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柏航盯著她的背影，皺眉深思了許久，才取出他的私人專用支票，抬筆在千萬位上落下一個「1」。
填好支票，安柏航就看到安悅嬌小的身影，磨磨蹭蹭地走回來，他的擦臉毛巾，包著她從保潔車垃圾桶里翻回來的碎布，被她拎兔子耳朵一樣拎在手里。
額角的青筋跳了跳，安柏航的大掌倏然攥緊，對上安悅小心翼翼的眼神，又強制展開，生硬地揉了揉額角。
大哥剛去世之後的那段時間，他還會懷疑安悅這個小綿羊一樣的性子，其實是繼承了她母親的心機和城府，為求自保偽裝出來的，還能對她發出火來，現在他已經和安悅打了十年的交道，完全肯定她這是天性。
嚇唬膽小的女人，那不是他安柏航的風格。
只有到這種時候，他才會有那麼一丁點希望，安悅能像那個負心的女人！她哪怕是有那個女人十分之一強硬，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動靜大點好像就能把她嚇死，他也不用每次想發火卻還要如此克制！
抽了根煙，安柏航讓自己慢慢平靜下來，打消自己無聊的念頭。
安悅，就是因為一點也不像那個女人，才能讓他把大哥的東西交給她。否則，寧可違背對大哥立下的誓言，寧可在午夜夢回時無法入眠，他也不會給她一分一毫。
但是，給也不能一次性全給，他要試試她，得讓他完全放心，還得讓他滿意才行。現在這次，是初步的試探。
安柏航將一千萬的支票推給安悅︰「這個，你拿著，怎麼花隨便你。」
安悅眯著眼楮數了兩遍上面的零，猛地退後兩步，驚恐地搖搖頭︰「我不要。」
害怕。這個反應不在安柏航意料之內，但也不讓他反感，「為什麼不要，這是我大哥留給你的。」
安柏航對安悅提到安柏晨，從來不用「你父親」、「你爸爸」這樣的字眼，每次都說「我大哥」，時間久了，安悅也習慣了。
爸爸兩個字，讓安悅紅了眼眶︰「爸爸給我的？爸爸不是已經……」
她突然住口，小心看向安柏航。安柏晨的死，是他的忌諱，整個亞洲的上流階層都知道。
安柏航的面色並沒什麼異樣，只是又點起一根煙，從抽屜里模出一個巴掌大的小盒子，推到支票旁邊，「他留給你的還有這個，一起拿著，先出去，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小心收起支票，安悅沒再看一眼，反而緊緊攥著爸爸留給她的盒子，縴細的手指，微微有些顫抖。這個表現，安柏航已在心里給她加了五十分。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煙霧繚繞間，安悅忽然覺得，一直都那麼豐神俊朗，強硬如剛的二叔，似乎有些老了，也有些倦了。
從牧宇那里得到的經驗告訴安悅，驕傲的男人抽煙的時候，沒有她勸話的余地。猶豫了一瞬，安悅為安柏航倒了一次煙灰缸才離開。
安柏航摩挲了幾下煙灰缸的水晶邊沿，看著安悅靜靜離開的背影，犀利的眸子里，第一次透出點慈祥的光澤。視線落到他的擦臉毛巾上，目光里又少有的添了些尷尬。
安柏航接了管家的外線︰「給我查查安悅今天找的是什麼，干什麼用。」十八歲生日都給忘了，看來他得好好關心下自己這個佷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