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月後,宗翔離開醫院,並且從護工的口中,大致了解事情的整個經過…
這里是k縣,距離家鄉a市2800公里,交通極為不便,屬于邊遠小城。宗翔是被一輛無牌救護車送來的,當時有幾個男子陪同,辦理完住院手續並一次足足繳納10萬元醫療費用之後就連人帶車一塊消失不見了。
宗翔腦部受了非常嚴重的傷,導致顱骨骨折,腦挫裂傷,廣泛腦組織腫脹,醫生認定治療希望不大。大概年輕的緣故,竟然挺過最危險的時期,情況也向好的方向發展。就當醫護人員認為奇跡可能出現的時候,恢復速度又停滯不前了。住院期間,雖然沒有一個人來探望過宗翔,住院費用倒是不斷有人繳納,治療過程一直沒有中斷。就在大家都已喪失治療信心,準備按植物人處理之後,一個女孩出現在醫院,站在床邊對昏迷中的宗翔說了半天的話,這個女孩自然就是林婧。女孩中午出現,傍晚就走了,走之前留下了充足的醫療費和護理費。
宗翔怎麼也想不通,為什麼會在監獄受傷後忽然就被送到千里之外的偏遠縣城,想必和林婧有關。可為什麼林婧沒有陪在自己身邊?在多次撥打林婧手機和住宅電話,得到您所撥打的電話是空號的提示之後,宗翔只好丟開這些想不通的問題。想起昏迷中女孩對自己說的話,宗翔決定,好好的活下去。
捏著口袋里僅剩的幾百塊錢,和一張名為趙天的身份證,宗翔開始為眼前的生活發愁。因為沒有收費票據無法結出剩余的醫療費用,還是護理了宗翔五個月的護工,同情之下給了幾百元錢。就這樣,重獲新生的宗翔,開始了一段從未有過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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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飛逝,三年轉瞬即過,歲月在宗翔身上留下累累傷痕,也使得宗翔的思想變得成熟,身板更為強壯,原本白女敕的皮膚,此時已是黝黑黝黑,四肢也變得更粗壯有力。
三年來,宗翔嘗盡生活的艱辛,做過搬運工,粗重的物品壓得羸弱的身體直不起腰,每晚雙肩疼的睡不著覺;做過勤雜工,雙手一次次凍的通紅開裂,然後愈合,然後再次開裂;做過乞丐,忍受路人的白眼,小孩的嘲笑…每當無法忍受時,宗翔耳邊都會想起林婧說過的話;「希望你能醒來,為了我,為了你自己,活下去,活出個樣子來!」混雜著對女孩的刻骨思念,用心里的傷痛強行壓下生理的疼痛。
就這樣,在身體和精神的雙重折磨下,宗翔度過三年時光,多少次忍住回到a市尋找女孩的沖動,宗翔無法以一個失敗者,落魄者的身份回到女孩身邊祈求諒解。
此時的宗翔,手中緊緊握著一張現金支票,心中五味雜陳,不經意的一次嘗試,卻意外中得千萬巨獎,巨大的落差,實在暗示生活的轉折點出現了嗎?
