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受不了那麼多就別勉強,有些事……我會解決的。」殘月星眸閃爍,露出些許堅定。
韓水靈抬頭凝視他璀璨奪魂的血眸,紫眸中星光閃動,千變萬化,叫人難以看出她的情緒。
許久,她伸出手環住他的腰,將頭埋在他結實的胸膛,悠悠道︰「月,你告訴我,你是不是喜歡我?」
輕柔的 嘆,像是微風拂過平靜的湖面,听起來好似不容否置的陳述句。
殘月的身子驀地僵住。
「月,你不告訴我我也知道,別以為你的演技天衣無縫……」韓水靈娓娓道來,「其實,所有人都能看出來,你喜歡我,不是嗎?這麼多年來,無論我走到哪兒,身邊都有你……你還想否認麼?」
韓水靈的聲音空靈敏秀,柔軟的虛無飄渺,似空谷悠音,隨時都會消失般,讓人難以捕捉。
殘月反手抱住她嬴弱嬌小的身軀,將下巴枕在她頭上,血眸波光閃耀,像琉璃璀璨了夜空︰「你知道了……」
溫柔的嘆息,融化了眉宇間的寒霜,沒有平時的冰冷。他,第一次,卸下他冰涼的偽裝,確只為她飄忽不定的心。此刻,他不想再壓抑,不想再偽裝。他愛她,一如從前。
猶記得那年,她初到北國,眸子靜若澈水般澄透,無辜又好奇的打量著她。那雙眼里,無辜、清澈、狡黠,卻無迷茫。在這個飄渺沉浮的亂世,不管是誰,或多或少會有對未來的迷惘、對亂世的悲涼,可她,沒有。
她的眸中也承載太多,總籠罩著霧氣般的憂傷,叫人看不真切;可有時又像無欲無求一般純真,讓人想要接近她。
那年,她三歲,他五歲。可他們都被這個亂世練就了一顆早熟的心。
在一個草長鶯飛的季節,她立于萬千花海中,孤立絕世,柔弱的手緊握著一把利刃,無休無止的練功。劍光所帶起的風刃,打散了嚴謹的花海,她就在漫天的飛花中,頹然跪下。
她說︰「母後,我一定會為你報仇的!」
他從來沒有听過那麼堅定的語氣、那麼悲傷的語調。那一刻,他忽然明白,她眼中的堅定,是為何。原來,她背負了太多!那不符合年齡的憂傷,讓他莫名的心疼。
從那一天起,他暗暗發誓,他要用盡一生,來受護這個悲傷的女孩子。
那一年,她五歲,他七歲。他們已成為北國萬里挑一的殺手,雙手早已沾上了血腥。
風花雪月,就是從那時起,一步一步,在眾多的生死中、殺戮中,爬上了北國殺手榜最頂尖的位置。
這亂世,終究鑄造了心狠手辣的他們。
她,太過認真,也太過優秀。所以,在她提出要退出北國時,那個人,不惜用上往生咒,也要封印她的能力。她現在只記得自己是北國殺手,其它的一切,如大海中的塵埃,永遠被埋沒。
「她是我訓練出來的最完美的工藝品,既然不能永遠為我所用,那就……毀了!」他到現在都還清楚的記得那個人說的這番話。
那一年,她十五歲。北國風雲驟變,她終究也發動了禁咒,通過了北國的煉獄之測,活了下來,也讓往生咒有機可承。
這麼多年,她還是挺了過來。而現在呢,如果她不沖破封印,那飛花怎麼辦?她會放手嗎?答案是,不會。
一切都不過是命運的牽連。她的性子,絕不會甘于自己不強,也不會讓飛花就這樣死去。她到底,還是要承受以前那些血腥無情、痛苦不堪的記憶。
該來的,躲不了。既然注定要承擔,為何不讓她坦然接受?這或許,也是對她的磨練。
想到這兒,殘月豁然開朗︰「風兒,往生咒,是可以解的。」
韓水靈猛地抬頭,精致的臉龐仰視他︰「是真的嗎?!」
「是!」殘月點點頭,「但是必須要借助幻家的家族之寶,離歌琴與幻音寶盒。」
「什麼幻家?幻音寶盒……幻音寶盒不是陰陽家的嗎?」
「世人只知道,幻陰寶盒乃陰陽家之物,殊不知在一千年前,幻音寶盒是出自幻家之手。而解開往生咒的唯一方法就是,一琴一音一脈。」
韓水靈喃喃道︰「一琴就是離歌,一音就是幻音寶盒,那……一脈是什麼?」
「一脈,便是幻家繼統人的血脈……」殘月緊緊鎖住她翦水般的眸子,一字一頓道,「也就是,你!」
「什麼……」
「幻家,與姬氏一族有著極深的淵緣,實力遠勝于陰陽家,所以,在十四年前才會被滅掉!」
韓水靈低下頭,眼里夾雜著復雜的情緒︰「十四年前……也就是我三歲那年!原來,我的家族姓幻。」
「不過……」殘月頓了頓,「要啟動幻音寶盒,那麼,你的情,會被封印。」
韓水靈再次抬頭︰「什麼意思?」
「幻音寶盒是上古神器,與它有緣者,听它一曲韻律,能增長功力。但要利用它的靈力沖破封印,便會忘記曾經深愛過的人,以及,有關他的一切!而且,永遠都不再記起……」
韓水靈突然呆住,兩眼空洞無神,直愣愣地看著前方。要忘記嗎?忘記了,也好。
可是,心為什麼這麼痛?為什麼還要舍不得?
想起以前的與張良在一起的時候,心,就像窒息一般酸楚。罷了罷了,忘就忘吧!忘了,也好!
「風兒,幻音寶盒在墨家機關城。」殘月提醒她。
韓水靈掀開被子,起身。調笑道︰「哦?真不知道這世上還有沒有你不知道的事!」
殘月不搭話,恢復一臉冷漠,起身走到窗前,凝視窗外。
「月,我還有些事情要辦,等辦好了,我就和你去機關城。」韓水靈偏頭看向他。
「恩。」殘月冰涼的應道。
韓水靈整理好被她弄亂的床鋪,抱起桌上的離歌,轉身走了出去。走到門口,突然停下︰「對了,夏家……」
「夏家已被滅,旗下的商家都被飛花收購,夏珞璇……現在飛花手里!」
「哦。」韓水靈輕應一聲便走了,小巧的木屐撞擊在地板上,噠噠作響。既然在飛花手里,那夏珞璇必不會好過,她現在已不屑親自對她動手!
殘月閉上眼,又睜開,轉身走到床前。上面,還殘留著她的馨香與體溫,令他迷醉。
溫柔的輕喃︰「風兒,一切都靠你自己了。等你解開封印,一切你自會明白的,包括,為什麼你母親讓你姓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