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子，我不是人，我對不起你們啊。」
「春花姐，你這是從何說起啊，快起來說話。」冰雁想要把她攙起，沒想到連試了幾次都被對方掙月兌了。
「妹子，你別管我，就讓我跪著。」春花的眼淚、鼻涕一起流下來，她擔心蹭到冰雁身上一直向後躲著。
小楓和雪雁也一起走過來，春花的舉動顯然也讓他們吃了一驚。
「實話告訴你們，妹子，你家是我砸的，我不是人啊……不過我只是想嚇嚇你們，真的沒有拿你們家祖傳七代的鐲子……你們要相信我！」她一邊磕著頭一邊不停地敘述著。
冰雁松了一口氣，她終于可以肯定春花是真心來改錯的，便用了內勁硬是將她架起來，「好姐姐，這些都好說，咱們先坐下來。」
幾個人坐在椅子上，冰雁給她倒了一杯茶，又拿出自己的手帕給她擦了臉，春花的情緒略微平復了一些。「怨我被豬油蒙了心，先前只想著哄騙你們姐妹能有一個能嫁給我們青牛，你們也知道青牛的歲數大了，別人家的孩子都好幾個了，他卻還守著我娘過生活，我娘的歲數大了，腿腳又不好，整天只為著這件事著急上火，偏偏我的夫家又是極為看重錢財的。」她的臉有些紅，顯得十分的不好意思，「我對家里一直也沒幫上什麼忙，心里總覺得愧得慌。這次來听說有兩個無依無靠的姑娘，就立馬動起來了念頭，先前我來了一趟見你們對這事根本不理會，急得我抓心撓肝的，後來想想兩個姑娘家根本立不起戶，或許嚇一嚇就能听話了，我就、我就趁你們家沒人，偷偷進來把家里糟蹋了一遍，想著你們會害怕被壞人盯上了急于是找戶人家靠著，但我沒拿鐲子，真的沒拿，我連見都沒見過！」
一口氣說完自己想說的話，春花明顯的松了一口氣，不過兩只眼楮卻一直盯著眾人，生怕大家不相信她的話。
冰雁、雪雁二人沒言語，小楓卻猛地站起來，「你為什麼把我們新買的被子扔到地上踩？」他的眼楮睜得大大的，一張臉因氣憤變得通紅，當了三年的乞丐，好不容易有一個溫暖的睡覺的窩，他顯然對自己的新被子感情很深，因此對被子踩髒了一事十分氣憤。
「對不起、對不起！我當時只是嫉妒那些被子太新，我膚淺、我低紙，我、賠錢行嗎？還有、那些打碎的碗碟錢我統統都賠！」春花忙不迭地替自己解釋，她怕一個不注意把姐幾個的火氣都勾起來，那就不可收拾了。「還有我娘說，以後你們住這個房子多久都可以，也不用給銀子了，這些我們都會照著做，但請你們相信我真的沒拿過那個鐲子，真的！」
「大娘說住多久都可以？」這可是大大出了自己的意料，冰雁想起初見余大娘時，她拖著病腿坐在破落的炕上，滿室的灰塵，晦暗的眼神，真真的就讓她想到一個詞——窮困潦倒。滿屋子唯一看著有些人氣的就是那床被褥，只是也已打了七八塊補丁，難怪春花見到自己的新被要那麼嫉妒。當時余大娘听說姐妹倆想住在她家的小房里，每個月給八十文錢，一張臉立時象久旱的春地得到了滋潤，每一條皺紋都舒展開了，自己的腿腳不方便還掙扎著要去打掃一下，可如今她為了求得自己的原諒，竟然同意以後免費住在這房子里，還住多久都可以，為著這份母愛，冰雁的臉有些紅了。
冰雁又想了余大娘曾給自己送來蓨面窩窩，雖不多卻也代表著一份情意。她們一家算計自己自然不對，可自己也沒讓他們舒坦，報官又說丟了冰玉鐲子，還來了還有一院子的鄰居，听著大家的輕聲議論，顯然對這家人還是有些懷疑的，只怕他們以後也會心有余悸的。
「好，我相信你。」
見冰雁吐了口，春花雖有些不相信幸福會來得這麼快，卻也十分高興，她此時才真正的在心里感激起眼前的人來，「你們、真的相信我說的話，我沒見過那鐲子！」
「我知道了，我們也都相信你。」冰雁輕聲地勸著，「春花姐，你不用想那麼多，明天我會到官府去，告訴他們這件事我們不準備再追究了，想來我們姐幾個初來乍到，只說害怕壞人來報復，那官差會相信的。」
春花听了慚愧地低下頭，「都是我不好，做下這種糊涂事，今天下午我見你們又出去買東西，花了多少銀子該由我來賠的。」她費勁地自胸前取出了一個布袋，慢慢打開後里面有一錠小銀，「這個、不知道夠不夠？」
小楓見了嗤地一聲笑撇過了臉。
春花感到有些窘迫，自己口口聲聲地說要賠償，可是明明知道買了那麼多東西又給官差送了禮，一錠小銀怎麼能夠呢？偏偏丈夫什麼都好，就是有些小氣，即使是非常喜歡自己，可在錢財方面還是十分的吝嗇，這錠小銀也是講好只為撞門面，回去要還的，要是知道自己花了還不知會怎樣呢。
正在為難的時候，冰雁卻把她的銀子小心地包好又交還了她，「春花姐不必計較這些，咱們都是鄰居，有什麼事情說開了也就過去了，講什麼賠不賠的，你回去也告訴大娘，住這屋子的房錢我們也會按月交給她，你們家困難我們也都知道的。」
雪雁在一旁也點著頭。
這回春花是徹底地心服口服了，她語帶哽咽地說，「你們都是好姑娘、好姑娘，怨我、先前太自私了，我對不起你們啊。」
冰雁笑著推了她一把，「我的好姐姐，可不要再這麼說了，再說下去我們美得都要飛上天去了。」
春花終于破涕為笑。
冰雁想了想吩咐雪雁去盛一碗餛飩給她帶回去嘗嘗，因囑咐著，「這是我們新做的玩世，叫餛飩，帶回去給大娘和孩子們嘗一嘗，今天你來得晚只得這一碗了，改天我多做些再送過去。」
春花有些忸怩，本來自己就有虧，臨走還帶走人家一碗吃食，怎麼好意思嘛。她越想越覺得過意不去，不止打碎的東西不賠錢，丟了的東西人家不追究責任，可人家又要到哪里去找東西呢？
「那個、鐲子怎麼辦？真到官府去說不追究了，他們不給找了怎麼辦？」她現在是真有點替姐倆著急了。
「這……」冰雁想對她說根本沒有鐲子，可話到嘴邊腦子里卻反復有個聲音在喊︰「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那是個男聲，說得還歇斯底里、氣急敗壞，冰雁不記得曾經受過什麼傷害，不過既然這句話能響出來，想來還是防著點兒的好。「那個、春花姐不用擔心，我們暗地里找找好了，反正官府也不見得會真的幫找到，明天我們只是說不追究，將來他們若是真抓到了那人，審問後會把東西送回來的。」
春花點點頭，暫時也只能如此了。她暗暗嘆了口氣，為了保護自己，她們姐幾個可真是受委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