怏怏不快地離府後,看著那個沒落孤寂的背影,鳳嵐竟說不出一句安慰的話來。
「鳳嵐」在鳳嵐還沉浸在悲哀之時,秦風冽已不知在何時走進了屋中,看著鳳嵐一臉失神的模樣,似乎心中知曉一般,道︰「萬事莫強求,強求莫意得。君若揚塵路,妾若濁水泥。浮沉勢各異,會合何時諧?」
鳳嵐驚覺地回神,看向若有所思的秦風冽,回想起二人之間的相遇相許相知相離,竟不知不覺地落下淚來。
「你莫要哭!大夫說你萬萬不可動的情緒的!」秦風冽一見鳳嵐落淚,忙亂了手腳,又是掏帕子又是扯袖子地,雙管齊下替她輕輕擦拭眼角的淚,又生怕弄疼了她,不敢用力地擦,她的淚卻又像止不住的泉水,不住地涌出來。
「你……知曉了?」鳳嵐抬頭看著他,問道,聲音中帶這我見猶憐的哽咽。
秦風冽被鳳嵐的話問得拿著帕子的手一愣,繡著翠竹的帕子就這般,隨著此刻從窗縫中吹進來的寒風一刮,飄落到了不遠處的水盆中,浸濕了絹絲,染深了綠竹。那多嫣紅的花沾了水,仿若初綻的紅梅,亮的那麼鮮艷。
四目相對,就這般驚愣了許久,張口欲言,卻又是無語凝咽。神色中所傳達的無奈、悲涼、卻又濃濃的纏綿之情讓人不舍隔離。
「我」
「鳳嵐阿姊,鳳嵐阿姊!你怎得在這兒,紅兒總算尋著你了!紅兒尋著阿姊咯!」正當秦鳳蘭欲要說出口時,碧紅一個身影竄進來,一見到鳳嵐便撲身而上,粘著鳳嵐身上,嘟囔著嘴兒一臉委屈的孩兒模樣,道︰「阿姊昨兒個怎不同紅兒睡,紅兒怕怕,紅兒醒來尋不見阿姊,阿姊不要紅兒了嗎?」。
鳳嵐被碧紅搖晃著手臂,心痛地從他糾纏的神色中移開,心卻早已不由己,「紅兒莫怕,莫怕,阿姊在……」鳳嵐心不在焉地回應著碧紅,手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撫她的發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