抱著回到女孩身邊,哪怕遠遠看上一眼的想法,宗翔默默的回到生活了18年的a市。充足的金錢,讓宗翔有了繼續未完成的大學生涯的想法。說不清是因為不同以往的對生命的熱愛,還是為了證明自己活著的價值,宗翔最終選擇了一所a市的重點醫科大學。
半年的苦讀,使得宗翔如願成了一名a市醫科大學的成教生。在校內的三年里,宗翔一刻也不曾松懈,解剖室,圖書館,成了宗翔的第二宿舍。宗翔的努力,使得一所a市二流醫院,伸出了橄欖枝。
24歲這年,宗翔正式成為一名外科醫生,曾經的飛揚跋扈不見了,驕傲自大不見了,沖動任性不見了。有的是一名盡力為病人解決病痛,出力甚至出錢,樂此不疲的外科醫生,品嘗著拯救生命的快樂,體會著生命逝去的悲涼,宗翔對生命的感悟,越來越深刻。
宗翔還見到了自己獄中的母親,望著長大的兒子,滿臉憔悴的翔母,露出心滿意足的笑容…
一切似乎都很平靜,直至宗翔听到女孩即將定婚的消息。藏在平靜外衣下的灼熱,在這一瞬間完全爆發…
時隔八年,宗翔終于再次見到女孩,依舊是那張美得令人心碎的臉,和夢中一樣,身體依舊是那麼清瘦。女孩穿著潔白的婚紗,一臉微笑,卻掩飾不住眉目間淡淡的憂愁。
這一刻,整個大廳的喧嘩聲從宗翔耳中消失了,痴痴的望著台上那個分別了8年,卻又好像一刻都沒有離開過自己的女孩,宗翔忘情的一步步走進。
女孩也發現了宗翔的存在,一臉的吃驚。
……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宗翔已經完全不記得了,渾身都是準新郎留下的青紫傷痕,新娘無動于衷的在旁觀望,林父冰冷的眼神,保鏢粗暴的推打,這一切都不重要了,總之,女孩離自己的世界越來越遠。
「先生,不要拿我死去的朋友開玩笑…」
「先生,來者是客,如果你對我的訂婚表示祝福,請你去賓客席,如果你是來搗亂的,請你體面的出去…」
可是宗翔分明從女孩冰冷的表情,阻止的眼神中,看出了濃濃的無奈與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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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急診科轉來一個車禍病人,失血性休克,脾破裂,血壓已經無法測出,要立即搶救!」值班室門外傳來護士焦急的呼叫聲。
「直接送入手術室!備血!準備剖月復探查,通知值班主任,我先進手術室!」一翻身從值班室床上爬起,宗翔異常迅速的一路小跑進手術室。
傷者是一位高大健壯的大漢,因為失血過多的緣故,臉色異常蒼白,月復部搞搞隆起,身體一動不動。手臂上,月復部,背部均有各式各樣的刺青,尤其是胸口一個巨大的六芒星刺青,非常別致,令宗翔忙碌之中都注視了幾眼。
最終,男子因為失血過多未能逃月兌死亡的命運,揉了揉干涉的眼楮,宗翔遺憾的幫助死者閉上雙眼,卻總覺得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仔細去想偏偏又想不起來。
「這人有沒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宗翔問的巡回護士有些莫名其妙。
「沒有啊,搶救的很及時,也第一時間輸了血,可是出血速度太快,連開月復止血的時間都沒有,死亡是難免的,我們盡了力就行了!別那麼難過!」主任開導宗翔,「最近太累了吧,要回家好好休息一下,這麼拼命干嘛?」
「恩,確實有些累,一個禮拜沒回去過了!」
「你先回去休息,一定要好好休息,明天早晨特批你可以遲到,去吧!」
「那我先走了!」
「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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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宗翔決定先洗個熱水澡,然後好好睡一覺,極度疲憊的身體,失去心愛女孩的痛苦,已經將宗翔強壯的身體折磨的不成人樣。
望著鏡子中亂糟糟的胡子,雜亂的頭發,宗翔無奈的苦笑…忽然,宗翔的目光呆滯了,背後升起一股涼意……胸口那巨大的六芒星刺青,分明就和剛才搶救的死者一模一樣。宗翔終于發現到底哪里不對勁了,大漢死亡之後,胸口的刺青居然消失不見了,現在又出現在自己胸口,這到底代表什麼?
「你想改變自己的生活嗎?你想掌握自己的命運嗎?」一個沙啞的聲音在宗翔耳邊響起。
「誰?」宗翔渾身的肌肉都緊張的繃緊。
「別害怕,年輕人,回答我的問題,你對自己的生活滿意嗎?想不想去改變它?以絕對的強勢拿回你失去的東西!」沙啞的聲音繼續響起。
「我的生活…我的生活中缺少了一件很重要的東西…可是,我拿不回來了!」心中的傷痛再次被提起,宗翔忘記了恐懼,喃喃低語。
「不,你可以的,只要你願意,我可以賜予你力量,權利,一切你想要的,你願意嗎?」
「我願意…」
然後,宗翔失去了自己的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