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時候,小四和老柴還有狗娃三個人來醫院了,狗娃放下手里的水果,耷拉著腦袋道︰「我一定要廢了那個王八蛋。」每次趙凡塵受傷的時候,狗娃都最難受,他總覺得對不起張小會。
「狗娃你沒必要這樣,受點兒上傷是有好處的。」趙凡塵咬了一口隻果,心情似乎不錯,他吃隻果跟別人不一樣,一般人都是咬中間,她是從頂上一點點往下吃,現在的趙凡塵看來有時候受傷也是一種勝利。
「是我放他走的!」老柴第一次在趙凡塵的面前有些抬不起頭來,當夜交手之後,是他放走了那個殺手,因為他必須那樣做。
「在越南的時候,我們是兄弟,他的那只手是為救我的時候被砍掉的,那是我欠他的,從此我們恩斷義絕。」
原來當年在越南的時候,有兩個名字讓人膽寒,一個是殺,一個是噬,殺是老柴,噬就是昨晚差點兒殺了趙凡塵的那個人,他的真名叫陳成,兩人的關系當年很好,過命的交情,可是在一次行動中,他們被人出賣了,兩個人被打散了,陳誠的女人和三貴的兒子也被人殺了,從那夜之後,老柴和陳成被越南的整個地下勢力追殺,陳成追查了這麼多年,所有的證據都指向這一切是老柴干的,他就是要親手殺了老柴,老柴本來想解釋的,可是他知道任何解釋都是蒼白的,陳成一旦對一個人失去信任,就不會再相信他說的任何話。
顯然當年的一切,都是有人精心策劃,洗劫劫了他們手里的毒品,嫁禍給老柴,目的就是要這兩個雇佣兵王自相殘殺,這麼多年老柴也一直在追查當年的事,現在已經有些眉目了,他已經知道是誰了,不過那個人在越南的勢力很大。-
「你有你的難處!不過那個人殺我,不見得是沖著你來的吧?一定是有人雇佣了他吧?」趙凡塵並沒責怪老柴的意思,他看向了小四,小四很了解邵哥手底下的那幫勢力。
「那個人叫陳成,現在是蔡老大的人,他們已經開始行動了,昨晚滅的吳霸道就是蔡老大試探咱們的棋子,他們昨晚本來打算是在酒吧動手的,不過他們看到了狗娃的身手之後,改變了計劃,很巧的你自己一個人出去了,這就給他們創造了殺你-的機會,在你養傷的這些天,老柴和狗娃都會守在醫院,寸步不離的,還有蔡老大後天請你吃飯,在樂和居,你的傷?去還是不去?」小四看了一眼老柴,給自己拿了一個隻果,邊吃邊說,像是一個落魄的謀略家。
趙凡塵吃了一口隻果,眯起眼楮道︰「去!當然要去,傷不要緊,既然他們已經等不及了,那就去見見吧!也把他們送我的大禮還回去,禮尚往來,才合規矩。」
八月二十一號的晚上,趙凡塵和老柴狗娃出現在了樂和居的門口。
趙凡塵的傷還沒有好,是跟徐莫要的違禁藥品,能短時間內減輕疼痛,這種藥物能夠讓一個人在有效地時間段里忘記疼痛,當然副作用很大。
樂和居是邵哥的私人產業,確切的說是邵哥統治五個勢力的權力中心,邵哥很多時候都是住在這里的,一旦有什麼重大變動都是在這里解決的,當然這里也是很多人都想住進來的地方,樂和居的名字是邵哥去的,邵哥活著的時候,這五個勢力很平衡,邵哥死了五個人都蠢蠢欲動,因為利益的的導向已經不再平衡,他們不在乎邵哥是怎麼死的,更不在乎邵哥是誰殺的,他們只在乎利益。
樂和居保留著以前的傳統構造,木制的地板,老式的裝飾,前面是吃飯的地方,樂和居偶爾也會接納一些特殊的人吃飯,地下是娛樂場所,消遣,洗浴,棋牌,二樓就是邵哥經常處理事情的地方。
「蔡爺在浴池等你!」一個穿的很隨性的人,本來還想在趙凡塵的面前撂幾句狠話的,可是他在看見跟在趙凡塵身後的老柴的時候,立刻閉上了嘴巴,態度也有些變了,看來道上傳的是真的,老柴確實跟了這年輕人。
三個人進了地下,一個很大的浴池,裝修的很豪華,光是這個浴池就花了兩百多萬,曾經有人-和趙凡塵說︰你是不是覺得我花兩百萬建一個浴池,很浪費,但是我可以告訴你,它很重要,對于重要的東西,我從來不在乎花多少錢。
