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年級教師辦公室里，此時只有兩名警察的存在。門一關，便權當作談話室了。
雖然不知道他們是不是有意選擇了這樣一個老師教訓學生的場所，但不得不說，在這個學生進來就不自覺地想縮脖子的地方審查g，總比在第一次警察問話時使用的空教室里給g的壓力更大。
而且這次連陪在學生旁邊的班主任都被「請」出這臨時談話室了，明顯是為了給學生增加心理壓力。
一想到這里，楚原就更來氣了。學校、老師和家長都千方百計地想要讓學生們以最佳的身心狀態迎接高考，而這些警察卻為了尋找出幾乎不可能找到的g而如此大動干戈，根本不在乎他們做的這些無用功很可能會毀了這些孩子的一輩子。
這些許憤怒，讓原本感覺手腳有些發軟，心里有些打顫的楚原恢復了幾分氣力。他盡量壓抑住自己眼中的憤怒之色，以剛才那種有些害怕的拘謹態度，輕輕地坐到了放在警察對面的椅子上，大氣也不敢出一口。
「姓名。」
楚原還沒有坐熱，就听見對面的那名十分年輕的女警察像電視里審問犯人一樣，用冷冷的聲音如此問道。
他帶著幾分驚訝地抬起頭望向對方，看到的是對方表情嚴肅地低頭查看什麼資料的樣子。旁邊好像年齡頗大的那名男警察臉上似笑非笑，與楚原的目光相遇時還溫和地對他點了點頭，但這名看上去很好說話的老警察卻並沒有要勸阻年輕女警的意思。
「我、我叫楚原。」
原本自以為已經完全做好心理準備的楚原一開口，才發現自己的聲音竟然能听出明顯的顫抖來，這令他感覺有些臉紅。
（混蛋，原來被警察審訊就是這個感覺嗎？這還不是真的被抓進局子里呢。
但這樣說不定正好，對方擺出這番架勢，無時無刻不在給學生增加心理壓力，我覺得害怕才是理所當然的。）
楚原的心里思維飛快地轉動，但表面上他仍然緊緊地抿著嘴，有些膽怯地看著那兩個警察。
……
對面那個低頭看資料的女警有多長時間沒說話了？半分鐘？一分鐘？還是兩分鐘？
楚原和兩個警察之間僅僅沉默了一會兒——準確地說是22秒，他就覺得好像過了很長的時間似的。
在這種寂靜之下，人的感官時間會被延長——這點楚原是知道的，把人扔到小黑屋里關禁閉就是這個原理。但這仍然制止不了他那不爭氣的身體中招，此刻楚原感覺自己的鼻子尖好像開始冒汗了，心里也開始有些焦躁起來，而且胃好像也有些不舒服。
「嗯，楚原。」
就在這時，一直低著頭的女警好像剛剛看完資料似的，一邊點頭一邊仰起了臉。楚原可以感覺得到，她從上到下掃了自己兩眼之後，眼楮中好像露出了一點輕蔑的神色。
（混蛋，給從來沒經歷過這陣仗的普通學生施加壓力之後，還因為他們表現得不夠勇敢而覺得瞧不起嗎？）
楚原眉頭一皺，心里冒出一股無明之火來。
對面那笑眯眯的老警察看到了今天這個重點調查對象的反應之後，好像感覺有點意思，拿起桌子上的純淨水喝了一小口，架起二郎腳一副準備看戲的樣子。
「楚原，請問你和死者由希是什麼關系？」
年輕女警好似照本宣科地問道。
「同學、朋友關系吧。」
因為心里憋了股怒氣，所以楚原現在反而把對良民面對警察的天然恐懼感給忘記了。他盡量壓抑著自己心中的不滿，語氣平靜地回答道。
「光是朋友關系？但其他學生怎麼說，你們兩個可能是男女朋友關系？」
年輕女警盯住了楚原，步步緊逼地質問道，語氣中好像也有點不滿。這女人，不會是把楚原當作了敢做不敢當的陳世美了，所以才會一開始就對他露出鄙視的表情吧？這可真是先入為主了啊。
「不是男女朋友，只能說關系比較好吧。」
楚原對年輕女警的追問有些不爽。但此刻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他也只能老老實實地回答警察的問話了。
「不對吧？听其他學生說，你們放假時經常兩個人單獨出去。由希的家長也說，他們的女兒周末經常去圖書館自習，但沒說過是和你一起去的。」
年輕女警的一只胳膊肘撐在身邊的桌子上，目光灼灼地盯著楚原。她這副盤根糾底的樣子讓楚原頗為厭惡，對這年輕女警的印象又惡劣了幾分。
說實在的，這個年輕女警長得挺好看，皮膚也白，穿上警服顯得英姿颯爽帥氣得很，並不是那種女暴龍式的人物，而是那種難得的帶有男孩子氣的美女，可以說她的長相就非常適合當警察。
而且更難得的是不知道為什麼，這個看上去很帥氣的美女卻從骨子里透出一種「柔弱」的感覺，反而讓人不自覺地想要保護她。外表的帥氣和內里的柔弱在她身上混合成了一種特別的氣質，讓人看見她就覺得有點心癢癢——因為總感覺很有趣的樣子。
不過她現在這態度，著實令楚原對她的印象大減。有一句話叫做「知人知面不知心」，楚原認為就是說的這個女人。說她是「人面獸心」那有些過了，但這女人的內在素養還真沒有外表那麼優秀，給人的感覺就像……在玩警察游戲的白富美，差不多就是這種感覺。
作為這個年輕女警的玩具，楚原的感覺十分不好。她自己雖然是過了把審問犯人的癮，但她就沒有想過她的所作所為會對學生造成多麼大的心理傷害？
「楚原，剛才我的問題沒有听清嗎？」
年輕女警有些不滿地敲了敲桌子，楚原稍微皺了下眉頭。
也許是看一個人不順眼就覺得他那里都不順眼的關系，現在楚原看年輕女警的哪個動作都覺得看不上，而對方好像看楚原也是怎麼看怎麼不爽。
「這個問題好像不用想那麼長時間吧？或者說——由希自殺的事情，你一定知道些什麼！」
年輕女警眼神銳利地盯住了楚原的眼楮，向前探出了身子，好像打算撲食的猛虎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