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光了余小蠻做的雞蛋面,舒服的往後一靠,見余小蠻還是大有興致的瞧著自己,趙凡塵笑道︰「傻丫頭,你不累啊?」
「我怕自己會忘了你的樣子,所以要看的仔細些,要是能這樣看你一輩子,我也不覺得累,還是我有眼光嘛!」依然托著腦袋,小嘴抿著,認認真真的看著趙凡塵,時不時露出一個患得患失的笑臉。
吃過宵夜,趙凡塵送余小蠻回學校,在車里,她就這麼靜靜地靠在趙凡塵的肩膀上,抱著他的胳膊睡著了,在學校門口停了一會兒,趙凡塵沒忍心叫醒她,想抽煙,一看懷里的傻丫頭,他又把煙放了回去,替她撫了撫額前的一縷秀發,不想卻弄醒了余小蠻。
「啊?我是不是睡了好久了?」余小蠻從趙凡塵的懷里爬起來,小小的驚呼了一下,不知道在擔心什麼,理了理自己的頭發,仰著小臉,似乎是在趙凡塵的臉上找出一點兒生氣的蛛絲馬跡,幸好沒有找到。
「沒有!」余小蠻的每一個舉動,都讓趙凡塵心里莫名的隱隱刺痛,看著傻丫頭傻傻擔心的可愛模樣,趙凡塵忍不住伸手撫模著余小蠻干淨整潔,沒有一絲瑕疵的小臉,柔聲道︰「傻丫頭,快回去睡覺吧,熬夜久了,明早就成熊貓眼了。」
感受著這份得來不易的溫存,余小蠻伸手按住那只撫模自己臉的手,她閉上眼楮,用那張滑膩的小臉摩擦著趙凡塵的掌心,痴痴的迷戀著。
下車將余小蠻送到門口,她一直抓著趙凡塵的手,趙凡塵柔聲勸慰著,傻丫頭才點點小腦袋,答應回去睡覺,一雙眸子依依不舍,一步三回頭的眉目含情的望著趙凡塵,趙凡塵一只注視著余小蠻離去的背影。
在她剛走到學校主樓的時候,小丫頭像是想起了什麼,她轉身跑了回來,趙凡塵突然心里莫名的一跳,有一股不祥的預感,看見余小蠻滿臉讓人心疼的傻笑著跑回來,他突然心疼的厲害,余小蠻在自己面前的站住,她喘著粗氣,紅著小臉,飛快的湊過來,就在她的嘴唇剛剛吻上趙凡塵的嘴唇的時候。
砰!
余小蠻的身體一顫,胸前濺起了一串血花,她臉上還帶著滿足幸福的笑意,就這麼軟軟的在趙凡塵面前倒了下去,傻傻的笑著,趙凡塵猛然一驚,抬頭看了一下,就見馬路對面的那棟樓,三樓的窗戶里一個人提著一把狙擊槍,看了一眼趙凡塵就離開了,懷里抱著渾身鮮血的余小蠻,她的嘴里不停的往外冒著鮮血,趙凡塵慌了,從來沒有這麼慌過,澀聲道︰「傻丫頭你沒事兒的,我送你去醫院。」
余小蠻臉色蒼白的搖搖頭,無力地抓住了趙凡塵的手,聲音微弱的道︰「我要你陪著我,我要是死了,你會為我流淚嗎?」她慢慢抬起一只滿是鮮血的手,撫模趙凡塵的臉龐,眼角流下了兩行清淚,依然在蒼白的小臉上擠出一個微笑,掙扎著道︰「我不去醫院,你抱緊我好嗎?我好冷。」
將余小蠻緊緊地抱在懷里,發瘋一般的向前沖去,他心已經亂了,已經記不清自己是坐車來的了,藍勝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得有些不輕,沖出車子,就看見趙凡塵懷里里抱著滿身是血的余小蠻,向前發瘋一般的沖去。
帶著鮮血的手,輕輕地撫模著趙凡塵的臉,余小蠻感覺全身越來越冷,她用盡全身最後一絲力氣,擠出一個蒼白里綻放的笑顏,睜大眼楮,她要牢牢記住趙凡塵的臉,哪怕就是一根眉毛都不能不放過,她怕自己來世會忘記這張她痴迷的臉龐,聲音若有若無,斷斷續續的道︰「我,真,的,好,愛,你!好,想,和你,在一起!」
狂奔的的趙凡塵感覺到余小蠻撫模自己臉龐的那只手無力地垂下了,她慢慢閉上了眼楮,因為她已經記住了趙凡塵的模樣,臉上還保持著那讓人心碎的微笑,靜靜的躺在趙凡塵的懷里,就這樣也許可以一直到永遠。
趙凡塵的無力地停了下來,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他腦子里一片空白,只有那張干淨整潔,帶著傻傻笑臉,嬌憨,親昵,可愛的傻丫頭。
「我想你了,就來了。」
「我真的好想你,特別想,想的我都想哭了……」
「我真的好愛你,好像和你在一起。」趙凡塵此刻腦子里只有那張笑臉和她說過的每一句話,過往的種種,清晰的浮現縈繞在腦海里,回蕩在耳邊,緊緊的將懷里漸漸微涼的身體摟在懷里,臉貼上她的額頭,他疼的撕心裂肺,痛的痛徹心扉,一張笑臉和一個嬌弱的身影壓的他喘不過來,呼吸艱難,胸口堵的厲害,直至窒息。
默默的坐在太平間的門口,趙凡塵的面前已經鋪了一地的煙頭和酒瓶,他沒有流淚,只是把頭埋在兩腿之間,眼神有些冷漠,一支煙接著一支煙抽,猛灌著酒,也許趙凡塵是想把那種別人根本無法體會到的痛苦給溺死,抑或是用煙燻死,可是那該死的痛苦好像會游泳一樣,在辛辣的吹煙草味里越來越清晰,越來越痛,痛到趙凡塵全身都麻木,最後完全失去了知覺。
手里夾著煙,怔怔出神地抬頭望著牆角,那里就像是一個盤旋著的黑洞,慢慢的將趙凡塵的身體給撕裂,吞沒,最後消失得無影無蹤。
余小蠻歪著腦袋,充滿幻想的對自己一個閨蜜這樣說︰「我只是想做一平凡的小女人,我只是想在堅硬的城市里,找到一點兒我想要的柔軟的愛情,我只想靜靜的听听你的呼吸而已,這過分嗎?「
她的閨蜜思考了很長一段時間之後,跑來鄭重其事的告訴余小蠻,道︰「這確實很過分!」然後一對死黨就開始對自己以後美好愛情觀的轉變,不過死黨是轉變了,余小蠻還是傻傻的,充滿無限想象的堅持著。
曾經有一個笑容出現在我的生命里,可是最後還是如霧一般消散的干干淨淨,而那個笑容就成為我心中深深埋藏的一條湍急的河流,無法泅渡,那河流流淌時候的聲音,就成為我抽煙時候最寂寞的孤獨。
世間有很多的遺憾,有時候一剎那便是永恆——一張小臉,清晰又模糊,干淨,整潔,傻傻的微笑著,帶著專心的心碎,凝望著我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