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上海之盲女 第一章

作者 ︰

華燈初上,百樂門的一間貴賓廂房中,隱約可見沙發上坐著的數道身影,皆是衣著華貴的男女。燈光閃爍,人影綽約。

大廳中央的舞台上,歌女身姿搖曳,轉眸揚眉間便引來無數道火熱的目光。

珊姐執起紅酒徐徐注入面前的空杯,正好倒到三分滿。對著仰坐在沙發正中的男子嫵媚一笑,說道︰「墨少爺,我敬您一杯!」

男子神色散漫姿態優雅,接過酒杯輕啜一口,隨意說道︰「近日百樂門的路子倒是單純了不少!」

珊姐掩嘴一笑,「墨少爺您是不知,百樂門靠的就是您這樣出手大方的少爺們支持才有今日」,她又頓了頓,「上頭像是發生了什麼,很多官家的少爺都來得少了。呵呵,當然不是我這種小女子能知道的」。

男子聞言只是一笑,似是沒興趣再提起這個話題。他是離開的久了,江山社稷也該起了變化了吧。唐炎耀,我們的下次見面會是如何?

咚咚!

心明听到敲門聲,一顆心兒又提了起來,「何人?」

「小姐,你起來啦。今天我起晚了,就怕耽誤你的事呢!」

小花自個兒推開了門走了進來,手上還端著一小盤精致的點心和一小碗香稠的米粥。

心明微微舒了一口氣,轉而挪揄道︰「你今日起晚了,怕是昨晚有什麼事耽擱了吧」。

小花臉色一紅,「沒沒,就是睡不著嘛」。

「哦,有些人睡不著就跑到後院里去……」

心明的話還沒說完,就听到小花著急地狡辯,「我沒看到什麼人,也沒做什麼,就是散散步!」

「我沒說你看到了什麼人,做了什麼,只知道大半夜後院的院門自個兒開了,還讓三少爺跑了進來!」

「啊,你怎麼知道了?」

小花的話說出口又覺得露了餡,忙用雙手把嘴掩住。而心明已經笑開了,「我說小花姐姐你啊,七年的時間石頭的稜角都要被磨光了,你怎麼還是這麼單純?不過,單純得可愛!」

「討厭,你又取笑我!」因為窘迫小花的臉色紅得更甚。

若沒有旁人,小花和心明是以姐妹之稱,說話也沒那麼多顧忌。七年來,心明也改變了許多,當年秉承著正義之心好打抱不平的女孩已經隨著歲月慢慢發生了蛻變。她學會了隱忍學會埋藏真心,或者說不得不隱忍,不得不埋藏。只有在小花面前才能如真實的自己。

嬉笑過後,心明神色微凝,「喜歡上了三少爺,日後的路恐怕不會好走,你知道嗎?」。

小花鄭重地點了點頭,眼里閃著淚光,「我知道我配不上三少爺,可是……」

「你真心喜歡他便好,小花配得上任何一個優秀的男子!」

心明握著小花的手喃喃道,像是在安撫她,又像是在說服自己。

近日,唐家的上空仿佛被圍上了黑幕,上上下下人心惶惶,卻是因為一件臨近的喜事。

唐炎耀七年前娶了百樂門的歌女露露小姐,原本是打算明媒正娶,後來又因唐家長輩反對只是納為姨太太。後來听從唐老爺安排娶了官界大有來頭的徐真之女徐慧梅為正妻,兩年過後又納了另一位歌女為二姨太。

唐炎耀自從四年前唐家老爺去世後就成為了唐家的正主,以其能力及徐慧梅父親的關系在官場上更是過得順風順水,水漲船高。如今唐炎耀的權勢已經絲毫不在徐真之下,徐慧梅在唐家的地位已不如當初。

如果唐家主人要納一個姨太太算不得什麼,但如今唐炎耀竟要迎娶一個歌女作為正妻。徐慧梅倍覺侮辱,終于與唐炎耀鬧翻,最終事情也演化為唐徐兩家的矛盾。

「心明,錢莊的情況如何?」

七年的時光,當日端莊美麗的唐老太太已經蒼老了許多,滿頭銀絲,面容更是愁苦而憔悴。

「老太太,您不用太過擔心,唐家上下都好!」

心明不提錢莊,因為唐炎耀自前日和她說過一番話之後,就抽走了她手中的不少事情。自從兩年前唐炎耀和洋人的來往密切,錢莊甚至唐家其他生意都被他裁減不少。至于用于何處,心明也不去想。事情少了,她也樂得清閑。除了打理唐家上下,有時與老太太談談心,基本無其他事務。

老太太拉著心明的手,說道︰「自從老爺他走了之後,我的身體是大不如前了。耀兒的脾性是強硬了一些,你要多擔待他一點,他的本性並不壞。」

「老太太,心明知道。」

「唉,都怪我不好,如果墨沉那孩子還在,就……」老太太說著哭了起來。

心明聞言雙手也是顫了顫,壓抑下心頭的情緒安撫老太太。唐炎耀她如何能擔待得了?只是墨沉啊,墨沉,你會怎麼做?

唐徐兩家的明爭暗斗,看似沒有踫撞出火花,實則孰強孰弱已漸漸分明。唐家上下在忐忑中踩著時間的河流,直到兩個月後的這一天,一位突如其來的賓客將全家表面上的平靜打破。

這位賓客正是唐炎耀將要迎娶進門的妻子,唐家的準太太,唐徐兩家斗爭的導火索!

此時心明正在後院清算著賬目,就听小花匆匆忙忙地跑來相告。想來唐炎耀暫時成了贏家,這個結果她並不感覺意外。青出于藍,踩著他人的肩膀,這一點唐炎耀始終沒令她失望。

心明緩緩放下手中的筆,「在前堂嗎?」。

「不是,已經到了東園,說是要見見兩位姨太太」,小花撇撇嘴對她有些不屑。在她心中,什麼歌女什麼女明星都是等不上台面的,這一會兒,三個人倒湊在一塊了。

李悅立在一旁,僅用余光打量著眼前的女子,又看了看自己的主子。後者依舊嫵媚如斯,臉上卻是一副雲淡風清,不負當年被公子哥熱捧的百樂門露露小姐之名。當年從唐家的大少女乃女乃突然變為姨太太,她並沒有表現出絲毫不滿。七年來也是清清心寡欲,作為姨太太,談不上盡職但也沒有惹來抱怨。

「玫瑰今日來見過兩位姐姐,還望日後能好好相處。」女子聲音如細水潺潺,身姿窈窕,更是生了一張明媚動人的俏臉。眾人心中皆嘆,難怪唐家之主能為了她不惜與徐家反目。

女子氣質溫和無害,讓人無法生厭,露露的臉上也不禁柔和了一些。

「玫瑰今日擔擾兩位姐姐多時,還請姐姐們好好休息,玫瑰就不打擾了!」

心明剛剛踏入院門,就听到這一段對話,心想自己若晚些時候到,竟趕不上接待未來的主子了。

女子平和的臉色在看到心明竟起了一絲變化,但僅是一瞬就恢復如常。又隨意問了一些唐家的規矩瑣事,就不再多留。

心明和眾人相送出門,心中慶幸今日未鬧出風波。

**好平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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