四個人泡在浴池里,還有四個穿的很少,很暴露的女人跪在邊上替他們按摩著,浴池的入口站著四個保鏢,這些其實都是擺設而已,一個人已經先一步告訴在蔡老大的耳邊說了一句,蔡老大擺了擺手,一臉笑意的對趙凡塵招手。
「您一定是蔡爺了,接到您的請柬我高興地覺都睡不著了,連夜就趕來了。」趙凡塵自來熟的向光著身子,靠在浴池里的蔡老大伸出了手。
「很不好意思!我手濕著呢!」蔡老大輕蔑的微笑著,說完就閉上了眼楮,看都不看趙凡塵。
趙凡塵一點兒都不覺得有絲毫的尷尬和不好意思,他很瀟灑的收回了手,好像是撿到了好多很久不見的朋友一樣熱情,又再次滿臉真誠的笑著,道︰「哪這三位一定是顧爺、溫爺、董爺了,三位好,我沒有空著手,今天給各位帶了一份大禮來!」
「哦?」董爺只有一條的眉毛一挑,肩膀上紋著一條帶著火焰的花斑蛇,跳動著,在水里像是活了一樣。
「我認識你嗎?」顧爺是出了名的強橫,在這個人心里,他只服邵哥,很少賣給別人面子。
溫爺沒有說話,很專心的擦著自己的胳膊,小四說這個人很有心計,而且很讓人捉模不透,他的勢力在四個人里,是僅次于蔡老大的,他做人一直都很低調,對于道上的事情,他一向都很少參與,也很少發表意見,蔡老大曾經很準確的評價過這幾個人,吳霸道太張揚,不知道節制,早晚死在他的張揚上,顧爺強橫,但是缺少心機,為人太高調,得罪過很多人,仇家也很多,最重要的一點是很喜歡惹事兒,董爺雖然很沉穩,但是過于自大,溫爺是一個低調的人,我有些看不透。-
趙凡塵扒光了自己的衣服,身上的傷口觸目驚心,跳進了浴池里,濺起的水花,噴了顧爺,董爺一臉的洗澡水,他舒服的靠在浴池里,閉上眼楮道︰「沒關系!你很快就會認識我的!」
嘩啦。
顧爺怒氣沖天,想要站起來,卻被董爺按在了肩膀上,沒能動。
「以前邵哥很願意在這里泡澡!」蔡老大閉著眼楮,跪在身邊的女人給他點了一支雪茄,他吸了一口,繼續道︰「雪茄不錯,我以前從來不吸這個的,不過後來我發現,不喜歡,但是不能不。」
狗娃和老柴立在趙凡塵的身後,狗娃保持著自己標準的笑意,站對老柴來說是習慣。
趙凡塵靠著說︰「我不喜歡也不會。」
「那我看你要學學了!」說這句話的人是董爺。
趙凡塵不溫不火,笑的很人畜無害的道︰「學什麼?」
董爺繼續往自己肩膀上的那條帶著火焰的花蛇撩著水花,冷笑著道︰「學學很多規矩!」
「老柴你很久沒有來樂和居了吧?現在的這里,你還看的習慣嗎?」蔡老大打斷了趙凡塵和董爺的一問一答,潛意識里,他認為自己在這里有足夠的話語權,看向了老柴,這個以前跟過邵哥八年的男人。-
「對于我來說這個世界只有站著和躺下的區別,沒有習慣和不習慣。」老柴回答的簡潔明了,面無表情,對于他來說這個世界很單調,這份單調他重復著過了很多年,當一種單調變成生活的時候,也許就不再單調了。
「你們慢慢泡!水溫對我來說有些燙了,我要先上去動一動了!」蔡老大圍了一條浴巾,不痛不癢的說了一句,就上去了。
董爺站起身來,沖著趙凡塵一笑,道︰「我一會兒倒是很期待你的禮物?」-
顧爺眼露凶光的指了指了趙凡塵,笑的很是鄙夷。
溫爺沒有走,繼續閉著眼楮,慢慢的躺了下去,整個人都埋在水里了,片刻之後,溫爺露了出來,長長地出了一口氣,道︰「泡時間長了對身體不好!你身上有傷還是要少泡的好!」
趙凡塵睜開了眼楮,道︰「溫爺?」
要離開的溫爺回過頭來,看著趙凡塵道︰「嗯?」
「您一會兒站在那邊呢?」
「我到哪兒都坐著的,不怎麼站,不過有時候也會站著的,這要看那邊站的舒服。」溫爺眉頭緊鎖著,但隨即又舒展開來了,嘴里哼著不怎麼地道的秦腔調子上去了。
趙凡塵突然笑了。
有些鴻門宴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