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個……你、你不是和我說好了要……一起去學校看一看麼……」
「啊咧？」
「耐心」地豎著耳朵听完了黑長直哥德蘿莉少女的話之後，楚原驚訝張大了嘴，不可思議地睜大了眼楮，試圖看清對方那隱藏在長劉海之下的臉，「營業用」的微笑表情碎了一地。
「難道你是艾萌？」
理所當然地，對于和艾萌根本不熟悉的楚原來說，他根本不可能從被長劉海擋住了三分之二的臉上看出這到底是不是自己那位頗有因緣的多年同學。不過出于對自己那還不算腦殘的智商的小小自信，他還是試探地詢問了一下。
「……」
少女用力地點了點頭，楚原看到她那過于白皙的蒼白下巴上，沒有幾分血色的淺粉白色嘴唇用力地抿著。
「哎……竟然是你啊！沒穿校服又突然把頭發放下來了我一時還真沒敢認。」
楚原連忙不好意思地伸手模著自己的腦袋，不停地對著艾萌點頭致歉，想要讓氣氛不顯得那麼尷尬。你說人家好不容易穿了身哥德蘿莉裝出來，結果你楞是連人都沒認出來，那豈不是太失禮了嗎？
他一邊打著哈哈，一邊讓大腦細胞飛速運轉起來，在記憶中尋找著那為數不多的艾萌的影子。
「對了，我記得你不是一直留的短發嗎，這是cosplay用的假發？沒想到你也喜歡動漫啊？」
為了讓話題轉移開來，楚原借著腦袋中閃過的有關艾萌的那一丁點兒可憐的記憶碎片，順口問道。
少女的身軀明顯地顫動了一下，然後用那微弱地聲音回答道︰
「一、一年前就開始留了。」
啊咧……啊咧咧……這下麻煩大了，楚原感覺兩個人之間的氣氛明顯凝固了起來，就連周圍的空氣好像也變得不那麼熱了。
「唔……對不起啊。這一年光顧著復習了，還真沒太注意過你的頭發長短。」
沉默了一小會兒之後，楚原用手指撓著臉頰，帶上了點真心實意地向對方道了歉。
光顧著復習了雖然不是假話，學校那壓力巨大的競爭制度他們兩個人也都有親身體會，但歸根結底，還是因為楚原和艾萌之間沒什麼交集——小學的六年間、初中的三年間就一直沒什麼交集。
高中就算兩人也曾經在排名前50的班級里共同學習了一年半，但楚原從第一次分班考試時就是前十名之內，兩年間最差的幾次成績也不過是十名出頭。而這個沒有什麼存在感的艾萌是第二次分班考試時才進的前50名，而且成績始終一直在40名左右徘徊。
唔……雖然不太想承認，但是在楚原的記憶中，艾萌的形象就是一個留著體育頭，穿著運動服的普通少女。至于長相……咦？仔細想想，他甚至沒太注意這個多年同學到底長得什麼樣，最後只能得出個普通、倒是不討厭的大概印象。
記得有一本輕小說中曾經說過，小孩子這種生物其實並沒有大人們想像中那麼天真善良不通人情事故，他們天然地就能夠察覺出自己在班級中的位置，然後加入與自己位置相同的群體，扮演著適合自己的角色。
也許是對自己在班級中的毫無存在感有著清醒的認識，所以這瘦弱而又害羞的少女沒有對楚原抱怨什麼。她只是輕輕地搖了搖小小的腦袋，那頭雖然變長了，但發絲卻顯得過于縴細的黑發發梢抵在胸口處蹭來蹭去，沒有營造出什麼飄逸的感覺。
「呵呵……」
楚原輕輕地笑了一聲，沒有再追問對方那身雖然是白色但也應該會很熱的哥德蘿莉裝的事情，也沒有再追問那頭不僅是黑色還披散開來蓋住了大半張臉和整個脖子的長發的事情，語氣溫和中帶著點親切地建議道︰
「我們進去吧？」
看不清臉的黑長直哥德蘿莉少女點了點頭，向著楚原的側後方移動了幾步，又重新站住了。楚原想了幾秒鐘，然後有些會意地往前走了幾步，看見少女果然像某些小動物的幼崽一樣搖搖晃晃地跟了上來。
楚原開始覺得這個在班級里毫無存在感的同學稍微有那麼點有趣了。他不動聲色地縮小了自己的步幅，一邊慢慢悠悠地在大學校園中才會有的林蔭道上走著，一邊扭著頭試圖和艾萌進行正常的交流。
「雖然我從小就一直在交通大學里玩，實在不覺得這里有什麼稀奇的。不過既然你想來看看，那咱們今天就先簡單地把這里逛一圈吧。
幸虧交通大學比理工大學小多了，就算慢慢走，最多一個小時也能繞一圈。對了，我記得小學和初中的時候，咱們也曾經在交通大學的大操場開過幾次運動會……」
為了避免和黑長直哥德蘿莉少女「理應」是愉快而又充滿了青澀味道的曖昧散步flag變得沉默無趣，楚原一路上使盡渾身解數想要提高和艾萌的好感度……什麼的。
當然不會有這種事啦！
不過既然答應和對方一起看看學校，那麼楚原起碼會盡到一個業余導游的責任。而且和多年的老同學一邊慢慢走著，一邊隨口聊著突然從大腦的某個角落里翻撿出來的有趣回憶，也讓他有一些意料之外的奇妙感覺。
就好像……是已經過了十年之後，多年不見的老友又重新聚首一樣。明明在學校的時候，兩個人其實根本沒有多少接觸。不過如果仔細一算，小學、初中、高中，楚原和艾萌，竟然真的已經認識十二年了！
十二年，這在楚原那並不算漫長的人生中，已經佔據了二分之一還多的長度，已經可以稱得上是「漫長」了。突然認識到了這一點的楚原，即使面對著始終只是不停地點頭搖頭的弱氣少女，嘴角也不自覺地流露出了寬容的微笑。
時光荏苒，行走在斑駁的樹影之下，楚原恍惚間有種時光開始倒流的錯覺。十年前的林蔭路依然是這樣，十年前走在自己身邊的人也依然是這樣……
只可惜，林蔭路上的方磚已經被換新了，走在自己身邊的人也已經長大了。還有的人在這期間匆匆地來了，又匆匆地走了，只在別人的回憶之中留下一個淺淺的身影。
由希，為了你夢想中的新世界，真的值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